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善美漫画当反派 第23章

虽然不仅是「伊甸」, 还是「读者老大」们，都在暗地里猜测「火柴盒」里都是「异能者」, 但是伊莱身为这个空壳组织的领头人，难道还不知道虚实真假吗？

一个没了「热度」就没了办法的普通人, 一个动用什么世界权限都要给上级总部打报告的「系统」, 外加一个满心憧憬, 以为「火柴盒」是他归宿，但是被坏蛋骗了个彻底的「实习生」……

真是一个可怜的草台班子。

「热度」的面板在伊莱的大脑之中浮起, 投射于他的视网膜之上。

-【4389】

是时候再次减负了，伊莱冷静地想道, 现在这个「分身」已经不能带来任何助益了。

与身为数据生物，随时都能分割己身，且毫无阻碍操控分身的系统小九不同, 身为普通人类的伊莱，难以完全的一心多用。

在计划的开端，伊莱本只想操纵一个分身，只去拖住五号教学楼的教职工，为去抢「大卫」的小九创造机会，但是，几天后，他的主意改变了。

他选择安置一步“妙手”，也就是在银行抢劫案之中已经出手过的「小丑」，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他们没有任何「热度」，只有系统手拿着的，还要去总部打报告申请使用的「世界权限」。

当时破绽重重，能够震慑住警官，让「火柴盒」的亮相足够完美，也只是伊莱跑得快而已，他其实并不能保证，如果当时再那儿多呆一会儿，自己会不会真的变成「小丑」在监狱渡过余生。

伊莱同样思考过事后的「伊甸」校方会不会发现真相，不过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结局揣测，现如今发生的事情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伊甸」从「小丑」进入校园的那一刻，就已经将他锁定，情报遭到“公开”的小丑，在伊甸面前，近乎赤身裸体。

于是，这样的「小丑」，既可以是囚犯，又可能是「踏脚石」！

当然，伊莱微微一笑，他还能成为「皇后」。

“灭虫博士”功成身退，腐烂的铁环怦然坠地。

***

「小丑」红艳的唇翘起，注视着艰难地从地面撑起身躯的「主角」，与那双满是愤恨与惊讶的钴蓝色眼睛，平静而礼貌地对视。

莱特重新跌回了地面上。

“……咳咳。”莱特咳嗽，痛苦地喘着气。

莱特并不比在「伊甸」深耕战斗的玛尔加莉塔，无法分辨出自己到底哪里受了伤，甚至精确到每一个肌肉群。

他只是清楚地知道，好痛！好痛！真的好痛！痛到他几乎麻木，泪水已经在他反应过来前盈满眼眶！他近乎动弹不得，像一条死鱼一般瘫倒在地！

他，猜错了。

与他们近在咫尺的气球，爆炸了！

当莱特抱住弥赛亚的时候，背对着爆炸的气球之时，当他感知到自己的皮肉几乎在瞬间被烧焦灼热的时候，那股近乎骇人的痛就彻底席卷他的神经。

他今年只有18岁，从一个普通的小孩，成长为普通的高中生，再从普通的高中生变成普通的异能大学大学生，以前的莱特生在汀洲，活得格外明媚，他的身边只有鲜花，只有欢呼，只有无边无际的热爱，他被毫不犹豫地簇拥在视线的中心，哪怕当时初入伊甸，被排挤的莱特，也依旧被同学们惊艳的目光围绕，从无孤寂之刻。

这样的人，如果问他什么叫“快乐”，他高兴地冲过来，手舞足蹈地与你描述，那个炎热的夏天，他奔跑在放学回家的道路之上，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冰在他的嘴里化成了甜滋滋的水，他原本被汗液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被奔跑的风吹开，就像是他缠在脖子上的外套，一同舞蹈。

可这样的人，当你去询问什么叫作“痛苦”，什么叫做“死亡”，他会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或是举起自己被门夹到的小拇指，又或者是动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用那双水灵的钴蓝色眼睛注视着你，装作可怜巴巴道：“我的心脏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阵阵发痛！”。

那些花言巧语，那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就是莱特眼中，痛苦的模样，他们是混沌的，是充满疑问的，带着点茫然，无法表述出具体的细节，就如“死亡”，几天才突兀出现在他光辉万丈人生里的「死亡」，如今亦是令他纳闷的，他想必偶尔会在脑海之中，注视着双目紧闭，双手置于腹上的女人，踌躇地将她当作「死亡」的化身。

像莱特这样的人，像他这样的人……

人这种生物，往往对于疼痛有耐受性，有些人磕到脚趾就会痛哭流涕，有些人面对车撞或许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能忍着剧痛自己爬上担架。

而对于莱特来说，那种爆炸的痛…….那痛是颤栗的！那痛是撕裂的！那种痛，是现实的。

它将他从鲜花的道路上拽到了苦痛的水潭，将他淹没，他伸出不甘的双手，挣扎的气泡从嘴里冒出，那双目眦欲裂的眸子满是挫折地注视着逐渐远去的水面，将他拽进深渊！

极致的痛如同啃噬腐肉的蛆虫，从莱特开裂的□□拼了命的往下钻取，它从□□钻进心脏，又从心脏钻进他的大脑，莱特对他束手无策，它几乎要吞噬他的灵魂！

「火柴盒」的小丑，那双猩红的目光就那么怜悯地注视着莱特的挣扎，观赏着耀眼的莱特，可悲的狼狈。

第一次的，初始的，令他再也无法忘怀的，永远在他的记忆之中刻下一道不可磨灭印记的，其余人无法给予的……

莱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等式。

——「火柴盒」=「痛苦」。

莱特的异能不存在任何防御的能力，在他的理智意识到事情有变之前，直觉就已经催促他一把揪住弥耶护在身下，做出防御性的姿势。

弥赛亚紧张地抓住莱特的胳膊，试图将他抓起身，带着他逃跑，可是正如莱特对他的认知，弥赛亚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柔弱的科研人员，他一瘸一拐，在摇晃的建筑里寸步难行。

而莱特似乎已经被爆炸炸得近乎晕厥，双眼半闭不睁，血珠坠在他浓密的长睫之上，欲落未落，他好像彻底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就连双手无意识地垂落在空中，脆弱地晃动。

更甚者，「小丑」拽着红气球朝他们靠近，他耷拉着的眉眼似乎同样在为他们伤心一般！明明是他将局面变成这一边倒的恐怖场景，小丑却愧疚得仿佛自己只是不小心后退，踩住了背后人的脚趾，于是发出了礼貌的歉意：“实习生先生，羊毛卷先生，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而很显然，他只要求一个答案：“没关系。”

何等的神经质，几乎能够止小孩夜啼。

弥赛亚挡在莱特的身前，他蓬松的羊毛卷上落满飞灰，他张开口试图与「小丑」做一笔交易，他灰质的眸子带着点朦胧，他震声道：“放过莱特，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管是金钱，不管是权利，不管是乐趣，只要你放过他，我都将对你双手奉上！”

随后，弥赛亚又思路极其清晰地列出自己现场就能够交换的价值：“你在五号教学楼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巡逻老师肯定很快就能赶来，你们之间免不了一场恶战，你未必能够逃脱，只要你放了莱特，我就帮你逃出去！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我手握一部分学院的管理权限，我能够对你做出承诺！”

为了证明这个承诺的可靠性，弥赛亚立刻发动了异能，数字在他灰质的眼眸之中闪过：“我已经将这栋楼的防御模式暂时解除！放过莱特！”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七号教学楼的建筑发出呻吟，原本能够抵御异能爆炸的结构转变，还原成普通的建筑材料，爆炸的余波难以抵抗，大楼开始晃动，玻璃大门在机械的操控之下也悄无声息地滑开。

弥赛亚的脸色骤然苍白，双腿双脚扶软，呕吐的欲望随之而来哽在咽喉，他离教学楼的大门不远，在缓慢逼近的气球之下，距离「小丑」几十米左右，距离大门只有两三步之遥的弥赛亚若是能够调转方向，必然能够逃脱。

可他只是定定地，执拗地注视着小丑，似乎想要从小丑的表情上推测他的决定。

但是很遗憾，小丑的脸上涂满了人体彩绘的面具，而且同样似乎做出了其他伪装，之前根据电子监控还原「小丑」样貌的建模只做出了一个畸形怪状的家伙，弥赛亚无法分析出小丑的意图，只能等待。

面对着弥赛亚的诚意，「小丑」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惊诧：“哦？羊毛卷先生，对不起，我似乎有点不理解您的意思……”

「小丑」挑高眉毛：“您是在说，您要为了您的友人，帮我指一条离开的路吗？”

他狡猾地使用了“指路”作为“背叛”的替代词，似乎只是惊诧弥赛亚的好心。

弥赛亚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抓紧了莱特的手，站在摇晃的建筑里半点没有动摇，他肯定道：“是的，没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为了命，我决意出卖学院！”

小丑还没做出回答，大楼就先一步给了答案，楼房再一次发出一声脆弱的呻吟，无数碎石往下坍塌，朝他们滚来，仿若来自教学楼的提醒。

而小丑在这个地动山摇的时候，在他置身于教学楼大堂深处，却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耷拉着肩膀，腰却是直的，他就这样古怪而诡异地站定于散发着红荧光的电子钟下，红彤彤如同鲜血气球悄然包围了弥赛亚和莱特二人。

「小丑」丝毫不为弥赛亚的话语而动，这个「分身」本来就是要舍弃的，又何必考虑他怎么去退场呢？他只知道，他只需要将这个场面弄得混乱，再混乱一点，「大卫」才能安然离开。

其余楼层一一发出爆炸的轰然巨响！小丑周身的气球随着小丑的心意开始上浮，毫不留情地朝弥赛亚逼近！

礼貌的小丑从不会选择让话掉在地板上，他似是赞赏道：“您的决心真是熠熠生辉啊！”

弥赛亚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慌乱，他攥了攥拳，他的异能是「机械操纵」，原本是一个可怕的，泛用性极强的「异能」，但现在，毫无用处。

他上前一步，气球也朝他慢吞吞挪动一步，他没有在意，只是试图再次劝说：“你身为异能者，同样是伊甸学院的学生之一，是我们的前辈！你……”

突然。

弥赛亚的声音一滞，灰质的瞳孔蓦然瞪大。

小丑只觉身子一矮，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有什么东西糊住了脸，紧接着是满鼻子的血腥味，像是鼻腔黏着了什么血块，呼吸之间满是腥味！

怎么回事？「小丑」心中冒出来这一句话，他已经几乎贴在了楼房边缘，谁还能够偷袭他？附近的老师只有格雷耶，可是格雷耶的异能不能控制他身上衣物的重力，同样不能让格雷耶瞬移…….难道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吗？

无数碎石摇晃降落，「小丑」试图挣扎，却突然被一双手抠住了脸！那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他，浮动的红气球疑惑地停滞一瞬，在突然其来的打断下乱了一瞬阵脚。

伊莱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怔，一抹惊诧之色闪过。

“弥耶——”

弥赛亚骤然一震。

眼前混合着钢筋的石板轰然坠落，灰尘混合如同风浪瞬间席卷而开！

电子钟幽幽的红光之下……

光与光是共通的，情绪的爆发是「异能」进阶与发动的源泉！

——莱特猛然抬起头，面目狰狞地呐喊道：“弥耶！快跑！”

第22章 别哭，我没事（二合一，含地雷加更）

一直以来, 以坚固耐用，牢固的异能材料著称的七号教学楼，在终于赶到的格雷耶面前轰然坍塌。

巨大的尘埃四起, 一个身影猛然从灰尘之中扑了出来, 重重地摔在地上, 格雷耶仅用酸痛的余光就能分辨出到底是谁。

这个人没有灿金色的短发，身材十足十纤细，黑色的卷发足够抓眼, 他艰难地在地面上蠕动：“在里面！他还在里面！他被压在大楼内堂的电子钟下，与大门将近86米左右的距离！”

格雷耶沉默一瞬, 他的脸很冷，白色的长发蒙上一层飞灰，显得狼狈不堪，楼房崩塌之时, 扬起了各种尘埃，那些细小的尘埃飘进格雷耶的眼眶里, 与他脆弱的金眸摩擦，眼眶出现了过敏性的发红, 豆大的泪珠就这么在他紧绷的脸上无意识地落下。

「火柴盒」。

格雷耶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铁片从他的背后骤然弹出, 从废墟的边角缝隙处塞进，让铁片支撑起大块的钢筋石板。

伊甸的警报声已经关了。

片刻之后, 等格雷耶开始翻开第三块石板的时候，伊甸的老师才陆续赶到, 他们看见了这一幕，蓦然瞪大双目，不由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跟着铁片地位置攀上前去。

卡洛特从犄角旮旯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正好发现了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的弥赛亚，他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来了这个可怜的学生，结果刚拖起来，才发现这孩子晕了过去，似乎是被炸弹的余波所伤。

他一点都不敢耽误，急切地把宝贝学生抱起来，就朝医疗室冲去，他一边焦心地摸着弥赛亚虚弱的脉搏，一边在心里痛骂道：“「火柴盒」！居然敢伤害我心爱的学生！我卡洛特和你们势不两立！等着吧！我早晚要把你们全抓进监牢之中！”

脸色苍白的弥赛亚躺在卡洛特过于健壮的胸怀之中，几乎像一只被鸡妈妈塞进怀里的小鸡仔，让人不禁见之心怜。

“他怎么了？”焦急的问候在卡洛特身前想起，与之相对的是一个人影小心地靠近，卡洛特低垂下的头闻声抬起，只见金发被汗液打湿，黏在额头之上，来人湛蓝色的眼眸之中满是担忧，卡洛特一惊：“爱德！你怎么在这儿？快！快回宿舍去！”

爱德快声解释道：“警报解除，防御模式也解除了，我担心，担心他们……从楼上跑下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了？我能不能帮上点忙！我，我听到好大的动静！”

卡洛特恍然大悟，看着自己的学生，伸出手指了指七号教学楼的方向：“那群卑鄙的家伙弄塌了七号教学楼，弥赛亚和莱特英勇迎敌，只是他们还只是学生，拼劲全力，仍然无法战胜！我着急送弥赛亚去医疗室！七号教学楼下面还埋着莱特！你快去帮忙吧！”

卡洛特注意到爱德的脸有一瞬扭曲，他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抱着怀里受伤的学生朝医疗室赶去，等会儿他还准备顺道把医务室的老师扛一个过来，否则等他们自己走到，又该耽误多少时间。

“好！老师小心！”爱德叮嘱道。

送别卡洛特，爱德慌乱地低头朝七号教学楼跑去，他冲过一个弯道，混乱的场面终于在此刻拉开帷幕，从各个不同方向赶到的老师们着急地动用异能寻找着埋在废墟下的人，到处都是未散去的尘土，与教职工们大声的喊话。

他能够活下来吗？

爱德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夜色太深了，他的神色淹没在人群的喧嚣声之中，压抑不住的嘴角与皱起的眉头在一张脸上共存，扭曲地像是难以呼吸，常年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此刻却胀得爱德的耳道阵阵发痛，忍耐不得。

他果然还是讨厌他，爱德这么想道，跌跌撞撞地绕这片废墟，朝教职工们扒拉的周边行去。

在这片无序的救援现场，谁也没有注意到，爱德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的，那个极度隐蔽的动作。

弥赛亚再昏厥之前，早已朝格雷耶提供了大概的方向和坐标，只是七号教学楼太大，废墟埋得太深，哪怕是清楚存货希望的渺茫，「伊甸」的教职工们仍然未能放弃拯救与「小丑」一同深埋在废墟中的莱特。

所有人都在怀抱一个希望，或许是所有人吧。

这个世界上毕竟存在着奇迹，在这里出现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