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老夫人也为此在心中啧啧称奇。猜想心如明镜的阿厨可能也有所感觉吧。
老伯爵跟外孙补充：“你母亲去世后，我和你姥姥就不怎么想再管事情，把家里的房屋、铺子、商队商行、田地、仆人，全都做了安排。
如今整个府里，加上护卫就只有二十人不到。都是当年跟着我和你姥姥的老人，他们也都早已把府里当做家，在这里生儿育女。
以后我们一家离开，必然也是要带上他们的。我已经问过他们，他们都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郎沐奇怪：“可我好像没有在家里看到年轻兽人？”
老夫人听到郎沐用了家这个字眼，笑得眼睛弯弯：“这座伯爵府就跟我们一样都老了。当年雷米尔被送来时，还热闹过一阵子，等到他年满十六岁闹着要搬出去住后，这里就又变得死水一潭，不适合年轻人留下来。我就做主，正好你姥爷还有些关系，就把那些年轻人都安排走了。”
郎沐了然：“那我们走的时候，那些年轻人也会跟着我们离开吗？”
老伯爵摇头：“看情况，应该不是全部，但也有一部分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反正我们不勉强，想留就留下来，想走就一起走。”
“好了，家里的事以后慢慢说。你们先说说墨文伯爵府是怎么回事？”
郎沐看向商非凡。
商非凡就先开口，两人互相补充，把他们在墨文伯爵府的发现以及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骨门后面就是邪神祭坛，祭坛下面埋葬了上千具尸骨。看尸体的腐烂程度，这种活人祭祀应该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祭坛上的邪神雕像也是我至今为止发现的能量最庞大的一具。”
商非凡没具体说他怎么处理邪神雕像，只让两老放心，说他已经把邪神雕像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有后遗症留下。
因为那具雕像富含的邪神能量，他的恶咒等级竟然直接升了一级，可见某诅咒大神有多满意这份祭品。
老板吃肉他喝汤，他把那祭坛内浓郁至极的怨气全都给吸收了。
等到他把怨气吸收完，冥冥中就好像有什么在指引他。
一面墙壁裂开，露出了墨文家族藏在祭坛后面的家族藏宝库。
藏宝库放在邪神祭坛的后面，那真的是再安全不过。就算虎王前来，也没办法顺利通过邪神祭坛，从而拿到墨文伯爵府的家族宝藏。
但打死墨文家族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不受邪神力量影响，更能直接接触邪神雕像，还能把含有一丝邪神力量的邪神雕像给献祭掉，更能在浓厚的怨气中也没有失去理智发疯。
要知道以前进入这个地下祭坛的人，如果没有邪神力量的保护，可是进一个疯一个，无一例外。
“另外那个地下祭坛里还有几个受到虫毒影响变异的怪物，它们被拴在炼金锁链上，看起来像是守护祭坛的守卫，实际上应该是在接受邪神力量的浸淫。”
商非凡神色微微凝重：“我怀疑那些邪神阴影者就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
老伯爵夫妻骇然：“墨文伯爵竟然在王城制造邪神阴影者？！他想毁掉整座王城吗？”
商非凡摊手：“那就不知道了。可能邪神阴影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国家级的毁灭武器，制造出来，不管是用于毁灭，还是用于威慑，都很好用。”
老伯爵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墨文家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不是，他们怎么会和邪神信徒勾结？明明墨文家族的地位已经很高。”
商非凡：“有时候地位并不代表一切，何况墨文也只是伯爵，不是国王。且只是成为王者又算什么？一国之王寿命最多也就三百年，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抗衡上千人。
可如果效忠邪神，邪神答应赐他们长寿，并给予他们超凡的力量，比如更厉害的血脉天赋，比如兽身巨大化。甚而告诉他们，兽人大陆即将毁灭，只有信仰邪神才能得到救赎。试问有多少人会不动心？”
老伯爵沉默。
老夫人叹息。
郎沐忽然说：“也许老丹顿就是这么被邪神信徒蛊惑的。”
“老丹顿又是怎么回事？”不等郎沐回答，老伯爵就摆手道：“算了，这个也不急，等以后你们再慢慢跟我们说。继续说墨文伯爵府。”
老伯爵一顿：“我就不问阿瑞斯是怎么抵抗邪神力量侵袭的，我就问阿瑞斯你在那地下祭坛里又发现了什么？”
只看商非凡的表情，老伯爵就知道他的话没说完。
商非凡果然接着说道：“除了那几个疑似要被转化为邪神阴影者的虫毒变异者。我还在那祭坛上发现了一只虫子。”
“那虫子是一只母虫，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刚下过虫卵，正在啃吃活人来补充体力。”
老俩口和郎沐一起露出震惊神色。
老伯爵更是被刺激地站起来：“虫母？！”
“不是虫母，只是一只母虫。”商非凡纠正，他很确定这一点。
他甚至猜到了墨文伯爵之前捧着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应该就是虫卵，还是比较珍稀宝贵的虫卵。
“这个墨文真的是疯了！不但跟邪神信徒有勾结，竟然还勾结上了虫族！”老伯爵气坏了，团团转了两圈：“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虎王。这事他必须管！”
郎沐连忙拉住老爷子。
商非凡嘿嘿笑：“姥爷，这事不用您操心。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有人告诉虎王。”
老伯爵看到商非凡那笃定的神情，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中。
“总之，不管是邪神祭坛、正在转变中的邪神阴影者，还是母虫，现在都已经消失，我保证它们再也不可能跳出来为祸王城。如果有跳出来的，那绝不是墨文伯爵府所有。”
商非凡说到最后还开了一个小玩笑。
可惜两老都不太捧场，没笑出来，还有点忧心忡忡。
如果不是两小今天跟他们说了在墨文伯爵府的发现，他们都不知道虎国高层竟然已经被邪神信徒侵染得这么深。
“不过那片土地还是被污染了，为了不让邪神信徒继续利用，我就做了点手脚，炸一炸，也算消毒。”
商非凡说着对郎沐眨眨眼。
郎沐：这家伙肯定有所隐瞒。
商非凡确实隐瞒了一点点，他原本并没有想搞出一场大爆炸，这太高调，不符合他们今晚偷偷摸摸的行为。
他就只是利用那里的上千具尸骨做祭品，搞了一场大型诅咒。
诅咒凡是参与迫害这些受害人的直接凶手与间接凶手全都受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诅咒。
可能是凝聚了上千怨魂的力量太过庞大，他的诅咒阵刚一发动就发生了巨大爆炸，以那座邪神祭坛为中心，把半个墨文伯爵府给炸上了天。
“从墨文伯爵府出来时，我好像看到了墨文伯爵，他……死得有点惨。相信我，他绝不是被炸死，更像是被人凌虐至死。”
商非凡摊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墨文伯爵之死和我毫无干系”的无辜样子。
两老：“……”我信你的鬼！
商非凡又像一个神棍一样幽幽说：“墨文伯爵的死应该只是一个开始，明天也许我们会在王城中听到更多人的死讯。”
“哈！”老伯爵忽然大笑：“很好，就让虎王那个混蛋焦头烂额去吧！”
老夫人摇头，自从知道虎王干了什么事后，老头子就看虎王极度不顺眼，恨不得虎王一天被人打三顿才好，没事还要诅咒虎王两句。
商非凡说完，轮到郎沐。
郎沐简单，就说他们发现了扮作老妇的安妮塔夫人，跟踪安妮塔到了墨文伯爵府，然后他和商非凡分头跟踪，随后他发现雷米尔被墨文家软禁。
“……他们想逼迫雷米尔签订灵魂契约，答应奉真神教为国教，立邪神厄穆克拉索为真神。雷米尔不愿意，安妮塔夫人竟然亲自劝说雷米尔同意。”
“什么？！”老夫人震惊，更愤怒：“安妮塔在做什么？雷米尔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不帮雷米尔也就算了，竟然还逼迫雷米尔签订那样的契约，还是灵魂契约？她想干什么，让雷米尔去当邪神走狗吗？”
老伯爵冷哼：“何止。安妮塔根本就是想要把整个虎国都献祭给邪神！”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已经不是为了复仇，她根本就是……”老夫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自私。”商非凡冷漠地吐出。
“从我的调查来看，安妮塔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石耳，她甚至知道要把石耳藏在自己身体中。她母亲琼夫人才是真冤枉，琼夫人应该是真不记得自己的嫁妆中有石耳。”
商非凡略略停顿：“当王后的人去询问林格莱特家族时，不可能不问一问琼夫人的两个女儿。王后连自己的堂妹和堂妹夫都一起抓了，还会在乎多抓两个小女孩吗？”
郎沐：“你是说？”
商非凡：“我在说安妮塔那时极有可能知道王后是为了什么抓走她的父母，但她为了保下石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大人通常都不会把小孩放在眼里，虽然安妮塔那时已经十六岁，但这个年龄也就是一个少女。
王后的人以为稍微吓吓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小姐，就能让她们什么都说出来。可有些人，哪怕年龄小也能把大人耍得团团转。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安妮塔能在林格莱特家族要求她们嫁人时能及时带着妹妹从家里逃出去，还能带走一定财物。
因为她知道王后为什么要迫害她们一家，也知道王后为了找到石耳的蛛丝马迹，一定会派人盯着她们姐妹，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放过她们。”
郎沐：逻辑通顺。
老伯爵也认可这份推理，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安妮塔又是怎么知道石耳的重要？”
商非凡：“按照王后所说，琼夫人小时候就表现得对石耳很有兴趣，小小年纪就跟其父亲闹着想要获得石耳。这也是琼夫人的父亲为什么会把石耳当做陪嫁物品送给女儿的原因。
再看琼夫人的父亲也是同样受到石耳吸引，才会在上一代丹顿侯爵让子女到宝库中挑选宝物时，选择了毫不起眼的石耳。”
老伯爵恍然：“就是说安妮塔祖父这一支都遗传了某种特质，能感知到石耳隐藏的力量，从而被石耳吸引？”
商非凡：“应该是。类如自然亲和。”
“但石耳最终还是选择了阿沐。”老伯爵看向外孙，有很多骄傲，也有些许担忧：“这是不是说明阿沐的自然亲和力比安妮塔祖父那一支更强得多？”
“也许自然之神更喜欢阿沐吧。”商非凡笑眯眯地握住郎沐的手。
郎沐：“……”
老伯爵得意：“也是。克莱门特家的心之果也是，主动钻入我们阿沐的身体里。对了，这个心之果会不会也是自然之神力量的一部分？”
“很有可能。”商非凡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只要发现自然之神雕像的缺失部分，系统都会追着他收回那些缺失部分。
可如果心之果也是雕像缺失的一部分，为什么系统会毫无反应？包括寻宝罗盘也没有特别反应。
郎沐也恰在此时看向商非凡，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商非凡记下这个问题，打算等会儿呼唤系统问问看。
“安妮塔这么痛恨王后和丹顿家族，甚至恨上虎王和其他无关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在乎。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她也在仇恨自己？”老夫人缓缓开口。
“因为就算全世界人都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明明有机会挽救她父母的生命，可她为了留下石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等来了自己母亲的死讯和父亲的失踪讯息。”
老夫人叹息：“虽然以王后的狠毒，就算得到石耳也不一定放过琼夫人一家。但作为儿女，就算明知不可为也总是要尝试一番。但安妮塔连尝试都没有尝试。”
“愧疚导致的心理失衡？”郎沐呢喃。
老夫人颔首。
一家四口陷入短暂沉默。
老伯爵冷笑着打破沉寂：“安妮塔当时怎么想怎么做的，以及她现在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年后做出来的事情。她报仇归她报仇，可她不该拿我家的孩子当她的复仇工具，更不该和邪神信徒走到一起，不把其他人的人命当人命。”
“她必须为她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眼看老伯爵又被气到的样子，郎沐轻咳，主动提到：“我想姥爷和姥姥一定很想问我们，雷米尔现在怎么样？”
老夫人苦笑。没错，刚才听郎沐提到雷米尔，她就想问那孩子是否已经被迫签订了那个灵魂契约。
郎沐安慰地说：“姥姥，别担心。我已经把雷米尔带出来了。他被安妮塔打击得不轻，已经不想再在王城跟他们搅合，我答应会送他离开王城。您和姥爷想要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