皮囊 第81章

作者:潭石 标签: 推理悬疑

  此时此刻,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两个黑影意识到眼前二人并不好对付,而孟钊与陆时琛虽然刚刚给了这两人重创,但毕竟手中没有武器,稍稍一个失误就可能有生命危险,因此也不敢再轻易出手。

  这时,两个黑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将手中的刀扔向孟钊和陆时琛。

  孟钊与陆时琛立刻闪躲,因为脚下碎石凌乱,闪躲过程中陆时琛没有控制好重心,单腿半跪到地上。两个黑影见状,立刻抓住时机穿过偏门,迅速向外逃去。

  见此情形,陆时琛立刻起身去追,孟钊抬手拦住了他:“算了,别追了。”

  “为什么不追?”陆时琛皱眉道,他还在辨别着那两人的方位。短短几秒钟,那两人已经跑得没了影。

  “这个地方他们看上去很熟,应该是趁我们在屋里的时候,已经提前策划好了一套逃跑方案。”孟钊说着,抬头观察周围:“这片区域没有路灯,还是监控死角,那两个人黑衣黑帽,还带了手套,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反侦察意识极强。虽然如果抓到那两个人,能提供不少线索,但现在来看抓住的几率太低了,继续追不明智,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那对母子的安危吧。”

  看着陆时琛眉头紧蹙,一副神色冷峻的模样,孟钊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我这不是没出事吗?”

  “他们想要杀了你。”陆时琛神情不悦。

  “嗯,看出来了,”孟钊点头道,“他们一早料定我会追出来,把我引到这里,还提前设好了埋伏,这手段,跟二十年前的那场谋杀没什么两样。”

  陆时琛:“这样看来,我们这一路都在被人跟踪。”

  “是啊,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吴嘉义培养的这些杀手,的确很专业。也怪我,停职之后就放松了警惕,真以为度假来了。看来把我搞下台只是个幌子,吴嘉义真正想要的,是我的命。”孟钊说着,冷笑一声,“不过,他越是这么急性子,就越是说明,我们马上要触到问题的实质了。”

  陆时琛没说话,握住了孟钊的手,跟他一起往回走。

  离开那处荒无人迹的偏僻角落,再往前走,小区内部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回过头,看着两个牵着手的男人,但孟钊没在意,由着陆时琛握着自己。

  经历了刚刚那场搏斗后,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刀尖,孟钊自己也有些心有余悸。

  继而他想起什么,看向陆时琛道:“哎,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刚刚的身份好像对调了,明明该追出去的人是我,该冷静拦下的人是你,”他说着,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反而反过来了?”

  闻言,陆时琛没有立即说话。

  孟钊这样说,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有些不对劲。

  因为感情缺失,他一直都是个极度冷静、理智的人,但就在刚刚,他似乎根本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做出了“继续追”的决定。

  “是啊,为什么我刚刚好像无法控制自己?”陆时琛低声道。

  听出陆时琛语气中的困惑,再想到陆时琛一直以来都对情感缺乏最基本的认知,孟钊开口解释道:“这就是愤怒。”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人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往往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愤怒。”陆时琛重复这个熟悉的词,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过被激怒的经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他一贯冷静的做事风格,“为什么我刚刚会感到愤怒?”

  孟钊想了想,引导道:“你回想一下,失控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陆时琛思忖片刻,语气沉静:“想杀你的人,都得死。”

  孟钊:“……”他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好奇陆时琛失控的模样,没想到陆时琛现在真的失控了,竟然是因他而起。

  沉默了一会,孟钊才开口道:“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你得控制好这种情绪。”

  “那你之前在暗笼打人时,就是因为愤怒而无法控制自己么?”

  “是啊,”孟钊笑了笑,“你不是还得管我么,怎么能连自己都把控不好?”

  两人说着,再次走到了402门前。

  屋内没什么动静,孟钊抬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才响起来。

  女人走过来开了门:“孟警官,怎么了?”

  见这女人安然无恙,孟钊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屋里:“刚刚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啊。”

  “最近一定要小心,陌生人来敲门都不要开。”孟钊叮嘱道,“遇到一定要开门的情况,先打电话给我。”

  “嗯。”女人点了点头。

  门关上,孟钊对陆时琛道:“走吧。我们去跟物业说一声,让他们最近几天加强安保。还有,一会儿回去就把那间民宿退了吧,今晚在附近找个地方暂时住下,一旦有事也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嗯。”陆时琛说。

  身后,女人将门关上,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地颤抖。

  里侧的卧室里,一个男人拉开门走了出来,看着女人问:“人走了吗?”

第80章

  到医院包扎了伤口,又从民宿取了行李,两人回到市区。

  陆时琛开着车,没跟孟钊打商量,径直将车子开向一家酒店。不用细想,孟钊就知道,陆时琛一准儿订了周围最贵的一家。

  两人走到酒店前台,前台小姐询问他们要订什么房,陆时琛语气平常:“一间大床房。”

  孟钊则低头佯作看手机。

  在酒店餐厅吃了饭,再回到房间,已经近凌晨了。

  孟钊洗漱完,坐到床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这时,陆时琛也走了进来,见孟钊似在沉思,他问:“在想什么?”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孟钊看向他,“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第二次回去时,那个女人家里比之前乱了一些?是因为一直在找那个包的缘故么?还有,那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对……”

  陆时琛回想了一下,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孟钊的伤口上,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那个女人:“似乎是有点慌乱。”

  孟钊摇了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初开门时确实有些慌乱,但她的慌乱只是短暂的一瞬,之后的表现却出奇的自然和镇静,见到我们受伤,她也什么都没有问……总之,越想越不对劲。”

  “明天再去看看吧,”思索几秒后,陆时琛道,“总不可能一直守着那里,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既无法调用警力,也无权24小时监控,继续待在那里,只有无法预见的危险和被人再一次抓住把柄的可能。”

  “也是,”孟钊叹了口气,“算了,先不想了。”

  陆时琛手里拿了一瓶医院开的消毒水,拧开瓶盖,坐到孟钊旁边:“帮你给伤口消一下毒。”

  因为跟那“黑影”近身搏斗了好一会儿,孟钊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手臂上多了不少擦伤和浅刀伤。

  要放在以前,这些伤口孟钊压根就不会处理,但陆时琛要帮他消毒,他便照陆时琛说的侧过身,将T恤的袖口撸到肩膀上。

  陆时琛拿了棉棒蘸取消毒液,涂抹到孟钊肩膀下方的伤口上:“疼么?”

  “不疼,”孟钊道,“这都不算什么伤。”

  “你经常受伤?”

  “也不算经常,”孟钊没什么正经语气,“隔三差五的吧。”

  见陆时琛没作声,顿了顿,他问:“你在担心我?”

  沉默片刻,陆时琛道:“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了。”

  “没事,”孟钊半开玩笑道,“算命的说,我平均每月会有一次血光之灾,这个月有过这一遭,之后就彻底安全了。”

  “明天去周围看看,能不能买到折叠刀防身吧。”陆时琛说。

  “也行。”孟钊侧过脸看向陆时琛。陆时琛正垂眼认真帮他消毒,长而浓密的睫毛似鸦羽一般,随着眨眼而上下翕动,看得他莫名有些心痒,于是他朝陆时琛的睫毛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陆时琛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干什么?”

  “我说陆大仙女,”孟钊眼里含笑,“你这身手不错啊,专门学过格斗?”

  “嗯,”陆时琛帮孟钊消完毒,拧紧消毒水的瓶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无聊的时候,总要找点事情做,格斗时拳拳到肉的感觉,起码还能让我觉得自己正在活着。”

  陆时琛将消毒水放到床头,起身走到床的另一侧,关上灯,坐到床边。

  黑暗笼罩下来,孟钊低声道:“这一次,又要多谢救命之恩了。”

  陆时琛没说话,只是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一阵沉默后,陆时琛侧过身,一只手臂搭到了孟钊身上。然后那手臂微微收紧,将孟钊圈住了:“睡吧。”

  这是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很亲密,孟钊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胸口像是破开了一道小口子,有一种鼓胀而酸涩的感觉溢了出来,孟钊意识到,此刻的陆时琛像是很害怕失去自己。他摸索着握住陆时琛的手,收紧了手指。

  *

  次日一早,两人在酒店吃过早饭,见那女人仍旧没打来电话,孟钊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便和陆时琛开车又去了那女人家里一趟。

  站在402门前,孟钊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立即响起脚步声,屋里的人快步走过来,脚步声靠近了,孟钊注意到猫眼的光被挡住了,看来门内的人此刻正在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但门却没有立刻打开,孟钊跟陆时琛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孟钊又抬手敲了敲门。

  防盗门这才向外推开,女人探出身:“孟警官,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怎么样,找到了吗?”

  “还没有。”女人摇了摇头。孟钊朝屋内望去,相比昨天,屋子里看上去非常凌乱。

  他注意到,女人看上去非常疲惫,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熬了一宿没睡。

  “能进去看看吗?”孟钊问。

  女人似有片刻犹豫,然后才侧过身让开:“进来吧。”

  孟钊跟陆时琛走近屋里,推开各个房间的门扫视了一遍,屋内的实际情况比外面看上去更加凌乱。

  女人在他身后出了声:“孟警官,昨晚我把这屋子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真的找不到了,您要不再等等,我再去我其他的房子里找找。”

  孟钊点了点头:“辛苦了,那我们先走了,有消息你随时联系我。”

  走至玄关处,孟钊突然发问:“您儿子呢,我看他不在屋里,这么早就上班了?”

  “嗯。”女人愣了一下,“他上班是很早。”

  女人将他们送到门口,关上了门。

  下了楼,孟钊看向陆时琛:“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确实有问题。”陆时琛沉吟道,“这女人家里被翻得非常乱,从状态看上去也像是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夜,这并不符合常理。”

  “是啊,昨天我们在她家时,她也找了一阵,那时候虽然也在尽力找,但整体上还是很从容。虽然我们很着急,但并没有逼她必须在今晚找到。倒像是我们走后,她在逼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东西。”

  “嗯。”陆时琛应道,又问:“玄关那里,你是发现了什么和他儿子相关的线索么?”

  “她儿子人不在屋里,我问了一句是不是上班了,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在玄关处的地毯上,有一双皮鞋,是那个青年昨天到家时穿着的,还有一只男士拖鞋,是他昨天到家后换上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玄关处的鞋柜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沉默几秒,孟钊作出了推测,“这女人的儿子可能已经被绑架了,犯罪分子以他作为威胁,逼迫这个女人一定要找到那个包。”

  “很有可能。”思忖稍许,陆时琛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罪犯如果进过女人的家,那家里被装了窃听装置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刚刚也是出于这个顾虑才没敢多问。”孟钊抬手拉着陆时琛的手腕,“走,我们先去物业。”

  两人快步走到物业办公室,昨天那个帮忙的前台刚到不久,正站在门口的桌边烧水。

  “哎?孟警官,”前台转头看着他们,“你们又过来啦,昨天的事情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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