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回头是我 第25章

作者:兔八啃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可是等到了,他又分不清这些疯狂滋长的情绪该不该称作“高兴”,他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了,宛若迷失在丛林中的野兽,撞得头破血流也只会扯着嗓子咆哮。

他根本找不到出路。

“师父既然把剑门交给我,我就不会让它折在我手上。”顾之洲说:“我不信生死有命,我只信谋事在人。”

他们曾经患难与共,百年过去,终落得个分道扬镳的结局。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谁都劝服不了谁,就像顾之洲说的,他们谁都犯不着谁。

第10章

10.

几个人在皇陵待的穷极无趣,齐武毕竟武将出身,坐不住就去找吴邦,帮着练练这些久居荒野的散兵。

顾之洲不知上哪儿躲着去了,一早上没见着人,等陈璞玉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将回来了才现身。

“外面如何?”陈璞玉问道。

“回六王爷,和咱们预想的一样。丞相府失窃,外头挂了通缉令,现在全城戒严,御林军正挨家挨户的搜查。派去八王爷府上的探子也给了消息,说是八王爷连夜集结了一支精锐,大概一百来个人。这些人倒是没什么动静,跟丞相那边的大张旗鼓比起来安稳的过分了。”

陈璞玉点点头:“知道了,让守皇陵的兄弟辛苦点,把外围给我盯紧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固闹出这么大动静,明着是找贼,实则在给陈良玉打掩护,找你呢。”傅子邱笑的狡黠。

“见笑了。”陈璞玉道:“李固在城中找不到人,一定会把目光放到皇陵这儿来。但这里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他们怀疑归怀疑,顶多是派兵在皇陵外围守着,我们要担心的是三天后。”

顾之洲问道:“三天后?”

“按礼制,三天后我的……尸身要放入皇陵安葬。”陈璞玉正色道:“那天阖宫上下都要到皇陵祭天,包括父皇,这也是李固和老八唯一一次名正言顺进入皇陵的机会。”

沉吟片刻,顾之洲道:“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他们要进皇陵拿人,我们也可以趁机在皇帝面前揭露他们,还省的找机会了。反正有你没你他们都得逼宫,我估计也就是三天后的事儿了。倒是你那些兵,能赶得及么?”

陈璞玉的面色隐隐有些凝重,话也不能说死了,只道:“不好说,三天的确太赶了,只能尽量拖住他们。”

“陈匡呢?”傅子邱敲了敲桌子:“如果赶在他们动手前,先让陈匡站在你这边,那些御林军不就能为你所用了?”

“傅道主想的太简单了。”陈璞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两年父皇身体不好,军事大权一部分交给老八,一部分交给镇远大将军刘贺。这个刘贺入伍前曾受过老八的恩惠,实则是他的人。父皇以为自己是在分权,其实早就把军权拱手让人了,看着威风赫赫的,底下早空了。”

顾之洲皱着眉歪在躺椅上,盘算着陈璞玉有几分胜算。

如果朝野上下到处都是李固和陈良玉的人,那这场仗真的是没半点悬念。陈璞玉权力被架空多年,只有昔年秦仲和的旧部,和远在天边一支军队在撑着。若三天之内军队到不了,筹码又要裁掉一大半。

可是看陈璞玉的神色,并不十分担心的样子,只是提到了便有几分隐忧,很快又放宽了心。顾之洲有些拿不准,搞不懂陈璞玉身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打哪儿来,难道他还有后手?

在利害方面,顾之洲不是特能藏住事儿的人,有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他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主意?”

陈璞玉微微一怔,旋即面露赧色,坦言道:“父皇八个皇子,无论才情、智谋、还是为民之心,我皆不是最好的。说来,真正有能力坐这个皇位的当属我三哥陈宥玉。可惜三哥早殇,在我去边关的第四年便病故了。三哥与我一母同生,我们二人自小亲近,所以他去后,交给我一个东西。”

陈璞玉缓缓解开腰带,外衣散落,领口也一并敞开。他持着腰带,平放于桌面上,腰带正中一枚巴掌大白玉平安扣,轻轻一旋,平安扣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一块黑色铁皮。

“这是三哥托心腹到边关亲手交给我的,”陈璞玉把东西拿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实心的,很有分量:“玄铁令,有召必出。三哥一手创办的玄铁军,渗透在御林军、镇远军、各路皇军之中。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玄铁令还有没有效用。但我相信三哥的威望,怎么也得尽力一试。”

能在那么多军队之中暗自插|入自己的势力,这么多年,神不知鬼不觉的蛰伏着,只等玄铁令一出,改天换地。若此令用于正途倒罢了,一旦持令者心术不正,此举便是轻而易举颠覆江山。

顾之洲吸了一口气,不知该说这陈宥玉究竟是足智多谋,还是城府太深。

“再有就是……”陈璞玉略带犹豫的看着顾之洲:“届时恐怕还要麻烦二位出手相助,若此次事成,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战在即,陈璞玉要忙的事很多,短暂交谈过后便整日不见人影。到晚间直接留宿在梁逢生那边,说是方便议事。

燕云说昨晚和顾之洲一屋心惊胆战没睡好,今天说什么都不干了,自作主张霸占了齐武另外半边床。

顾之洲好憋屈,追着他骂:“你昨晚都他娘打呼了还没睡好?我没嫌你吵,你还倒打一耙!老实滚过来,我轻点揍你!”

一番追逐,顾之洲迎面撞上傅子邱。

后者皱着眉把他搡开:“消停会,进屋睡觉。”

顾之洲拧巴着脑袋瞪他:“你命令我?”

傅子邱不想废话,按着顾之洲后脖子把人扔回房,直接丢床上。然后他一步跨到床边,二话不说就合衣躺下,眼睛闭上的瞬间,毫无温度的话语也一并倾吐:“睡吧,我不碰你。”

顾之洲在床上愣了半天。

边上那个长胳膊长腿的躺的像个杆儿,笔挺的,似乎为了证明真的不想碰自己,手环着胸,只露出几节指头。

“喂,”顾之洲戳他一下,“你真睡这儿?”

傅子邱不说话,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他。

顾之洲觉得自己应该立刻跳下床,把燕云掐回来也好,出门幕天席地也好,总之就是不能和傅子邱待在一块儿。

他们不是同仇敌忾的师兄弟了,他们之间有嫌隙,有沟壑。

他们针锋相对,势同水火。他们神魔有别,生死难越。

可顾之洲屁股底下好像装了钉子,要么就是有人给他缝在床上了。凭什么傅子邱那么坦荡?他却在这七上八下!

他做贼心虚,偏偏装的光明磊落。

顾之洲捏着被子一角,大大方方的在傅子邱身边躺下,宛若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屋里的火光由浓转淡,蜡烛终于熬干了最后一滴眼泪,跳动着,熄灭。

黑暗反倒让人踏实,身边没有一点动静。顾之洲无法判断傅子邱到底睡没睡着,与之相对的,他的任何表象都暴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