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山走马
什么壶配什么盖,挺好。
韩添道:“怎么办,让他赔钱还是让他偿命啊?”
温述摇了摇头,“让他赔钱就是让他偿命,我看过了,他现在身上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否则也不至于去抢劫。”
一队陌生人张扬地开车进入镇子,做为抢劫目标不要太显眼。
谢安年看了眼报废的车子,“不用那么麻烦,在谁地界出的事让谁负责。”
谢安年直接联系了南风巽,温述很快就听到了南风巽暴躁的叫骂,几分钟后,无人机过来灭火,拖车把车子残骸拖走。谢安年单手拎起半死不活的炸弹客,冲出门外,“没看这还有个人吗?留下来给我们废物利用吗?”
被雇佣来的拖车司机大叔是本地人,听不懂东部联合塔的官方用语,谢安年又和他叽里呱啦几句方才明白过来,于是乎他把拖车倒了回来,把炸弹客连同车子残骸一同运走了。
韩添感慨,“大叔是个好人,省得我们麻烦了。”
谢安年道:“一会儿把血擦擦。”
温述,“……”
他已经习惯了。
接着是洗漱,打扫,吃饭。
房间差强人意,不过温述对住所要求不高,有床睡就好。南风巽还给他们安排了四间房,实属多余。
两间就够。
温述下了个本地软件订餐,发现这里虽然在战后满目疮痍,但服务业实则比塔依拉还要发达,在塔依拉可没有如此便利的送餐服务,吃饭还要特地跑到外面去吃。
晚餐是本地特色的一种烤饼,加上用香薰料炙烤的肉类,温述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肉,但大概率是人工合成肉。但这简简单单的一餐折合下来花了500联合币,温述换算了一下,他在塔依拉挖十天石泪金,才能吃上这一顿饭。
“战后物资紧缺,这里的食物和水价格不菲,正常人还是吃营养剂。”
温述觉得这一顿还是太奢侈,他们四个看上去谁都不是有钱的主,谢安年还纯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500和10亿相比属实小巫见大巫了。
但谢安年道:“没事,想吃什么随便点。”
韩添诧异,“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有这么大方?”
谢安年道:“反正不是我花钱,外派任务塔给报销食宿。”
韩添向下比了个鄙视的手势,“嘁……”
温述可算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看下来,谢安年花钱如此大手大脚了。
谢安年安排道:“现在这里过完今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镇子西边拜访白佟。”
温述十分惊讶,“你说的卡拉法隔壁的小镇就是这个死人镇?白佟就住在这?”
怪不得趁着白天的功夫他就能跑一个来回。
谢安年点头,“没错,我也没想到就离这么近。”
温述立即起身,斩钉截铁道:“等不及白天了,我现在就要去。”
虽然半夜去打扰人家不太好,但温述实在等不及了。
谢安年知道温述有许多困惑急于求证,欣然接受,“今晚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吃完饭再去。”
晚上9:30分,沙漠里昼夜温差巨大,温述下船时没带多余衣物,穿上谢安年的皮夹克方才出门。
袖子有些长,正好盖住他的手指尖,但胜在保暖。
韩添和吾悦在单开一间房,温述吃过饭后也没有再打扰他们,此刻窝在房间里没有跟两人一起去。
谢安年说步行路程大概只有25分钟,不算长,就是路比较难找。
他和谢安年肩并肩走出招待所,但出门没走多远,温述就有些后悔了。
他忘了这里叫死人镇,死人和活人混居,三步一坟头,五步一墓地,住宅多是半地下,高低台阶错落不平,围墙院落还特别多,整个布局如同迷宫,处处都是鬼打墙。
温述终于明白了谢安年那一句“路难找”是什么意思。
天上无星无月,断壁残垣的阴影模糊不清,唯有狂风穿过建筑孔隙,发出鬼哭般的阴森嚎叫。10点不算早,偏偏没有一间房子亮灯,触目可及一片浓稠近乎实质的黢黑。
温述被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谢安年乐呵呵道:“没关系,你吓着了可以钻进我怀里哭,我可以用各、种、方、式安慰你。”
第58章
温述并没有来得及让谢安年安慰他,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天空中驶来的几架武装直升机吸引了注意。
下一秒,刺耳的防空警报响彻整个小镇。
温述震惊地看向天空, “什么情况?”
他感觉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潜行靠近,立即警惕地摸向后腰的手.枪。
只听咻的一声, 一枚曳光.弹从他们头顶飞过,瞬间照亮了无数潜伏在暗处的身影。这似乎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谢安年当机立断, 搂起温述就逃离了战斗圈, 他们刚刚撤离,原先站的地方就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
要是没有谢安年, 温述露头就得被狙了。
之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莫名其妙的追杀,温述还以为这波是冲着自己来的,毫不犹豫展开精神力读取信息却发现对面向导有点水平, 一时半会儿无非是攻破他设下的精神屏障。
但谢安年率先开口了,“不是冲我们来的。”
温述疑惑, “你怎么确定?”
谢安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附近帮派在拱火,不用理会。”
黑暗哨兵的听力果然超凡,温述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趁乱摸出去。”
头顶的直升机被微波脉冲干扰,正在半空中如无头苍蝇一般打转, 没过几秒就轰的一声撞上了一栋民宅,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谢安年直接将温述拦腰抱起,道:“我们走!”
这下两人不能像刚才一样悠闲地散步前进了,谢安年抱着温述在死人镇的屋檐院墙上跳跃, 灵活地穿越在枪林弹雨之间,原本对温述来说25分钟的路程,最后只花了不到3分钟。
被谢安年放下来时,温述揉了揉自己被夜风吹僵的脸,心想他回去又能和同学吹牛逼了
——他在和谢安年在两军交战时如入无人之境,在枪林弹雨中闲庭信步。
但两人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却犯了难。这门虽然看着破旧,但挂着先进的电子锁,温述按了门铃没人回应,房间里的人八成听见防空警报,正躲地下室避难。
而且在这个时间敲门,很难被当成好人,正常人都不会贸然开门。
房门也被锁着,谢安年却极其自然敲门,用南部用语大声喊道:“阿莎女士,你有快递需要查收!”
温述震惊之余用星星眼看他,“好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愧是谢少校。”
院门外炮火还在震天响,不过暂时没有波及这一片区域,谢安年还在叫门。
兴许被谢安年喊烦了,一个喑哑粗犷的男声从院落里传来,是南部联合塔用语,索性没什么口音,温述能听得很清晰,“快递什么时候需要人力来送?你在骗我。”
谢安年单手抄起温述,甚至不需要,原地发力,纵身一跃,轻轻松松跳过了两米高的大门。
门后的中年男子看到了两个不俗之客,脏乱的络腮胡后遮掩不住惊骇的表情,抄起手边的手.枪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躲子弹对谢安年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将温述一颠,换了个更便于发力的姿势,温述感觉自己在谢安年手里就像一个抛接自如的手球,失重感短暂的袭来后又消失,他重新被谢安年问问接在怀里,而子弹已经打在了两人身后的大门上。
谢安年继续道:“这位‘骑士’,我们的确有东西要送给阿莎女士?”
谢安年准确地说出了中年男人的身份,在南部语言的称呼中,哨兵直接音译过来是“骑士”,而向导直接音译过来是“牧者”。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B级哨兵。
中年男人有一双锋锐的鹰目,以及高耸的鹰钩鼻,他冷哼一声,周边的空间恍若流动的水银,层层波纹荡漾开来,一只翼展有一米长的金雕从精神域中冲出,朝着谢安年和温述的方向发出攻击。
“慢着!”温述大喊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遗书。
一路折腾下来,这封遗书的封皮已经不再干净整洁,其上出现了不少褶皱,甚至还有不知何时染上的血污。哨兵敏锐的视力让中年男人迅速捕捉到了封皮上的字迹,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愕然。
“这是谁给你的?”
此时温述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白佟再婚的这个男人对她的过去一概不知,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知道的比温述想象中多得多。
温述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南部用语简单道:“这是白佟去世的儿子寄给她的,我现在将信送到,白佟在哪里?”
中年男人神色几度变化,最后生硬道:“这里没什么白佟,你们走。”
温述蹙眉,“我们今晚一定要见到她。”
这句话激怒了男人,“你们再不给我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温述陈述事实,“那就尽管动手,你拦不住我们。”
谢安年单手松了松手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天这么黑,都清晰能看见男人脸上愤怒的表情。
温述本已经好不见血便见不到白佟的准备好了,可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道低沉的女声从门后传来,是东部联合塔的标准普通话,她说的很流利,“你们终于还是来了。阿里,让他们进来吧。”
“你是白佟?”温述被谢安年放下,有些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很快收到了阿里的瞄准警告。
潜伏在暗处已久的深蓝一鞭子抽掉了阿里手上的枪,阿里吃痛地捂住手腕。白佟惊呼一声,推开门小跑去扶住阿里,他们小声而短暂地交流了几句,温述没有听清,但很快,在阿里不情不愿的眼神中,他们被请了进去。
几人坐在桌边的木椅上,白佟只在桌子中间点了一盏灯,小范围地起到照明作用,“抱歉,现在不能开灯,如果被人注意到房子里有人,可能会引起麻烦。”
与白繇给温述看过的照片相比,眼前的白佟明显苍老得像换了一个人,但将她的脸和照片以及视频进行面部特征分析,她就是白佟。
白佟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微笑,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她为两人倒了两杯纯净水,“家里没有什么物资,招待不周请见谅。”
随后她对丈夫交代道:“阿里,把孩子们从地下室抱回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阿里警惕地瞪了谢安年一眼,但在白佟的眼神催促下,还是转身离开。
神奇的是,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温述内心所有的焦躁不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都被驱散了,白佟无论是姿态还是神情,都让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温述从未见过母亲,但当他见到白佟之后,就认为母亲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温柔,恬静,包容,天然的母性亲和力。
温述握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的软肉中,轻微的刺痛唤醒了他的警惕。
他差点忘记了,白佟也是个向导。
在向导,尤其是高级向导面前,一切感知都可能欺骗你。
他偏头看了一眼谢安年,庆幸是他跟自己来到这里,黑暗哨兵能够屏蔽一切精神力量,而谢安年果然也只是神情自若地喝着杯中的水
微凉皮革的触感搔痒着温述的手背,温述转头看向谢安年。桌面上,谢安年一派自若,和白佟侃侃而谈他们到来的目的,但在桌下,他一根一根掰开温述的手指,制止了温述自残的举动,右手五指插入温述的指缝,和温述十指相扣。
谢安年收紧握着温述的手,倏然之间,温述只感觉有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精神域,蒙在心头的那一层黏糊糊的纱布被一把掀开,浑身一片轻松,温述再次抬头看向白佟,发现她也不过是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妇女,原先莫名产生的亲昵信赖也一扫而空。
这就是她的异能吗?
温述对她的小手段感到一阵厌恶,脸上的微笑却始终没有变过。他将怀里白繇的遗书掏出来,拍在桌面上,“你已经有了两个新的孩子,难得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