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善美漫画当反派 第8章

来人微微俯下了身，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膝盖，那震荡的乐声就越发映入耳畔，伴随着歌手虔诚的高音祷告让人浑身一绷！

那个人测过了头，好似正注视着自己：“啊，抱歉，突然出声吓到你了吗？”

猫畏惧地窝进了爱德的身影之下，瞳孔放大，耳朵倒伏，长长的尾巴蜷缩在双腿之间，极为不安。

他顿了顿，扭过脸：“猫猫看起来很亲人呀，这都没有逃跑，嘬嘬嘬——”

爱德抿住唇，指尖释放出异能安抚受惊的猫，感受到手下僵硬的身躯回暖，爱德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他今天神经紧绷，反应过度了，怎么可能随便一个路人就知道「异能」的存在，他误会了一个良好的市民。

想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实习警官不免愧疚起来，他歪头，抬起眼眸观察着误入暗巷的青年，提醒道：“身上有带点什么么？喂点吃的，咪咪会很乐意给你摸一摸。”

“哦？”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人，英俊到让人过目不忘，爱德很擅长记住人的特征，而眼前的青年人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黑眼睛，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注视着爱德，没有挪动，一眨不眨，瞳孔里的倒影，反射出爱德怔愣的模样，英俊的青年人慢条斯理地勾起嘴角：“给点吃的，就能够摸一摸吗？真亲人啊……”

“……”爱德略显慌张地别开头，强装镇定地从背包里掏出来了点东西：“要是你没带的话，我这里有猫条。”

“那多不好意思，”伊莱直起腰，嘴上说着拒绝，苍白纤长的手却已经强势地抽出了猫条：“多谢了。”

爱德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伊莱身上的味道，带着饭菜的香味，好像刚从某家餐馆走出来一样，遗留着热气，让人绷紧的弦放松，爱德站起身，退后几步，让出位置。

青年人的皮肤很白，在夜色下朦胧出一种如同瓷器般的色泽，身材高大却瘦削，身着着较为修身的西服，行动间似乎能看见手臂出覆盖得一层薄肌，看不出来具体的水准，但很显然是有健身的癖好，身姿挺拔，仪态端庄，哪怕是蹲下这种姿势，在已经下班之后，吃完饭回家之时，也依旧保持着沉稳和庄重。

爱德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人应该从事的是办公楼里的工作，工作内容偏向理性的思考，是工程师么？还是研究员？或者是经济分析员？性格偏向自律和稳重，也许是那种严谨的人，年龄大致在20岁到27岁之间，他有管理类的职能吗？

“这位警官，在分析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么？”

爱德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攥了起来，只见不知何时已经与猫相处友善的人抱着猫站了起来，微笑着侧脸瞧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仿佛要融进漆黑的夜色之中，他走近：“或者，在观察我是谁么？”

这是位他未来要保护的市民，爱德在心里提醒自己，并为自己的过度敏感而羞愧，他伸手挠了挠脸，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弧度精确，像是每一个为守护市民而战的警员：“您怎么看出来的呢？”

“嗯……你的站姿有点像那些警官，我猜中了么？”伊莱一边轻柔地抚弄着猫咪的背部，一边面露无奈地道：“你看起来有点紧张，放松一点，只是闲聊而已。”

“不，不好意思。”爱德含糊地低下了头，耳尖在夜风之中有稍许泛红，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紧张的神经，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以前见过你，我认识你！你是警局里的实习生！”伊莱将目光放在了咪呜咪呜撒娇的小猫身上：“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的上司是汤米警官吧？”

爱德不免对此流露出些许欣喜：“是的！”

伊莱嘴角缓缓勾起：“说起来，今天怎么没在汤米警官身边看见你？你和他今天身边的人长得很像。”

“……”爱德一瞬间僵住了，他的嘴唇张了张，第一时间想反驳自己与他长得并不相像，但是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却依旧咽在肚子里。

他顿了顿，而后只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显羞涩地说道：“啊，那是我们部门的新实习生，年纪轻一点，学习的时间也不久，希望大家能包涵他一点。”

“嗯……你不必太过担心他，如果汀洲市民都像我一样喜欢看晚间新闻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发现这个新实习生在银行劫匪案里发挥了大作用，甚至让劫匪慌忙逃窜，还大显身手，解救出了人质。”伊莱赞美道。

他没有解救出人质，爱德想要大声驳斥，他也没有发挥大作用！他甚至还放跑了凶手！如果，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在场的话！他一定——

猫难受地发出了威胁的声音，咕噜咕噜，它不知何时被伊莱举了起来，尾巴蜷缩在两腿之间，尖牙在咧起的嘴中若隐若现，爱德连忙将猫一把抢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微微侧过身：“不能这样举它！它会难受的！”

爱德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猫的方向，嘴角却下意识地勾起，并精准地把控住了那一个既定的弧度，所有人都爱看这种笑容，所有人都希望他有这种笑容，心里泛滥的情绪如同藏着针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为此感到刺痛。

不受控制的思绪再次回转回过去，明明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爱德心里的想法是想和他好好相处，是想要手把手带着他成长，虽然年纪相仿，但自己作为他的前辈，应该担当起榜样的责任，是啊，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你的压力很大么？”身后人的声音传来，爱德的喉结紧张地动了动，紧接着传来得便是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半晌，有人发出惊叹：“找到了。”

爱德下意识好奇地扭头抬眼去瞧。

“啪——”摩擦声里混合着轻微的爆破声，一簇幽幽的红心火焰在黑暗的小巷里点了起来。

那火光逐渐凑近，光影错落之下，那张白净的面容越加分明，深黑色的眼眸垂下，浓密的长睫漫不经心地颤动，火光的缩影印刻在瞳孔之中，刺目的火星燃起，唇间叼着的烟发出灼烧般的声响。

爱德实习的时候嗅惯了烟味，只是他从来不去触碰，烟会伤害人的身体，会让人的灵魂迟钝，是慢性子的毒药。

他抿了抿唇，只见对面的人又将一条烟塞进了他的嘴里，爱德措不及防地叼住了，有些茫然地呆立在原地，含糊不清的拒绝没能精准的表达，只嘟囔出一句：“等——”

“试试看？”对面的人闷声道。

“啪——”

火柴再次划亮了。

爱德的眼睛，在扭动的火光里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波澜，他注视着那根火柴，那根火柴靠近了他，恰逢此刻，伊莱熟练地吐了一个烟圈，刺激的气味让爱德下意识眯起了眼，所有画面在此刻仿若跌落在地的油彩盘，各种颜色混合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界限。

他的思绪莫名飘了起来，手捧着猫不知何时露出了爪，扣在了爱德的皮肤之上，皮肉在不轻不重的力道之下被犁出几道卷起的白痕，带着轻微的刺痛，爱德似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的声音。

“但是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深如井，像是这谜团般的夜色：“怎么说呢，他似乎有点不在意公众，也没有守护的决心和毅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成为警员，真是奇怪啊。”

“咳咳咳——”没有尝试过抽烟的爱德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猫在爱德的怀里挣扎了起来，最后如同流动的液体一般从他的怀中一跃而下。

伊莱闷笑片刻，拿着火柴的手在空中甩了甩，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塞进爱德卫衣的口袋，他轻声道：“好像说了点多余的话，别放在心上。”

伊莱伸出手扫了扫爱德的肩膀，微笑道：“你们很相像，或许总有一天，你们中的谁会成为正式警官，若是不嫌弃，那一天如果到来的话，鄙人或许可以陪你抒发内心躁动的情感，聆听你的努力。”

“有缘再见，亲爱的实习警官。”伊莱叼着烟转身离开，走出这个寂静的暗巷。

脚步声就像来到暗巷之前那样，带着点下班后社畜的散漫，离去时也同样如此，猫迈着腿在黑暗之中跟了几步，最终在触及中央大街霓虹的灯光之后，如同着火般抽回了爪子，猫在原地不舍地转了两圈。

应是如此，猫喜欢那个男人。

爱德伸手塞进卫衣口袋，指尖摸到了名片的棱角，莫名有些出神，他又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别在领口的伊甸学院徽章，许久没有动弹。

***

【呼，他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么？】小九憋了一路，终于在伊莱与爱德的交谈声之后出声了，他从出生起就很赞成伊莱的反派组织论调，一个反派带来的「热度」是有限的，无数个反派带来的「热度」是无限的，但伊莱只有一个，再加上小九，哪怕他们开再多的马甲也会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

小九暗戳戳道：【我感觉他有点心动。】

伊莱走在回家的路上，压了压耳边的耳机：“要是他同意了，作为前辈的小九要承担起带领他‘向上’的职责才是。”

爱德原本就是「原作者」钦定的下一个反派，他所做的，也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而已，爱德应该会给予令他满意的回答。

【！】

【我可以吗！我可以吗！】雀跃的声音骤然低沉些许，试图凹出成熟的味道：【咳咳，怎么说我也是老大认可的天生反派！一定能够带领后辈为了拯救世界而奋斗的！】

小九开始念叨自己能带着预定的后辈干些什么，像是一个终于找到玩伴的留守儿童。

伊莱听着听着，突然若无其事地插话道：“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构建出一个躯体？你仅仅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有点大材小用了。”

小九一顿：【哎？】

伊莱是个很擅长说谎的人，哪怕只是临时起意，也能像是早已打好腹稿一般开启自己的劝告，他微笑时，眯起的双眼如同弯起的月牙，带着点亲和与恳切：“如果需要「热度」的话，也是可以的，毕竟要先有舍弃，才能够有获得啊，这是值得的。”

系统被明显勾起了兴趣，只是仍然有些纠结，但伊莱这时候却并不继续劝说了，他正在爬老城区的楼梯，声控灯若有似无，总能精准地让他在黑暗里摸索前进，再在他离开之后亮起。

兀得，黑暗中一张脸闪过！

伊莱瞳孔一缩，后退一步，踩在水泥板上，跺出了一声很重的脚步声，楼道间的声控灯被这突如其来的不和谐音惊住，一盏一盏地从下往上亮起！

莹莹的灯光照出了空气之中浮动的尘埃，同样照出了坐在楼梯之上女孩的脸。

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模样，粉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发质很细，结成一坨，她沉默地注视着伊莱，葡萄大的紫眸注视着伊莱，她抱膝坐在台阶之上，脸藏在了手臂里，看起来像一只等待父母归巢的雏鸟，安静而沉默。

【……吓死统了！】小九终于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声音：【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家里父母呢？】

伊莱装作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行动自如地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了一盒硬糖，向系统解释道：“这是我的小邻居，你刚来没多久，没有见过她，她喜欢坐在这儿等她的父母回来。”

“吃糖么？”伊莱屈膝递了过去，女孩眼珠子动了动，并没有理会，动作更加深地埋进了手肘之中，似乎想要当作自己什么人都没看见。

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中流动，半晌没有响动。

伊莱轻咳了一声，灯又亮了，骨节分明的手将盒子摆在了女孩身边，人直起了腰，越过她继续往上爬。

【老大，她没理你哎。】小九道。

伊莱嘴抿了抿，故作平淡道：“……这很正常，她是个小孩子，比较有警惕心，虽然我们也见过不少次了，但可能是最近没怎么见，所以不记得我了，小孩子记性差，这非常合理。”

【哦哦。】小九应声，而后他的言语里含着点感慨：【老大，你真的是个友善的好邻居！呜呜！这就是真善美啊！我就是为了守护这样的世界来到这里的！fighting！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呀！】

“只是买了点糖而已。”伊莱轻声道，神色不明，各种情绪沉在深黑的眼里，瞧不清楚。

伊莱站在自己的门前顿住，他瞥了一眼漆黑的楼道，钥匙打开了房门，伊莱注视着黑黝黝的门洞，抿了抿唇，抬步进门，将兜里的火柴盒扔在了鞋柜之上。

大门“啪”得一声关上。

第8章 系统的躯壳

周日是一个休息日，这完全理所当然。

也就在这时，漫画同步更新了，同样是两话。

伊莱坐在桌边，打开电视，早间新闻正好在此时出场，足以让这个安静的室内变得不那么安静起来，而此刻吵闹的另有其人。

伊莱偶尔也会搞不明白为什么系统始终能够有如此重的活力，他的性格与他数据构成的躯体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芜湖！又涨了！又涨了！】系统欢呼道：【这次的热度提升了整整12%！整整12%！简直是反派计划的大胜利！】

小九雀跃完，本能性地想要去翻阅论坛，因为阅读速度过快，等到他意识过来论坛里到底会出现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全部看完了。

数据之躯的优势没有那么一刻体现得这么淋漓尽致。

小九：【……】

数据艰难地波动了几秒：【老大，咱们还是先看漫画吧。】

伊莱置之可否，在手机上点开了漫画。

漫画一开屏，就是以「小丑」为封面图，身型修长的小丑站在整齐排列的火柴里，双手遮住脸，在漆黑的环境之中，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仿若点燃后的火柴。

伊莱眸色深了深。

第一话的漫画剧情，开篇与伊莱经历的别无二致，将他与主角简单的对峙画了出来，包括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间或之间还掺杂着主角内心的心声。

当看到主角注视着窗外，将「主角」的称呼对应起后，伊莱才露出一个笑容，还好，没有被忘记。

第二话则是伊莱走后，警方接下来所做的事，查点银行的损失，走访目击者对于犯案者的印象，观看监控，应付媒体，汤米手把手带着主角做事，主角也终于得知了哈里斯的身份，得知了那就是被要挟的人质，银行经理的名字。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伊莱快速翻看过这一段没有什么含义的查案经过，简单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办案进度，他们目前仍然卡在了「小丑」身份的探查上。

「镜头」的主要关注点在于主角，伊莱与爱德的一段对话并没有被捕捉，只在第二话的最后。

主角羞涩地垂着头，面对着汤米警官的夸奖，低声推脱自己什么也没干，在这里的末尾，镜头视角逐渐拉长拉广，场景逐渐从主角二人纳入更多的人，拿着报告的警官，矜持地吹嘘自己临危不变的银行职员，探头探脑试图突破警方防卫线，想要知道点内幕的媒体小报记者，背对着场景，播报新闻的电视台人员，最后是不明所以但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最终，纳入了注视着这一切的，戴着兜帽，领口别着伊甸徽章的爱德，他站得不远不近，但在这个热闹的场面里却正如一条可怜巴巴的落水狗。

当然，伊莱还看见了餐馆玻璃里的倒影，是他自己。

评论在最后“咻得——”冒了出来，第一名的热评已经积累了超过三百的赞数——【我居然感觉我意犹未尽！我居然从美丽老师这里感到了意犹未尽！这合理吗！这是现实世界吗！我疯了吗？！啊哈哈哈哈！】

论坛还是如同往常那样，《伊甸之光》的热度凉凉得很让人揪心，不过相比起完全没有烧开，冷得刺骨的凉，这次的凉居然不是冰天雪地里水龙头出水的凉，怎么也到了春天水龙头里水的程度。

难得标上热的帖子也有几条新的刷出来。

【丑，鞋，踩，进！「h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