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不做打工人 第94章

作者:三山走马 标签: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三小时后,温述坐在韩添安排的车上,韩添给了他一对儿隐形眼镜,同时将一个黏膜状的小圆片贴入温述的耳道。

“你眼中的微型摄像头能够监控真岛咲臣的一举一动,一旦他有异常举动,我会立即做出判断,临巍和风沐瑶会进行支援。同时,你可以通过你耳道里的微型耳麦接受我的指令,同时记录下真岛咲臣说的每一句话。”

温述眨眨眼,分泌出些许生理性泪水,适应了眼中异物的存在。

韩添本来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突然道:“在昨天,尼布甲尼撒发动政变,弑父杀兄,登上了南部王庭的王座。”

温述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惊讶地看向韩添,“他居然动作这么快……”

韩添道:“中央白塔已经收到了消息并发出贺电,哈桑邀请领袖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这无疑是个求和信号,但温述道:“领袖不会离开中央白塔寸步,他请错人了。”

韩添耸耸肩,“态度表明了就行,南部光是内战就打了几十年,战力都被消耗光了,求和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他拍拍温述的肩膀,“好了,做好准备,真岛咲臣来了。”

交代完这一切,温述就被韩添推下了车。

靴子踩在水泥地板上,过于强盛的阳光并没有让温述感到燥热,反而让他出了一身虚汗,他刚打了一针强效止痛剂,现在整个人都有点飘。

面前押运车的车厢打开,两名哨兵押着真岛咲臣钻出车厢,温述看见面前这个双手双足都戴着镣铐的男人,惊疑且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不是带错人了?”

温述的记忆里的真岛咲臣分明就是向导营里那个干瘦的猥琐小老头。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与之相比,堪称天壤之别。

他虽然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肤也被晒得黢黑,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脊背笔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清秀甚至称得上俊逸,他含蓄地朝温述微笑,与照片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无限重合,但定神一看,外貌上还是很大差别。

身后的韩添摇下车窗,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对温述说:“意不意外,他那手易容术简直出神入化,你躺尸的时候,他当着我们面卸妆,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真岛咲臣现在的容貌其实和年轻时大不相同,温述当时判断他应该是进行了一次全身整容。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就连年龄都是伪装过的。

此时,哨兵已经取下了真岛咲臣的眼罩和口塞,只有封锁精神力的颈环还戴在脖子上,他微笑看着温述,仅凭表情就知悉了温述的疑惑,用阴柔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在那种地方,有一具年轻的身体可不是一件好事,除非你老得牙齿掉光,哨兵才会失去对你的兴趣。”

温述闻言神色复杂,他继续问道:“那你的精神体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称不上顶尖的感知型向导,但我自信对付你还是够用的。然而从始至终,我都无法确定你的精神体。”

真岛咲臣伸出手,手心朝上,示意温述握住。

韩添本想出声阻止,但温述的动作更快,直接将手撘了上去。

眼睛阖上又睁开,温述一脸震惊地看着真岛咲臣,看真岛咲臣像在看什么怪物,他失声道:“你抹杀了你的精神体!?”

精神体等价于向导的一半灵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温述难以想象,失去精神体的向导不仅成功活了下来,没有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甚至可以正常地站在阳光之下,与他平静地交谈。

而且从真岛咲臣的态度来看,分明是他主动抹杀了精神体。

真岛咲臣道:“这就是我叛逃付出的代价。”

温述今天的任务,并不只是站着和真岛咲臣纯聊天这么轻松,韩添已经催着温述上车了。

温述只好弯着腰上车,而真岛咲臣也顺从地坐在温述对面。

“我要去见白佟吗?她已经死了,我母亲也死了,如果你怕触景生情,最好去别的地方逛逛。”温述友善地提醒真岛咲臣。

“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已经知道了。”真岛咲臣的语气轻柔,吐字不紧不慢。

温述看他这个样子,愈发难以将他和老亚伯联系在一起,蹙着眉质问:“你怎么会知道?那段时间你还在向导营里,韩添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些。”

真岛咲臣摘下眼镜,缓缓挑起一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他开口吐字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口腔内猩红的舌尖,“我当然可以知道,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一切了。白佟如果没有死,就不可能让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证明白佟已经死了”

在昏暗的车厢里,温述的瞳孔一点点缩成一根针。

老男人,笑这么色气想要勾引谁。

不算平稳的车厢中,真岛咲臣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很瘦弱,刚一起身就踉跄着向前跌倒,温述一伸手就捞过了他。

真岛咲臣躺在温述怀里,伸手摸温述脸颊,眼中似有怀念,“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但她是个哨兵,总是凛冽得让我害怕,不过你应该从未见过她,她叫温寻。”

感受到脸上粗糙的触感,温述在震惊中怔愣了好一会,才挥开了真岛咲臣的手,厌恶地将他推开,“不,我见过她,在精神域的幻象里。”

结果耳麦开始躁动了,另一头韩添像一只聒噪的乌鸦,“诱供!温述记住你的任务是诱供!就凭他现在这不要钱的样子,只要你顺着他,他什么都会说的!”

第86章

装甲车停在了死人镇的入口处, 车厢开启,亮光照进狭小的空间,温述终于得到解脱, 跳下了装甲车。

真岛咲臣戴着手铐脚镣,多年的摧残损坏了他的身体, 他下车的动作显得艰难而笨拙,白色的连体服很快被蹭上了几道灰色痕迹。但温述就抱臂站在三米远的地方, 看着他的表演。

“我以为你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温述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对这个男人的遭遇有几分怜悯, 来自身体本能地警告他,他不能与他走得太近。

“那是你的错觉, 别磨蹭了,太阳要下山了。”

真岛咲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快步跟上温述, “你说得对,夜晚很冷, 而且很危险,但你会保护我的。”

温述额头青筋跳了跳,只能故作冷漠,减少真岛咲臣无用的东拉西扯。

死人镇和他上次离开时相比, 几乎没有任何电话,街道上人烟稀少, 矮墙、暗门和楼梯遍布小镇的每一处小巷,令这个小镇如迷宫一样复杂,外乡人进入一定会迷路。

上次谢安年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在月色下抱着温述飞檐走壁,但这次只有温述和真岛咲臣, 二人不得不在烈日下步行。

出乎温述的意料,真岛咲臣对路线很熟悉,不用温述引路就能找到他想去的地方,但他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劲,走几分钟就要歇一歇。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是啊,至少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

耳麦里,韩添的声音传出,“温述,别忘了问他问题。”

要不是真岛咲臣威胁九处,只要他们敢直接派高级向导读取记忆,他就敢自爆精神域,温述真想直接撬开他的脑子。

温述认出了脚下这条熟悉的小路,“你之前见过白佟,你来过这里?”

真岛咲臣道:“毕竟是曾经的同僚,还是一同叛逃的合作伙伴,虽然后来分道扬镳,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关照一下。”

“你们为什么分道扬镳?”温述又问了一个他最好奇的问题,“还有你们为什么叛逃?”

韩添听见温述的提问,简直恨不得冲到现场,“你问得太直白了!他不会答的!”

温述却直接开口,“既然你专门点名让我审问,那你一定会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不是吗?”

这句话既是对真岛咲臣说的,也是对韩添说的,韩添思考了两秒,觉得温述说得不无道理,而真岛咲臣则是笑了笑,道:“当然,我会告诉你的,只要你让我满意。”

“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真岛咲臣伸出手,“你拉着我的手进去,好吗?”

温述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真岛咲臣的要求,拉住了他的手。真岛咲臣的手细弱干瘦,手心带着粗茧,温述感觉自己像握住了一截枯枝。

真岛咲臣看上去高兴极了,心情很好地拉着温述,推开了白佟家的大门。

虽然二人看上去像在漫无目的地乱走,但实际上真岛咲臣行进的目的地经过多次审核,路线也经过严格规划,一个岔路都不能走错。

军方更是派人提前见过了白佟的丈夫阿里,并接走了他的两个孩子,清理了周边的无关人士,要求所有人配合这场诱供。

“阿里先生,好久不见。”

在温述和白佟的那场战斗中被严重破坏,漏风的门和墙壁都被暂时修补起来,像在一件旧衣服上打了数块补丁。

阿里警惕盯视着温述和真岛咲臣,他显然认识真岛咲臣,也称呼他为亚伯。但当他看向温述时,无法掩饰声音中的痛苦和压抑,“就是你杀了我的妻子。”

温述愣了愣,张了张嘴,并没有辩驳。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在每次杀人之前,就已经有了承受憎恨的觉悟。

却没有想到,替温述回答的是真岛咲臣。

“阿里先生,在二十年前,我就提醒过你白佟的身份特殊。”

“她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她叫阿莎!”

真岛咲臣唇角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谁叫你当时像着了魔一样疯狂迷恋上她,完全忽视了她嫁给你,只是为了寻求庇护。”

阿里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吐出每一个字眼,都像要耗尽胸腔里最后一毫升的氧气,“她是我的妻子,她甚至为我诞下了两个孩子,她很爱他们……”

他现在都记得,那两个初来小镇的美丽女人,其中唯一的向导带着一个只会哭着要奶吃的拖油瓶,却很快成了整个贫瘠小镇唯一的医师。她腼腆而沉默地给自己治疗伤口,为自己进行精神疏导,抚摸他额头的双手比他母亲的手掌还要细腻温软。他不顾一切地为她杀了一波追兵,跪下来求她嫁给自己。

“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你身为丈夫,却救不了她。”

“不!是你——”阿里猛地朝温述扑去,却被温述侧身躲开。

阿里死死抓住胸口住胸口,莫大的痛苦似乎要将这个高大的哨兵压成碎片,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身体不断抽搐,最后竟仰面摔倒在硬化后的水泥地面上。

温述一惊,“他过呼吸了!”

他连忙扶起阿里,双手捂住阿里的口鼻,留出微小的气口帮助他呼吸。

阿里痛苦地抽搐着,幸好没过多久就平复了呼吸,脸色也恢渐渐复正常。

而真岛咲臣一直冷眼旁观,对温述道:“你救他干什么,他死了正好下去陪白佟。”

温述瞪了他一眼,“闭嘴,他还有两个孩子,你这是谋杀。”

被温述指责,真岛咲臣脸上出现了一丝怒容,但很快被他压制下来,“你竟然维护他?”

温述反驳,“我不是维护他,而是不赞同你的做法。”

真岛咲臣真的生气了,冷笑道:“你就是这么让我满意的?”

此时场外监听的韩添已经麻了,他不指望温述真的能问出什么,只祈求温述别闹出事就好。

温述此时也突然记起,自己是来诱供的,可是不知怎么地,真岛咲臣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情绪失控,差点忘记主要任务。

看着倒地的阿里和一脸怒容的真岛咲臣,温述对韩添道:“你叫人把阿里送走,不要有人打扰。”然后他对真岛咲臣道:“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好好谈谈谈。”

阿里被带走,温述和真岛咲臣进了屋子,房间里温度适宜很多,温述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开了灯,就坐在白佟曾经招待过他的客厅里。

然而真岛咲臣埋怨温述胳膊肘往外拐,不愿意再回答温述的问题。

“你要怎么样才能说?”

真岛咲臣对温述勾勾手,“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岁。”

“那你已经成年了。”真岛咲臣意味深长道:“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交易方式。”

“……”是他想得那样吗?

可是他是向导啊!真岛咲臣就算把他当他妈的替身,也要考虑下第二性别啊!

真岛咲臣对他勾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