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间棠
主动请缨:“我帮你拆几个?”
本就是要拿出来帮忙实现的心愿,倒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圣阁下:“随你。”
然后他就看见黑发的议员长拆开一颗颗小星星,煞有介事地开始念:“诺厄阁下,我觉得你和奥威尔先生特别般配,你真的不考虑答应他的追求吗?”
“诺厄阁下,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好,应该被议员长先生亲一口。”
“诺厄阁下,你真的不想和奥威尔先生在一起吗?”
……?
怎么还带见缝插针的。
诺厄白他一眼,没好气:“这到底是他们的心愿,还是你自己的心愿?”
他做好了对方含糊其辞的心理准备,但伊格里斯说:“是我。”
圣阁下顿住。
时间的指针在此时归零。
圣地巡礼正式开始,沉寂了一年的乌拉诺斯遁入虚数亚空间,仿佛深海里的游鱼,开始以其固有的频率于星海之中跃迁移动。在他们的身后,庆祝巡礼开幕的烟火轰然炸响,年轻虫嬉闹的笑声恍若云雾般汇集,飘向一望无际的天空。
伊格里斯却只看着他,语气认真又随意。
认真的是态度,随的却是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
烟花照亮大半个花园的同时,也恰如其分地映出雌虫眼底的笑意,他说:“是想陪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心跳停歇一瞬。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诺厄忽然无师自通了“爱”的另一重含义——它是懵懂的欢喜,也是迷离的苦涩。当一个生命在察觉到自己的爱与被爱的时候,高兴与苦痛居然是纠缠夹杂在一起的。
这就是爱吗?
诺厄不明白。
他好像被爱过,又好像没有。
他要怎么给他……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呢?
圣阁下阖了阖眼。
就像那位年轻的雄虫明明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始终没能拒绝那场蜃楼般的婚礼,此时此刻的他,同样做不到去抗拒……这个或许注定没有未来的开始。
然而在他回答之前,议员长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我喜欢你。”伊格里斯重复。
隔着薄薄的针织外套,他的手臂极其自然、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慢慢地环过雄虫的肩膀,轻轻地落在圣阁下漂亮瘦削的蝴蝶骨上。
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阂开来,烟花、灯光和笑语都渐渐远去,只剩下雌虫身上温热的气息,将他密不透风地层层裹挟。
明晃晃的月光下,雌虫的眼眸温柔、通透,带着一丝让他迷茫的悲伤。
“你呢?”
他问他。
“有没有稍微爱上你自己?”
第55章
【55】
诺厄微微睁大了双眸, 又懵懵地眨了眨。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颤栗、酥麻,酸酸软软, 令他迷茫无措。
他微微抬起脸,浓密的睫毛不太明显地颤了一下, 金色的瞳孔又圆又亮, 像是夜色下半是警惕,半是松懈的猫, 冷淡中带着罕见的不知所措,像是不明白自己是应该掉头走开, 还是顺应本能, 凑近这个暖融融的怀抱。
伊格里斯手忙脚乱。
“干什么干什么,”伊格里斯问:“我正告白呢,你要拒绝我也就算了, 哭是什么意思?”
圣阁下瞪他。
“……我没哭。”
“是是是, 你没哭。”伊格里斯说。雌虫的手指带着点儿冰凉,像是戳着什么漂亮玩偶一样, 指节戳着圣阁下的脸蛋一直往里凹陷, 非要雄虫蹙起眉头, 冷眼凶他, 才颇为遗憾地收手, 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笑。
确实没哭。
只是比掉眼泪还要让他没辙罢了。
“所以,回答呢?”伊格里斯问。
……这真的是告白吗?怎么跟追杀一样。
诺厄没说话。
他抿了抿唇, 视线停落在对面模糊的建筑轮廓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恰好能够望见灯光下嬉笑玩闹的年轻虫,气氛轻快又暧昧,连呼吸似乎都能嗅到空气中棉花糖般黏黏糊糊的味道。
年轻的圣阁下垂下眼睫, 目光落在扣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对你不公平。”他说。
爱理应是相互的。
如果他无法回馈对方同样的爱意,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厚颜无耻地享受对方的好。
这不公平。
“哪里不过公平?”议员长先生挑了下眉,淡定回答:“我负责爱你,你负责爱你自己——这不是很公平吗?”
什么倒反天罡。
哪有虫上赶着被不公平的?
圣阁下蹙眉,不大高兴地。
“这样哪里公平了?”
本以为话题免不了车轱辘几个来回——毕竟伊格里斯确实干得出这种像是小虫崽斗嘴一样幼稚的事,不想对方半点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的意思。
“是吗?”
伊格里斯若有所思,他像是察觉到了圣阁下抗拒中所潜藏的某种讯息,又好像没有,笑眯眯地摸摸大雪团子的头发,轻描淡写:“那你就加把劲,努力先爱上你自己吧。”
诺厄辩解:“我没有。”
议员长好整以暇:“没有什么?”
然而有些话放在心里还好,真要正儿八经说出来,反倒令当虫尴尬。他盯着议员长弯弯的眼眸、微微翘起的嘴角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半天也没能忍住羞耻,将“我没有不喜欢我自己”的澄清说出口。
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声音里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委屈。
不乐意白嫖的大雪团子太过可爱,议员长不动声色地欺负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收回坏心思,面不改色地说:“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圣阁下不解。
然后他就看见跟前的雌虫摸了摸下巴,用自然又笃定的口吻,说出了极其离谱的话:“那你现在就放下工作,跟我去约会。”
……?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圣阁下迷茫。
似乎将他的迟疑误认为是抗拒,议员长也不为难他,想了想,爽快地改口:“这样,不跟我出去约会也行,你现在就过去把科斯塔打一顿,我就相信你没有。”
诺厄:“?”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又平白无故的把对方找过来再打一顿,这不是有病吗?
伊格里斯“啧”了一声,像是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现在就把莱西·埃文斯叫过来骂一顿——这个总难不倒你吧?”
诺厄:“。”
伊格里斯知道莱西他不奇怪。结婚三年,即便是政治联姻,也不至于疏离到连自己枕边虫的朋友圈都不知道,更何况莱西还是他的老师唯一的雄子,就算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大多虫也会对莱西·埃文斯礼遇有加。
只不过。
诺厄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议员长同仇敌忾:“他欺负你。”
……?
啊?我吗?
像是看出了他心底的困惑,伊格里斯适时地出声提醒:“十五年前,乌拉诺斯三号岛,银月森林,你忘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他的监护权刚转到老师名下不久,莱西单方面认定他是来和他抢雄父的坏蛋,隔三差五带着一帮小伙伴来找茬,包括但不限于炫耀自己有雄父他没有、带着一帮虫孤立他,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圣阁下挪开目光,心虚地看向别处。
……但其实他也没少欺负莱西来着。
虽说虫在屋檐下不得不得低头,但他同样不是什么打不还手的乖宝宝,更何况雄父早在去世之前,就专门教导过这方面的手段。在老师面前装乖也就算了,老师不在的时候,他可没少把莱西坑得两眼泪汪汪。
当然,这种近乎黑历史的小事,就不用特意告诉对方了。
诺厄轻咳一声,左右言它:“其实也还好,你也说了是十五年前,他还小呢。”
伊格里斯:“你被欺负的时候也挺小的。”
诺厄:“……”
话头被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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