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怎么也搞纯爱? 第75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HE 位面 单元文 玄幻灵异

第61章

刺目的白光, 不是副本里冰冷的光芒,而是真实,灼热的太阳光。

沈驰飞猛地睁开眼, 长睫颤动, 被强光刺激得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 映入眼帘的,不是病房冰冷的金属天花板, 也不是深渊永恒的黑暗, 而是一片无垠的,纯净到晃眼的雪白。

雪。

冰冷的雪粒沾在他的睫毛上, 脸颊上。

他躺在厚厚的积雪里, 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病号服,几乎与这苍茫的雪地融为一体,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布料,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他撑着冻得发麻的手臂, 有些茫然地坐起身。

他已经离开了无限世界。

空气中没有血腥味,没有主神无处不在的低语压迫感,只有凛冽干净的寒风刮过脸庞的刺痛感, 以及……一种过于空旷的,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安静。

“哎哟!在这里在这里!”一个带着浓重乡音, 却充满关切的惊呼声响起。

沈驰飞抬头,看到几位裹着厚实棉袄, 围着毛线围巾的大婶朝他跑了过来。

他都差点要将这些人的脸给忘记了,她们曾经给过自己温暖。

“你这孩子!病才好多久啊!怎么能穿这么少躺在雪地里!作孽哦!”一个圆脸盘的大婶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一条厚厚的毛线围巾圈在他冰凉的脖子上,又抖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棉大衣, 披在他瑟瑟发抖的身上,粗糙却温暖的布料瞬间隔绝了刺骨的寒风。

“快!快进屋去!炉子上烧着热水呢!”另一位瘦高的大婶也围过来。

“就是就是,咱得好好活!给那个杀千刀的看看,离了他,咱们小飞好着呢!比他强百倍千倍!”大婶愤愤不平地说着。

沈驰飞被她们簇拥着,身体僵硬地被扶起来,走向那个散发着烟火气息的大院。眼前的景象和耳边的话语,都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像个刚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的游魂,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恍惚。

他被安置在堂屋一个烧得暖烘烘的炭炉旁的小板凳上。炉火的暖意驱散了四肢的僵冷。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手指,沉默着。

“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大婶端来一个搪瓷缸子,塞到他手里,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旁边小桌上堆放的杂物,一份折叠起来的,日期是前几天的旧报纸吸引了他的注意。报纸的头版头条,一张熟悉又令人憎恶的脸占据了大幅版面——沈自清。下面醒目的黑色标题:【昔日亲情实则诈骗】

沈自清犯了诈骗罪,蓄意谋杀罪,数罪并罚,终审判决无期徒刑。

沈驰飞的目光在那标题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些过往的阴霾,被操控的恐惧,刻骨的恨意,似乎都被那场无限世界的生死劫难冲刷得淡了,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解脱。

“谢谢。”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寒冷和长久沉默而有些沙哑干涩,对着几位忙前忙后的大婶低声道。

“哎,谢啥!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街坊邻居。”大婶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杀千刀的造孽,害苦了你……好在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咱小飞是个好孩子,以后啊,离那腌臜事远远的,好好过日子!”

正说着,大院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急促地敲响了,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谁呀?来了来了!”瘦高大婶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个清朗而带着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阿姨,打扰了,我找沈驰飞,他在这里么?”

这个声音!

沈驰飞的身体猛地一震,立即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搪瓷缸子,热水洒了一地,他顾不上这些,眼神死死地盯向门口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

“你找小飞?你是哪个啊?”大婶疑惑地问,打量着门外穿着考究深色大衣,身姿挺拔却难掩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眼神锐利地扫过院内,在看到堂屋门口站着的,裹着不合身大衣的沈驰飞时,那焦虑瞬间化为了如释重负的柔和光芒。

吉苍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婶露出了一个礼貌而温和的笑容,目光却牢牢锁在沈驰飞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阿姨您好,我是他的……哥哥。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哥哥?”大婶们面面相觑,有些疑惑。

“我是看报纸才找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吉苍说,“以后他会跟我这个亲哥哥一起生活。”

“好事,那是好事啊!”大婶们笑了起来。

而沈驰飞已经一步一步,慢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走到吉苍面前,两人隔着门槛,目光在空中交汇。

吉苍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冻得发红的鼻尖,还有那双褪去了无限世界里的冰冷杀意,此刻只剩下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的眼睛,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笑容如同破开云层的阳光,温暖而真实。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天气太凉了,冻坏了吧?”吉苍的声音放得异常轻柔,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拂开落在沈驰飞肩头的一点雪花,然后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腕,“先去车上暖和暖和,车里有空调。”

他转向几位大婶,态度谦和而真诚:“阿姨,多谢你们这段时间帮我照顾他了。他身体刚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引着还有些怔忡的沈驰飞走向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动作小心地护着他坐进温暖的后座。

关好车门,吉苍快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他快步走回,不容拒绝地将礼物塞到追出来的大婶们手里。

“一点心意,您们一定要收下!这段时间真的太感谢了!”吉苍言辞恳切,态度坚决。大婶们推辞不过,只得收下,看着这个自称“哥哥”的年轻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放心。

吉苍又客套了几句,再次郑重道谢,这才转身上了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老旧的小巷,将那片承载着沈驰飞灰暗过往的雪地和红砖大院远远抛在身后,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掠过,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融融的。

后座上,吉苍的手从方向盘上移开,越过中央扶手,准确无误地,牢牢地握住了沈驰飞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将沈驰飞依旧有些冰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冷不冷?”吉苍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沈驰飞脸上,轻声问。

沈驰飞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有些飘忽地望着窗外飞速变换的街景,似乎还在消化这巨大的环境转变。现实世界的喧嚣和色彩,对他而言还有些陌生。

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带着点懵懂和脆弱的模样,吉苍心头一软,恶作剧的心思涌了上来。他飞快地倾身过去,响亮地在沈驰飞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沈驰飞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吉苍,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怎么?”吉苍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故意逗他,“害羞了?你之前亲我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嘛?”

“……”沈驰飞抿紧了唇,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杀气。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肘,精准而用力地朝吉苍的肋下顶了过去。

吉苍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捂着被撞的地方,龇牙咧嘴地控诉:“嘶……疼疼疼!沈驰飞!这是谋杀!你以后要对爱人下手轻点知道吗?不然真要被你顶进医院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却从指缝里偷看沈驰飞的反应。

只见沈驰飞绷着脸,嘴角却极其细微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那笑容很淡,很短暂,像冰层裂开时透出的一缕微光,却足以点亮整个寒冬。

看到这个笑容,吉苍捂着肋下的手也放下了,脸上夸张的痛苦表情瞬间被同样温暖而灿烂的笑容取代。他不再逗他,只是重新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静谧温暖的车厢里,先是响起吉苍低低的,愉悦的笑声,紧接着,沈驰飞那带着点别扭和沙哑,却同样真实的轻笑声也加入了进来。

两种笑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最和谐的音符,在后座小小的空间里轻轻回荡,驱散了所有残存的阴霾,只剩下劫后余生,终得相守的暖意。

吉苍没有食言。

他确实很有能力,是一家颇具规模的科技公司的掌舵人,经济优渥,他带着沈驰飞回到了他那间阳光很好的公寓。公寓位于高层,视野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

正如他描述的那样,一间朝南的房间空置着,干净明亮,等待着主人的布置。

沈驰飞处理沈自清遗留的麻烦事,吉苍在背后提供了强大的支持和资源,那些阴暗的过往被迅速,干净地斩断。

吉苍说到做到,把他保护得很好。

日子像流水一样平静而温暖地淌过。沈驰飞在适应着这个全新的,没有杀戮和死亡威胁的世界。

吉苍教他使用智能手机,带他尝试各种从未吃过的美食,陪他看那些他曾经觉得无聊至极的电影。

沈驰飞依旧沉默寡言,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在吉苍无微不至的暖意下,正一点点消融。

他开始习惯吉苍的拥抱,习惯他落在发顶或额头的晚安吻,习惯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人潮汹涌的街头。

那间空房间,在沈驰飞沉默却认真地挑选下,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一个放着几本他感兴趣的书的书架,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转眼到了除夕。

城市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到处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鞭炮的硝烟味。吉苍没有带沈驰飞去热闹的宴会,而是选择了一个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地方,位于城郊的重刑犯监狱。

探视室里冰冷而压抑,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沈驰飞看到了穿着囚服,剃着光头的沈自清。

仅仅几个月,那个曾经得意,心思深沉的男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眼神浑浊,脸上刻满了颓败和恐惧。

他一看到沈驰飞,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扑到玻璃前,涕泪横流,双手拍打着隔板,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小飞!小飞!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原谅爸爸!求求你原谅爸爸!帮帮我!想办法救我出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小飞……”

可惜这个声音沈驰飞听不见。

沈驰飞坐在探视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后面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表演。

他全程没有拿起听筒,没有说一个字。

吉苍坐在他旁边,冷冷地看着沈自清的表演,他伸出手,安抚地按在沈驰飞紧绷的后背上,然后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通话器。

玻璃那边的哭喊声被隔绝。吉苍冰冷而清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沈自清的耳朵里:

“沈自清。”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沈自清的哭嚎。

沈自清一愣,布满泪痕的脸茫然地看向吉苍。

吉苍的目光锐利如刀,透过玻璃直刺沈自清的灵魂深处,他平静地宣判:

“你听好,从现在开始,沈驰飞是我吉苍的家人。”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沉默的沈驰飞,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而坚定,握着话筒的手也紧了紧,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

“我会把他照顾好,照顾得很好,他会彻底忘掉过去。”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沈自清,带着冰冷的意味,“他很快就会把你彻彻底底忘记,你不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在监狱里,好好度过你下辈子吧。”

说完,吉苍干脆利落地放下了听筒,不再看玻璃后沈自清瞬间变得死灰绝望的脸。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牵起沈驰飞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年夜饭快做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沈驰飞顺从地被他牵着站起身。在转身离开探视室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玻璃后面那个彻底崩溃,瘫软在椅子上的身影。没有留恋,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彻底的,如同拂去尘埃般的释然。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腐朽绝望的世界。

外面,是万家灯火,是除夕夜的璀璨烟花正在夜空中次第绽放,将寒冷的夜空渲染得绚丽夺目。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爆竹的硝烟味,是人间最真实,最温暖的烟火气。

吉苍握紧了沈驰飞的手,十指紧扣,他侧过头,在漫天绽放的烟花映照下,对着沈驰飞露出一个比星光更明亮的笑容:

“新年快乐,沈驰飞,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沈驰飞望着他,望着这喧嚣热闹的人间景象,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力量。那些黑暗的,冰冷的,充满背叛与杀戮的过往,如同被烟花的光芒彻底驱散的阴影,终于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再也无法触及他们分毫。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漫天绚烂的星火,感受着身边人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新生的重量和温度。

他回握住吉苍的手,力道坚定。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承载了千言万语。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融入了除夕夜喧闹而温暖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