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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突来之客
那天中午尴尬离场之后，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事出现。
今天是年三十，李红一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和季奶奶两个人窝在厨房里准备大展身手，布置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几个小辈陪着季爷爷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节目里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无不在提醒着人们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小禾和贺擎坐在一起，脱掉鞋子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小禾一边看电视一边享受着贺大哥的免费服务——把切好的苹果剥好的橘子洗好的提子喂到小禾嘴里，吃好喝好的小禾偶尔还在贺擎肩上蹭蹭，活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就差嘴里咕噜几声了。
季爷爷看几眼电视再看几眼自家孙子，嘴巴上的胡子随着笑容一抖一抖，小禾和小贺的关系可真好，比当初自己和老伴的关系都亲昵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比较的对象不太对劲的季爷爷又继续乐呵呵地看电视去了。
子非窝在另一个沙发上，半靠着沙发背玩着手里的PSP，脸上的表情有点疲惫，之前和在美国的裴奶奶通了个电话，结果是闹了个人仰马翻。和季奶奶说完之后还要和小禾说，然后又拉着子非叮嘱了半天，一个电话下来竟然花了两个多小时。子非很是佩服自家奶奶，可以没有停歇地连续说上两个小时。
季平满屋子的转。要去厨房给老婆打下手，要被差遣去买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忙着回亲朋好友打来的电话。从某种程度来说，季平也许是季家最忙的一个。
等李红和季奶奶忙完，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把菜碟子端上餐桌，散发的阵阵香气快把小禾的口水都勾出来了。小禾跟在贺擎身后，看着他端碗拿筷子，就像一个小尾巴。李红拍了下小禾的额头，把他从厨房里赶出去，
“去去去，去桌子边做好，别来添乱。”
小禾老老实实地端着饭碗做好，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贺擎。看到贺擎终于弄好，连忙伸手招呼，
“贺大哥贺大哥坐我旁边。”
李红好笑地看着小禾，捏了下自家儿子粉嘟嘟的脸颊，
“现在是只要贺大哥不要妈妈了是吧？”
小禾抱住李红还系着围裙的腰，小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
“要妈妈，都要！”
贺擎给季爷爷倒酒，挨个儿倒下来，最后给小禾倒了杯热的果汁，小禾抿了一小口，有点不满意地看着贺擎手边的啤酒瓶，
“我要喝那个。”手指直直地指着那瓶盛着黄色液体的玻璃瓶。
贺擎还没来得及开口，季爷爷就哈哈笑着要给小禾倒酒。以前还不知道自己小孙子会喝酒呢。
“来来，小禾，爷爷给你倒……哎呦！你打我干嘛？”转头看向季奶奶。
“你就会教坏小禾，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这话就不对了，过年就是要热闹嘛，就一杯，没事没事。”说着拿了个被子给小禾倒了满满一杯。白色的泡沫漫出来，衬着琥珀色的液体显得格外的好看，贺擎微笑地看着捧着被子啜饮啤酒的小禾，后者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心里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多的快要溢出来，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原来自己也是有家的。端起玻璃杯轻轻地碰了下小禾的酒杯，面带笑意地看着他清亮的眼。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小禾。
说起来，以前的小禾不是特别期待过年。
至于原因，很简单——中国最隆重的节日，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人多。一过年，先不说自己亲戚来串门拜访，光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学生都要来个几大波，回回都把客厅挤得满满的。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禾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每次家里有客人来，小禾再内向也是要打个招呼的。于是，只要小禾一露面，在场的雌性生物们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其余的大老爷们虽然不能像女同胞们那样直接扑过去毛手毛脚，但是一双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单纯的小禾宝宝……所以每次家里来客人，对于小禾而言简直是场灾难……
不过今年嘛，很显然小禾是非常开心的，因为是贺大哥和他一起过的，意义非凡。就算是现在坐在客厅里被一群阿姨姐姐捏捏脸揉揉头发，只要是呆在贺大哥身边，其他的什么都是小问题！贺擎坐在小禾身边，尽可能地想把小禾往自己这边拉，无奈这群阿姨姐姐们的战斗力太强，贺大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禾苗的嫩豆腐被人吃掉……那叫一个心酸呐。
好不容易送走一拨，李红系着围裙打扫地上的瓜子壳果皮之类的垃圾，小禾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颊，捧着脸朝贺擎诉苦。
“贺大哥我的脸被捏痛死了……”
“来，贺大哥帮你吹吹……”
“贺大哥我脸上是不是还有口红印啊……”
“没事贺大哥帮你擦掉……”
在一旁嗑瓜子的子非很想翻个白眼在对那边的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大吼一句：
“要腻歪回房间腻歪去！”
俗话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小禾苗这个大宝贝就算了，特例，就算不是恋爱中也算不上聪明……咳咳，是夸他单纯的意思。至于贺擎，子非觉得偶尔看看青年才俊和家庭保姆之间的转变也挺有意思的。
门铃叮咚一声，小禾现在一听到门铃响就有种想往房间躲的冲动，缩在贺擎背后看着李红开门，然后一脸笑容地让门外的人进来——来的人是何翼。
这不奇怪。贺擎是李红的得意门生。学习出类拔萃还很会做人，处事圆滑尊敬师长，在老师的眼里何翼无疑是个绝对的好学生。李红亲亲热热地拉过何翼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进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气质更内敛成熟了。说起来李红还没谢谢何翼，之前高考的时候小禾倒是拜托何翼照顾的。
拉着何翼走到小禾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小禾又看看何翼，
“小禾，何翼还记得吗？高考的时候你们还在一个考场呢。”
小禾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子非就微笑着倒了杯茶递给何翼。
“哎呀这不是何翼同学嘛，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呢。”
何翼有点尴尬地接过杯子，瞟了一眼子非，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的温和的年轻男子和之前那个甩冷脸的是同一个人。
“你们见过啦，小禾没忘记吧，何翼是妈妈的学生。”
“嗯，我知道的，我们前几天还一起吃点心了，对吧贺大哥？”
小禾把脸朝向贺擎，何翼这才注意到贺擎居然也在。然后想起那天在甜品屋发生的事，心下一动，难道小禾的家人都已经知道了？之后就有点微微的感慨和遗憾，原来小禾的家人这么开明呢……至于为什么会有遗憾的感觉，何翼自己也说不上来。
何翼把带来的水果篮和一些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给屋里的几个长辈拜了个年，季爷爷也是知道何翼的，现在看到这个小伙子，心里也挺喜欢，就要留他吃午饭。李红自然是没意见，小禾不懂也不会有意见，贺擎还是一脸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唯一表露出情绪的就是子非了，蓦地敛了笑意，只是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罢了。
何翼的行为举止让人满意地挑不出毛病，足够礼貌又足够亲昵，嘴巴也甜，把季爷爷季奶奶哄得很高兴——怎么哄？当然是夸小禾呗。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堆小禾的优点，小禾光顾着吃没注意，贺擎光顾着给小禾夹菜挑鱼刺剥虾壳了也没注意，子非的脸是越听越黑。
何翼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眼给小禾剥虾壳的贺擎，突然冒了句：
“小禾能遇到贺师兄这么会照顾人的人真好。”
要是别人估计听了也不会想到哪里去，可是李红是知道实情的，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跳，忽然就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