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月光
“造物这方面我还是不太熟悉, 我擅长的是操控时间和空间,”弃婴有些困扰地说, “他告诉我造物就像和面, 面多了加水, 水多了加面,可我总是对身体不满意,一直添加材料修修补补,不小心把自己造得太大了。”
说罢,弃婴的身体急速消融,化作弧光散去,再出现时身躯便和白渐潇一样大了。弃婴打了个响指,又给两人身上变出了衣服,白渐潇顿时重拾了些许做人的信心。
即使身体变小了,弃婴胸口的黑色尖锥仍然在让她不断出血。她向他张开双臂,姿态宛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你看,多亏你干的好事,我变得这样虚弱。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把锥子拿出来,我很快就要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白渐潇警惕地问。
“啊,这里就是乐园,”弃婴摊了摊手,“我受了重伤,已经无法维持城市的构造了。”
“这里是乐园?”白渐潇惊奇道,“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这里什么都有,这片空间中充满了物质,”弃婴虚空一抓,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根“禁止通行”的路牌,她一挥手,路牌便又消散不见,“你可以用这些物质创造任何东西,甚至建造一个城市,只要你的力量能够维持它的存在。试试看?”
白渐潇的确感受到一些东西正在身边涌动,他试着用力量将它们凝聚起来,脑海中幻想出一把刀的形状,很快,这把刀真的出现在他的手中,和他构想的别无二致。
这简直像是造物主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任何事物,然而白渐潇现在无心试验,追问道:“你把陆之穹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弃婴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只是和你没有关系了。”
“什么意思?”白渐潇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弃婴那种幸灾乐祸的口吻。
“就在你把raw刺进我心脏的那一刻,我的力量暴走了,”弃婴温温柔柔地说,“本来我只打算回溯一天的时间,但是失控的力量不小心让整个世界回到了一年多前。”
“一年多前……”白渐潇茫然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时间回到了一年前,所以现在他们应该都还在监狱里过着平凡的生活吧。”弃婴说。
深深的无力感扼住了他的咽喉,白渐潇说不出话来了,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失恋?一年多前,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进监狱,这不就等于他和陆之穹的相处经历全部一笔勾销,除了自己的记忆还能证明这一年的存在,其他所有都灰飞烟灭了。
“我多想让他回到乐园啊,”弃婴也挺遗憾,“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他也没有喜欢上你,他还是一无所有,就像我一样——这样一想,好像还是挺平衡的……”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白渐潇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不干脆也让我回到一年前!”
“因为你同意留下来了,”弃婴露出残忍的微笑,给了他一个拥抱,“帝俊很乖但是很恶心,欧冶子很有趣但有时候也让人讨厌,我一直想要一个新的妈妈,你非常不错,我很喜欢你,所以决定就由你陪我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然后呢?”白渐潇僵着身体没有动,“你死了之后呢?”
“我不知道呀,”弃婴靠着他的胸膛,胸口的血顺着两人的身体一起往下滴,“也许你们就自由了,也许所有人都会和我一起陪葬,反正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白渐潇一把推开她,冷冷地道:“我不会留下来陪你的,我也不是你的‘妈妈’,不管你怎么阻拦我,我会回到人间。”
“为什么急着回去,他们都不认识你了耶,现在全监狱知道你存在的人只剩下我啦。”弃婴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你说不定他们过得更好哦……”
“那我也要回去。”白渐潇说。
在取出那段程序之前,陆之穹曾说过无论他是否还爱他,都会把他追回来,都会陪在他身边。那么这一次,就轮到自己来保卫这段感情。哪怕他们之间的过去全都烟消云散,他也要回到他身边,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可以创造更多的记忆,白渐潇深深地这样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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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日,人间收容所。
寒冬腊月,收容所的训练场上北风呼啸,每日的午间修炼已经接近尾声。迦陵手中长枪舞得呼呼生风,一套把式行云流水,周围人看得纷纷拍手叫好。
“迦陵,你在那里瞎比划什么呢?”远远的一声呵斥传来,“把你丢进笼子你都打不过一只蛐蛐!”
众人脸色一变,只见陆之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他们副会长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分明是非常俊美的相貌,一双冷酷的黑瞳却总是叫人胆寒心战。
陆之穹挑剔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不禁一缩脖子,赶紧捡起武器加紧训练。
“跃川,手不好用可以割下来捐给有需要的人。”
“银蛇,人呢?给我从屋顶上下来!我点了你的引线了怎么的,窜那么高!”
“齐灵瑞!”陆之穹继续点名,“你直接对她唱摇篮曲,还比你用‘白昼幻梦’快一点。”
齐灵瑞一哆嗦,差点哭了。她正在和另一个精神系的能力者练习互相催眠。好不容易她的练习对象已经有点睡意,一听到陆之穹的声音,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唐渊,”陆之穹走到训练场唯一的树荫下,俯视着正在睡午觉的唐渊,“天亮了哦。”
说是“午觉”或许不准确,毕竟唐渊一天要睡满15个小时,很难说目前睡到了哪个阶段。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打了个漫长的哈欠。
陆之穹俯下身来,揪住他的领子,硬生生把他拎起来,“起来,今天我和你练。”
唐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柔软无骨地站了起来,依旧没醒透,“哎,遵命。”
一听两人要对练,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悄悄望过来,手上动作又慢了。
“看什么看?!”陆之穹回头吼了声,“给我继续,今天加练一小时!”
烦躁,非常烦躁。
从早上醒来开始陆之穹就感到浑身不对劲,虽然走在熟悉的收容所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却隔膜又陌生,好像他不属于这里似的。头也跟着痛起来,就连昨天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他不由怀疑自己被这群猪头气出了老年痴呆。
而陆之穹的解压方式,就是来操练他这群不成器的下属,唐渊首当其冲,成了他指定的出气筒。
平心而论,虽然偏重于治疗,但是唐渊的能力并不弱。野蛮生长的力量开到极致,整个训练场都成为了他的武器,地板像狂奔的兽群一样飞舞,既是最坚硬的铠甲也是最锋利的矛。
尽管做了这些努力,然而他还是不出所料地被击溃了,陆之穹压根站着没动,引魂杖出手,一群金色的魂兽簇拥在他身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这些魂兽,是他从别人身体里取出的灵魂揉在一起形成的,是最纯粹的能量体,物理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它们。陆之穹挥动引魂杖,稍稍地收敛了力量,只派几只魂兽上前追杀唐渊,把他撵得满世界乱窜。
“你们觉得唐渊大人能撑多久?”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那得看副会长什么时候玩够了,”另一人小声说,“今天副会长好像特别凶残。”
“好可怕……”
唐渊毕竟恢复力极强,皮厚耐揍,撑了约莫半小时,咕咚一声倒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陆之穹操纵的魂兽险些咬断他的脖子,他也没吭一声,仿佛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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