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跳水，拒绝独美 第68章

陆水不想看他们，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的耳朵。他开始思索, 为什么有一些人谈了恋爱之后就不会好好吃饭了？刚才在食堂里，也有情侣互相喂。

陆水不懂，自己只被哥哥喂过，哥哥永远把一道菜最好吃的那部分喂给自己。包括夏天的西瓜瓤，黄花鱼的蒜瓣肉，或者炒菜心里最嫩的那一根。

心里正想着这些，右侧的空座位忽然坐下人来，陆水不用看就知道是顾风。

“走吧。”陆水想立刻站起来。

“等一下。”顾风却没动，将他拽住，“陪我休息一会儿，咱们再走。”

“休息？”陆水不确定地看向他。

顾风点了点头，指了指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确实是很明显，特别是皮肤白的人，陆水再看了看队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又乖乖地坐下了。

“你昨晚没睡好啊？”陆水问，很奇怪的感受，他看到顾风捂着嘴打哈欠，自己也困了。

“嗯，大概就睡了3个小时。”顾风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啊？”陆水忍不住问。

“第1次表白，非常忐忑。”顾风回答。

陆水被他震慑了一下，害怕他当众胡来，于是转过身又要走，结果再一次被拽住。

“你放心，我不到处说。”顾风知道他担心什么，“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

“你不要告诉我啊，告诉我干什么，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陆水别别扭扭地再坐回来，他开始讨厌自己身体里的惯性了，因为是竹马，所以会第一时间担心他，关注他，现在关系突然多了一层，还是有点管不住。

“等我把水喝完就走。”顾风拿出一瓶矿泉水，陆水多多少少放心些。最起码他说不会到处说。

坐稳之后陆水一直背向他，任凭光线照射自己的眼睛也不躲开。为了转移思维，不要总是想着旁边的人，陆水开始思考明志鸿叫他们去办公室干什么。

肯定是跳双人的事情定下来了。这非常值得开心，可是陆水又忍不住去想，水泊雨以后怎么办？

他还能跳双人吗？他的状态还能调整好吗？他岌岌可危的心理状况被发现了吗？陆水不敢去想，他们每个人其实都时时刻刻站在10米台的边缘。

但是目前来看，虽然不知道水泊雨昨晚去哪里了，但是他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这时旁边忽然递过来一杯饮料，还插好了吸管，陆水想都没想就低头含住，用力一嘬，生椰拿铁滑入他的口腔。他正准备嘬下一口，隔壁横椅上的小情侣像是给他做了个标准示范，男生拿着一杯饮料往女生面前递，女生顺其自然地喝了。

陆水立刻放开吸管，生气地看向后方。

“我休息好了，咱们一起走吧。”顾风笑着站了起来，“还喝么？”

“喝的，但是你以后不要再喂我了。”陆水也跟着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过饮料杯，自己喝。

明志鸿的办公室不大，刚好就在办公楼的1层最东侧。他们熟门熟路地找过来，到了办公室门口顾风敲了敲门。“教练。”

“来了啊？”明志鸿刚结束一通电话，“进来说吧。”

陆水跟随顾风进入明志鸿的单人办公室，后面的展示柜里全部都是北体院跳水队近年来的金牌和奖杯，每一层都是数不清的荣耀。两个人站到办公桌的前方，像是中午干了什么坏事然后被班主任抓包的高中生，都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

“坐，别这么正式。”明志鸿给他们指了指座位，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坐下，心里却被遗憾占满。可惜了，俩孩子的身高都冲爆了，这要是两个170的男孩子，必定早被国家队早早收编。

“卢总教练昨天找我谈话。”喝了一口茶，明志鸿说，“你们这次公开赛的表现不错。”

“谢谢教练。”顾风说完看了陆水一眼。

“我也谢谢教练。”陆水立刻跟上。

“嗯。”明志鸿点点头，在社交这方面陆水还差一些，但好在顾风可以多带带他。接受采访可以说是运动员不可逃避的一个环节，陆水将来需要面临的挑战会非常多。

一旦说错话，哪怕是一个字，都会被人无限放大，然后追根究底，甚至把家底都刨出来。上次新闻社采访的小风波已经是一个提醒了，等待歪解陆水的人已经跃跃欲试，急不可待。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很常规的内容，明志鸿把学校的任务分配告诉了他们，在今后的训练周期里陆水和顾风会组成一对搭档，但是能否长久搭档下去还要靠成绩说话。

“你们的下一个任务是年底12月份的比赛。”明志鸿拿出了时间表，“现在已经把你们两个的名字报上去了，任务是最起码冲一块牌，金牌更好。如果前三有你们，寒假你们就有资格去美国分站赛。”

陆水原本正在发愁，能够组队比赛了，这是他期盼许久的事，可以和队长朝夕相处，还能在练习过程当中偷看，怎么想都是自己赚。可愁就愁在顾风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自己表白了，陆水也没分清他是真认真还是开玩笑，可两个人的关系真正进入了青黄不接的尴尬期。

这训练当中的肢体接触怎么办？自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偷看他，接近他了。

但是，这一切在明志鸿说出“美国分站赛”5个字时，全部变得不重要。

在重大比赛面前，陆水的任何情绪都可以为比赛让路，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他还可以代表中国跳水队非梦之队的大学生运动员去美国？

他从未出过国，最远的地方是去外地看哥哥比赛。

“真的可以去吗？”刚才还不说话的陆水现在忍不住问。

明志鸿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陆水平时训练时情绪起伏不大，但是他一旦激活了胜负欲就是一个行动派。“看你和顾风的成绩，我觉得你们的可能性很大。比赛在2月份，但是这个月底所有人都要跟随学校去办理运动员的公务护照，以备来日。”

陆水顿时坐直了身板，屁股挪到座面的前三分之一处。“那水泊雨呢？”

“他应该会去练习男单，并且最近他的训练计划会有调整。”明志鸿说，对水泊雨的情况也很惋惜。明明练习时那么好，明明身体大条件那么好，可惜比赛中没有发挥出来。

离开办公室，陆水不知不觉地放轻松，整个人沉浸在比赛季的亢奋当中，恨不得明天就是年底，他和顾风站在领奖台上。下午的训练是入水实操，作为跳水生，每节课入水的数量都有限，跳完了之后陆水坐在池边休息，思绪已经飞到分赛站，想着给家里人和好朋友买点什么带回来。

训练快结束了，陆水在水池中放松，用水的冰凉去镇定自己“高烧不退”的身体。他再一次潜入游泳池中，贴着池底进行潜泳，同时关注着水流的变化，身体处于灵敏的反应当中。这时几个人用潜泳的姿势追上了他，是B队，陆水像一条带队的虎鲸带着身后3个人快速潜游，翻着身体浮上去换气，再沉下来。

两口气，他们就游到了泳池另一端，陆水先冒出头来。

“虎鲸就是虎鲸，游好快，我这个软饭鱼跟不上啊。”林鹿甩甩头发，“我们想着队长快过生日了，不知道送什么。”

“尼莫觉得可以送零食。”童嘉举手。

“还是让四水想吧，他和队长熟。”潘歌说，“他肯定给顾风过了好多次生日。”

“也没有。”陆水回答。

“那队长为什么亲自给你买蛋糕啊？”童嘉问。

“因为他刚好有免费的蛋糕券。”陆水撒谎的水平一向可以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来510找你？”林鹿问。

“他觉得我训练不用心，拉我出去批评我。他很可怕的。”陆水说。

“原来是这样……”林鹿半知半解，又没想到哪里不解。忽然，跳水池那边扑通一声，像是有人从10米跳台上掉下去。

大家都练跳水，对这个动静再熟悉不过，如此骇人的水花高度必定是横向入水了，非死即伤，脊椎骨都能震成好几段。来不及发愣，所有运动员都朝着跳台方向全速前进，岸上跑的，水里游的，大家一起过去救人。

越专业的人才越知道有多危险。

陆水的游速很快，在水里比在岸上挤着跑要快多了，等到他冲到池边时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只听到有人说了一句：“那不是顾风吗？”

顷刻之间，晴天霹雳。

“队长！”陆水迅速推开眼前的人，从跳水池的远端跃入水中。他眼睛不好，在池底看东西也不是很清楚，最先隐约看到的是池底确实有一个人，还有一片红色的东西。

已经好久没有呛过水了，可是陆水差点应激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快速浮出水面换水，再次潜入池底，脸蛋被充足的氧气撑得鼓鼓囊囊。他吸足了气，因为不知道这一次营救要花费多少时间，只希望岸上的人已经叫好了救护车。

什么金牌，什么美国分赛站，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那个人。他陷入了超级巨大恐慌，柏雅说给顾风算过命，他迟早要死在水里。

终于潜到了池底，由于刚才换气太猛陆水的耳压出现了问题，耳朵里进了水。他伸手去拉，才发现顾风不是漂浮在水里，好像是在捡东西。

陆水疑惑了。

顾风感觉到有人拉自己往上游，而且力气很大，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海洋生物拖拽，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陆水。在水底他不做挣扎，几秒就被带离水面，刚一浮上去陆水拽着自己就往岸边游，顾风紧着拽回他一把，才将他拽停。

跳水池边站了一圈的人。

“你上岸啊！”陆水继续拖他，又不敢持续用力。震击伤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人弄上去。

“我为什么要上岸啊？”顾风却说。

“因为你……”因为你掉下去了啊，陆水刚要反驳，猛然察觉出不对。

不应该，如果是横向落水，那人应该已经昏厥了，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和自己说话？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是能够洞察一切的人却错过了这么大的信息。想明白之后陆水赶忙放开他，一个人朝池边游去。

“你们几个下水捡一下，赶紧的。”顾风也朝池边游，同时吩咐前来凑热闹的B队。B队只好纷纷下水，将队长刚才没干完的工作搞定。

陆水闷头往前走，去了热水池。真糟糕，自己这是怎么了？大脑CPU错乱了？

“四水，你等等我。”顾风也跟着过来。

“就不等你。”陆水一脚迈进热水池，用热气的环绕掩饰自己的脸红。紧接着顾风也跟着进来，他忽然又想走了，恍惚间顾风的身体成为了加热器，水温滚烫。

“你刚才怎么了？”顾风一边问一边往肩膀上拍水。

陆水不说话。

“红地毯是准备给冬季运动会准备的，校工说先让我帮忙带上去，结果又滚下来了。”顾风解释说，“我是下水捡地毯。”

“我没有问，你不用告诉我。”陆水用热水拍拍脸，“这水好热……热得我的脸都红了。”

“哦……那是挺热。”顾风点了点头。

“我刚才也没有想救你。”陆水强调。

“嗯。”顾风再点点头，“训练完有时间么？”

“没有。”陆水不看他。

“你哥又不让你和我出去了？”顾风这下笑了。每次陆水提他哥，其实顾风都不会生气，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成分，想要看看自己还能带着陆水做点什么“他哥不让干”的事，心里有隐秘的窃喜。

“训练完去抓娃娃吧，没玩过，试试运气。”顾风也不等陆水回答，直接做了决定。

“我不会去的。”陆水小声地说。

两个小时后，陆水站在奶茶店的门口，怀疑自己的CPU今天真的出了问题。

“就是这里！”水泊雨熟门熟路地带他们进去，一看就是常客，“你们先玩，我今天请你们喝奶茶。”

“我来吧。”张钊在这种时候就要显摆，“我和我对象有情侣卡。”

“还有情侣卡啊……我看看。”水泊雨好奇地凑过去看。

“对啊，积分换礼物。”张钊将卡片展示一番，看出水泊雨眼里的羡慕之情，“要不你也办一张？”

“可是我没有情侣啊。”水泊雨颇为沮丧，他真的很想要那几个巨大的玩偶，于是默默转向了陆水。

张钊一看，来了，他终于要挑明了，借着办情侣积分卡的由头出柜。

“四水啊，要不你看……”水泊雨走到陆水的面前，“要不咱俩伪装情侣，这样的话……”

“他没法办理。”顾风忽然打断他的话。

水泊雨皱着眉头看他：“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和我……”顾风还没说完又一次被陆水捂住了嘴，这一次捂得很用力，可以看见陆水手背上的青筋。

“因为他和我都在减重，教练让我们减的。”陆水赶紧将下半句话圆回去，完全不知道队长下一句会爆出什么来。

“是这样吗？”水泊雨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