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傲天成婚百年后 第150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强强 因缘邂逅 仙侠修真 HE 玄幻灵异

正愣着神,攸地一道亮光自殿外袭来,

“嗯?”

乘白羽一怔,起身举步行至殿门首处,“光鹿?”

自从受封大典之后,光鹿一直养在鹿苑,平素乘白羽倒是时时去看望,它从没有主动露过面,今日怎么忽然寻来?

心间一动,乘白羽抬手在光鹿头顶的茸毛上拂过:

“紫重山重见天日,你还有什么嘱托?”

“你……先祖爹娘,还有什么未竟之事?”

神鹿脑袋偏着歪进他的手掌轻嗅,挨蹭片刻,低首在他腰腹间轻嗅,复引颈望向乘白羽的眼睛。

“啊。”

“你知道?”

乘白羽与它对视,轻声喃喃:“不愧是仙灵,竟然有感知。”

光鹿神光依旧,周身皎皎的光泽逐渐透出些肃穆严厉味道,充满审视。

“怎么,”乘白羽一手抚小腹一手抚鹿颈,轻声问,“即便你认他是罪魁,可他已谢罪,他的骨血……”

“你也容不得么。”

神鹿不言,光芒独灼。

第88章

“紫重山已恢复声誉。”

“我已很累了。”

乘白羽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对光鹿说道。

“执掌仙鼎盟, 本非我所愿。”

“从前我以为贺临渊死了,冤无头债无主,你可怪我虚度些时日, 后来查明真相, 我一刻也没耽搁。”

语气稍顿,乘白羽接着道:“李师焉渡劫,抱的是必死的决心, 你也可当他是死了。你还须我如何?”

光鹿似通人言, 鹿颈轻摇, 目光变得悲悯, 茸茸的鹿首枕到乘白羽腕上,冰凉的鼻息恰恰吐在脉间。

“你是说,”乘白羽慢慢询问,“担心我的身体?”

“呦——呦——”

原来如此,一缕泠冽的笑意绽在乘白羽唇边:“无妨。”

“难道我, 不能有决心么。”

“呦——”光鹿再度出声示警。

乘白羽:“无需再劝。倘若真有个山高水低, 你可当他是死了, 你也可当我是飞升。”

光鹿清鸣声止, 陪着最后的这位主人默默驻足。

-

贺雪权进殿的时候, 乘白羽刚铺好一张宣纸,半幅茸羽描在纸上。

“在画什么?”

贺雪权行至案边,顺手摆正镇纸,手擎墨锭研磨。

乘白羽眼睛往砚台边上一瞟, 不动声色收回画上:“水景。”

“鲤庭春景?”贺雪权赞道, “这是一只鸳鸟么?好细腻的笔触。”

“嗯。”

少顷,画成,寂然搁笔。

贺雪权观摩一时, 道:“怎么好似鲤庭畔没有这样的水湾?”

乘白羽:“不是红尘殿外的水湾,是花间酒庐外的水湾。”

极明亮的眸光投在贺雪权面上,乘白羽:“此间事毕,你回三毒境吧。”

“我……”

贺雪权错愕一瞬随即落拓而笑,“乘白羽,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只会画花间酒庐见过的鸳鸯?”

“……”

细观画上,贺雪权冲乘白羽摊开掌心:“你的红翡葫芦我瞧瞧?怎么好像上面雕的正是这两只。”

乘白羽揣着手不动也不做声。

他的画工尚可,工笔整齐,水波清涟,鸳俦双栖,情景俱全。

“丹青,琢玉,这些手艺很看天分,”

他徐徐开口,

“我其实没有这样的天分。你说的很是,它们就是我葫芦上的两只,我学画这么多年,若要我画花鸟,我只会画这个。”

鸳鸯逐浴羽,碧皱谴谁消。

这一点灵动生气,在他的画上看不到。

因为他是照着李师焉的手迹临摹学的图案,李师焉又将图刻照搬到两人的葫芦上。

他要长长久久地念着他。

先前神鹿时时现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身上未竟的使命,那是祖先们泣着血的遗愿,不许他念着身负罪责仇怨的人。

而今这些都已终了,他可以肆无忌惮怀念他了。

“贺雪权,我学画时学的是怎样的鸳鸯,此时落笔画成的就是怎样的鸳鸯,将来也不会变。”

“你无须改变,”

贺雪权神色很安静,

“我无心入画,愿作裱画人。”

“允我留在仙鼎盟吧?右护法之位一直空缺,我做你的护法?”

乘白羽摇头。

“你留下我,还有一个好处。”贺雪权又道。

“什么好处。”

“你不希望莫将阑多在你处流连,我难道不是最好的幌子?你留下我,无需多言,莫将阑自然知难而退。”

两人隔着满案笔墨对视,良久,

乘白羽蓦然一笑:

“你不会以为,你和莫将阑一样吧?”

“什么?”贺雪权一省。

“我的确不想和莫将阑纠缠,”

乘白羽脸色很凉,不到冰冷,只是凉,

“他并不欠我什么,他肯为学宫出力,肯为乘氏出力,看的是前世的情分。”

“而他前世,也没亏欠过我。”

“他在我这里,是一种蹉跎。”

贺雪权眉梢半抬:“我呢?”

“你?”

乘白羽摇头,“我不留你,因你欠我的,你已经弥补。”

“只是这样吗?”贺雪权倾身逼近,“你我只是亏欠和弥补的关系么?”

“那你,为何在勘破李师焉秘密的那一晚,央我带你走?”

“阿羽,无形之中,你早已重新信任我。我是你最万全的一道屏障,最后的庇护之所,你要赶我走?”

是这样么?

乘白羽无声打量,眼神描摹贺雪权的面目五官。

“不是的,贺雪权,今生我不可再信你。”

“不由得你不信,”贺雪权手上陡然发力,擒住他的脉,“你打算怎么办?”

于岐黄一道,贺雪权没有深学,但乘白羽知道他认得滑珠脉。

即有孕的脉象。

乘白羽垂首不语。

贺雪权嗓子里似乎咽着什么:“乘白羽,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不信我,你又不想活,那么你要把这个孩子,托付给谁呢?”

“托付给谁?”乘白羽跟着问一遍,茫然的叹息。

贺雪权:“因此,你要活。”

乘白羽:“是么。”

“一定是,”贺雪权笃定道,“你想想李阁主,他以命途做交换,不是换你到黄泉寻他。”

说出这句话,贺雪权并不好受。替另一个男人对乘白羽诉说深情,既怕乘白羽不听,也怕乘白羽听得太多。

“李师焉处处以你为先,不愿违拗你的意愿,千难万难也总要替你达成心愿,你,想想他。”

几乎是无意识地,乘白羽懵然自问:“想想他吗。”

渐渐地,他的目光落在殿外远处,浅浅的温柔的,像是怀念也像是眷恋。他轻白的面上浮起笑意,他的笑似曾相识,像是某一年清霄丹地初春的风。

是生机吗?在冬尽,在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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