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 第53章

作者:九叠云锦张 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爽文 都市异闻 马甲文 玄幻灵异

像这样的东西,九号部门的官方称呼是“污染物”,它们从诡异的污染中脱生而出,是诡异力量的具现化,只会出现在能够施展诡域的诡异周围,活动范围就是诡域的施展范围。

污染物有很多种形态,数量少时可以不必在意,很容易就能清理掉,数量多时就要留心了,会有更多的污染物正向着这边赶来,最好立刻离开,没有必要在污染物身上费力。

只要诡异不死,污染物就会源源不断生出,被它们盯上,必是如蛆附骨般难以甩脱,需得找准它们的弱点,才能避开它们的追踪。

它们杀伤力也很鸡肋,不会当即就叫人毙命,要想使人异变还要堆积到一定的数量才行。只是被它们附身成功了,就相当于种下了一个标记,如果不及时清理干净,无论躲到哪里去,它们都能找到这个被附身过的人。

污染物的附身属于【山鬼的藤枝】的防御范围,它们拿娄君怀没有办法,至于其他人,危越感知到宁柯柯和祝袭身上都有针对性的灵符,达吉娅姐弟也有各自的手段,不需要他操心。

看了一会儿,危越看出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下面装得很热闹很正常的夜市里一个女性都没有,也没有小孩子,走来走去的都是成年男性。

他翻了翻那只猫的记忆,里面果然有南鼎区失踪人口的名单,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失踪者的性别、年纪、籍贯等等,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好几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孩。

女性和孩子去哪里了?

危越意识海里的精神丝蠢蠢欲动,很想拖一个人上来搜搜魂,但以活死人的状态……还是算了吧。

又是十几条围过来送死的污染物被欲求不满的影子吞噬,它蠕动着细小且密集的触手抗议,再不去吃点真正的食物,它就要饿得啃大楼了!

危越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他就不饿吗?

饿也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等他找找还有没有正常活着的人再说。

头戴黑纱的殊丽之人翻转怀中的【灾厄之镜】,平滑的镜面泛起彩色的水波纹,它向四面八方拉伸着,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拉伸成了一面两米高的异形镜子。

一身黑色的乌鸦夫人走进镜中,一身纯白的乌鸦先生从镜中走出。

镜面翻涌起彩色的波澜,灰白的手从镜中伸出,像是在帮忙,这个角一只,那个一只,几十只枯手一起用力,将异形的镜子掰回了浑圆。

它乖顺地飞到乌鸦先生怀中,重又变回一面平平无奇的白镜。

一身纯白的乌鸦先生抱着它,一脚踏出天台边缘,身体向前一倾,任由引力带着他自由落体。

第36章 地陷之城(14) 他想起来了

像是在过家家一样。

危越在心里评价。

这些装得很像正常人的活死人开着店摆着摊,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吃宵夜,开着车在街道上穿行的司机还会因为堵车骂人,耳力好的甚至能听到不远处的小区里有外卖员和保安据理力争,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穿着玩偶服的火锅店服务生热情地向危越递来一张传单:“帅哥早上好啊!我们店今晚打八折,食材绝对新鲜,锅底绝对正宗,还免费送一份酸梅汤, 要来吃吃看吗?”

两人宽的大棕熊横在人行道上,把人行道占了个七七八八, 大有一副“你今天说什么都得给我冲这个业绩”的霸道架势。

店里、路上的人也都朝他看过来,脸上各色的表情顿住, 一双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被棕熊玩偶挡住去路的纯白之人,隐秘的、蛰伏的恶意正在蠢蠢欲动。

他们竟是毫不掩藏自己的怪异和敌意。

果然是一场过家家。

“好啊, 我来吃吃看。”

纯白之人微笑着, 伸出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接过了棕熊玩偶手中的传单。

他垂眸, 似在查看传单上有什么好吃的菜品。

而引入眼帘的,是扭动的黑字, 每一个字、每一张图片都在扭动, 它们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个劲儿地想要从接过传单的人的指尖钻进去,一点点将人蚕食殆尽。

但很可惜,它们连一副蕾丝手套的防御都突破不了。

棕熊玩偶里的人僵住了,他像卡了壳的机器,僵硬地扯着往上跑的嘴角,想垂下来,又不被他这个身份允许, 若是把玩偶头拿下来,就能看见他这幅似笑非笑的怪异模样。

危越笑着看他:“不请客人进店吗?”

棕熊玩偶:……

他僵着嗓子,声音又尖又长“……服务生,客人一位!”

慢了好一会儿,火锅店里才跑出来一个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仿佛谁用笔一下一下描出来的:“先生,请跟我来。”

危越一手捏着咬不动他的手套,于是开始怀疑字生的传单,抬脚,跟上了专门招待他一个人的服务生。

店里、路上的人又都转了回去,他们说说笑笑,手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刚才整齐划一的陡然安静就像是从未发生似的。

火锅店里充斥着一股浓郁到呛人的香辣味,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红汤锅,不管这一桌有没有坐着,就这样干摆着,任它煮沸、煮干,再添汤。

可能,它起的是香薰的作用吧。

危越面不改色地跟着服务生的指引,坐在了大堂最中心的桌子边。

“先生,请您点菜。”服务生就站在危越身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客人看,这目光很冒昧很不礼貌,要是放在现实世界里,他一定会被投诉。

危越任由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店里的灯光过度亮堂了,将他周身覆盖的微光衬得全无存在感,在灯光下翻涌的蒸汽卷动着往这边滚过来。

和传单上的字图一样,它们也很想钻进这个新客人的身体里,一寸寸地将人吃干净,一片碎骨、一滴残血都不留。

它们很努力了,努力到旁边桌那个戴眼镜的客人都已经看不清了,凝结的雾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滴落。

客人一无所觉,一筷子接一筷子地从沸腾的红汤锅里夹起烫熟的食材,胡乱地吹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嘴唇和舌头已经被烫红、烫肿了,也舍不得把嘴里还很烫的食物吐出来。

瞧他这幅迷醉享受的模样,大约此时给他一颗仙桃换他桌上的火锅,他也是不会换的。

危越把传单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抬眼对虎视眈眈的服务生说:“我全都要了。”

他把没用的传单折了折,递给闻言有些呆愣的服务生,“上菜吧,我很饿了。”

服务生接过传单,看他的眼神活似他挡了自己的财路,杀意都已经从眼底溢出来了,脸上却依旧摆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商业笑容:“好的,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们很快就会为您上齐所有的菜。”

他说得咬牙切齿。

纯白之人微笑着夸他服务态度真好。

服务生:……

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阴晦得像是要吃小孩。

危越眨了眨眼,伪装之下的净世破魔眼再度裂变,他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的黑线,非常非常细,如傀儡丝一般深深扎进了所有人的身体里。

黑线内里是蠕动着的液体,那是另一种形态的污染物,它们从虚空中探出,从另一头汲取着能量,担任的是输送管的角色,这些活死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像正常人一样动起来的。

危越试图顺着黑线的另一头探过去,不出预料的失败了。

九级诡异,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

他垂眸把玩漆红的筷子,强忍着被无数视线窥视的反感和厌恶,抑制住心头躁动不已的杀意和饥饿感。

窥视他的人正是周围的活死人。

将死未死,还算人类,所以不能随意杀。

危越很反感这样充满了恶意和贪婪的窥视,这让他难以控制地回想起了在“无尽轮回”里的日子,他不想再过那种睁开眼睛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才能从那些无穷无尽的怪物手里活下来的生活。

哪怕只是回想起来。

未曾经历过那些的人纵使思想再如何天马行空,也是无法想象那种日子有多么煎熬的。

因此他万分珍惜回家后的每分每秒。

近乎到了偏执的程度。

……可他的灵魂躁动得越来越厉害了。

【万藏盒】中的漂亮绿色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治标不治本,层层压抑着,总有一天是会爆发的。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这些活死人不能杀,九号部门说不定有办法让他们恢复,可是、可是……

他就是想杀点什么东西。

是同化的原因吗?

危越猜想着,似乎也没有别的原因了,他吃掉的那些诡异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影响到他,要是有,它们也不至于被他吃掉了。

……真是该死,明明他已经从那个鬼地方里逃出来了,也仍旧摆脱不了来自女王的阴影吗?

祂已经死了,即便是渊影余荫,也依然笼罩着他们这些未死之人。

这便是高维存在的威能。

危越拿起一根筷子,面无表情地,将它掰断成八段。

然后拿起下一根,继续掰。

都说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他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些预感的,他可能……真的变成邪神预备役了。

想到那些自己曾见过、交手过的邪神,危越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滚了两遍的红汤锅冻结成冰,锅底传来咯哒咯哒的声响,电炉似乎也被冻坏了。

如果他以后真的会变成那副性情大变、理智全无且好杀嗜血的模样……他会提前安排好一切,再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自杀。

与其变成一个害人的东西,还不如死了好。

“先生,您的菜上齐了。”

服务生推着一辆五层的上餐车走过来,每一层都摆满了冒冷气的菜品,还有一大瓶传单上说会免费赠送的酸梅汤。

危越拂开手边的一堆筷子节,微笑着看向服务生,道:“能给我换一个座位吗?你看,你们店里锅好像坏了,汤都烧不开,怎么还冻上了呢?”

服务生:……

他看着确实冻成一坨的红汤锅,电炉刺啦刺啦的声响越来越大,丝丝缕缕的黑烟从锅底飘上来,再不处理估计电炉就要炸了。

服务生满脸写着“这不可能,我们店里的东西质量超好,这一定是你自己干的”,但他仍然要保持笑容,因为顾客就是上帝,没有一双眼睛看见这位客人对锅和电炉动过手脚。

……他不过是折断了几双筷子而已,筷子又不值钱。

服务生咬着牙,笑容完美:“非常抱歉,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打扰您愉快的用餐心情了,我马上给您换一个座位。您看那边怎么样?”他用手示意了一下对面,隔壁桌正是那个戴眼镜的客人。

危越点头:“可以啊。”

他一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拍了拍服务生的肩,夸赞道:“你们家的服务真不错,我会给你们打五星好评的。”

说罢,还不等服务生接话,他图穷匕见,活像个抠搜占便宜的市侩小人:“免单就换好评,不免就给你们差评,这可都是你们的错,我吃饭的好心情全被影响了。”

服务生:……

服务生仍然是笑着的,只是眼神猛的黯了下去,这双眼睛里像是要长出一张嘴来,锋利的獠牙能轻易把人的骨头啃断。

从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也变得锋利沉重,磨利的刀子似的,能隔空把人的皮肉刮下来一层。

他的眼睛要吃人,嘴里却说:“当然可以,您的要求十分合理,我们怎么会不答应呢?来吧,先生,我给您换一个座位,请您尽情享受您应得的火锅。”

这话说得十足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