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叠云锦张
赤行一行也该感到庆幸,他们碰巧遇上了关键节点,诡异一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们,加上他们又遇到了被世界意识指引着来到这座城的危越,他们这才安然无恙地全员离开了。
教宗无所谓“小科西利其”回答与否,它不过是找个借口稍稍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高灵性的孩子是最美味的血食,比拥有生育权能的女性还要美味。
因为他们足够纯粹,足够纯洁,足够贴近自然和生命。
而这座大殿里的孩子更加不得了,他们是稀有的能力者,全都是,美味简直加倍!
快点吃完吧。
教宗深情地凝望着快乐进食的孩子们,它紧闭着已经有着变形的嘴,不让分泌过多的液体从嘴巴里淌出。
咕咚,咕咚。
诡异们吞咽口水的声音响得和擂鼓一样。
它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危越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它们饿,难道他就不饿吗?
笼罩着诡异之城的那道荒芜气息将醒未醒,处于蒙昧状态,应该有什么触发机制……
危越环视一周,似乎想到了什么。
已知一切负面情感都是恶神汲取的力量源,没道理祂的眷属不是。
最美味的祭品要贡献给最强大的诡异,绝望、痛苦和恐惧是美味食物的装点和调味。
“圣子”会活到最后,在满地的鲜血和残肢中被献祭,被吞食。
诡异之间会有同情心吗?
危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乐进食的孩子们中有几个停止了美食。
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
韦尔见到“小科西利其”突然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这个心宽体胖的男孩儿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心爱的大鸡腿,滚圆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小科西利其”身上那样,逐渐无法移开目光。
低纬的生命总会控制不住地被更高维的生命所吸引,就像飞蛾追逐能将它们焚尽的熔光,就像深海寂静宇宙无声,却劝退不了好奇心过重的人类。
一个孩子停止了进食。
两个孩子停止了进食。
三个孩子停止了进食……
四个,五个,六个……所有的孩子都停止了进食。
他们稚嫩的思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温柔地牵引着,连接到了一张宛如慈爱的母亲般赋予他们安全感的银色大网中,有空灵的声音从天上、从四周传来。
他们听不懂那语言,却无师自通地听懂了那曲调的含义。
那是一首摇篮曲。
献给世界,也献给所有无畏赴死的殉道者。
孩子们缓缓闭上了眼睛,竟是这样安然地睡了过去。
只有十二个孩子还清醒地睁着眼,鹤立鸡群般,无比显眼。
她们专注地望着那个一身纯白的男孩儿,仿佛在仰望自己毕生的虔诚信仰。
“小科西利其……”
教宗的声音变得嘶哑刺耳,它终于迟钝地察觉到了隐秘的异样。
啊,不,不是它终于察觉到了,而是这隐秘的异样自己站了起来。
一双完全黝黑的眼睛楔进了教宗的感知里。
它看见,它感到,它知觉。
这双眼睛……无处不在!
教宗不可抑制地发出惊恐的尖叫。
它以为自己发出了尖叫,但任何生物只要恐惧到了极点,都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的。
它看到了一双白皙的手。
教宗很确信,那是一双女人的手,一双很美丽的手,这双手的主人一定很美,很美……
这双白皙美丽的手从“小科西利其”张大的嘴里伸出,宛如盛开的花一样舒展,然后……
见过蛇蜕皮吗?
男孩儿的皮囊,被这双手蜕下,一个身高超过两米,身着白裙的美丽女人从中诞生。
她戴着一张头纱,头纱边缘宛如流淌的星河,闪烁着迷醉的炫光,半透明的白色头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你知晓她定然极致的美丽,却看不清她的美。
她像是一个符号,一个图腾,千年不朽,万年不转。
原来白裙也能如此华丽,世界上最昂贵的婚纱也没有这件白裙闪耀,它会受到万众瞩目,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够从这件白裙身上移开。
它的白,是融合了这世间全部璀璨的颜色。
你注视着它,你凝望着它……它也注视着你,它也凝望着你。
眼睛。
一双又一双,白色的眼睛。
眼睛里还有眼睛,是黑色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睁开,又是一双白色的眼睛。
一双又一双,无穷无尽,就像空间套着空间,陷落了,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啊……啊!——”
教宗这下确信了,它叫出了声。
这是它毕生最惊恐的惨叫。
脆弱的人皮被撑破,鼓胀的肉球见风就长,几个眨眼间,它就已经比这座大殿还要大了。
肉球长着青蛙的皮肤,四肢却生得像竹节,节环处是肉瘤一样的东西,两只硕大的眼珠一左一右粘粘在肉球上,欲掉不掉。
它已经比这座大殿还要大很多倍了。
可是大殿没有被撑破,它竟向四周延展,宛如活物一般,肉球长多大,它就延展多少倍。
长吧,长吧,都能装下。
往昔的祭台变成了无限承载的餐盘,身着白裙的美丽女人姿态优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眼神冰冷,却又荡漾着一种令诡异毛骨悚然的温柔。
毛骨悚然。
多么荒谬,这本该是人类面对它们的心情,此刻却成了它们的恐惧。
人类……
不。
教宗发出绝望的咕噜声,像极了开水在沸腾,水里有不停伴随气泡弹动的长针,尖锐的那一头一下又一下地划在铁制的锅壁上,本该刺耳的声音变得沉闷。
她不是人类!
她不是她,是祂!
维序者……这是一位维序者!
不止三位,还有新的!还有更多的,更强大的维序者!
撕拉——
比绸缎被撕碎的声响再沉再粗的声响传来,那十二个孩子就像善于模仿的镜中怪物,她们完美地,一丝不苟地复刻了这个身着白裙的美丽女人的动作,戴着陶瓷面具的圣甲蜘女从[形]中舒展身躯。
原来在加利尔镇时的她们竟是缩着四肢的,她们真实的姿态还要更加细长高挑。
嘶,嘶嘶。
节肢动物震颤螯肢的声音从陶瓷面具下传出,它们仿佛是从同一个口器中发出来的,如此整齐,如此趋同。
暖色的灯光忽闪一下,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有银色的微光在跃动。
教宗仓惶地后退,巨大的身躯就要顶破大殿的天花板,然而始终就只差一点,就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天花板遥远得就像高悬着猩红圆月的天空。
可以仰望,但无法触碰。
大殿内的空间变得肉眼不可见地巨大宽阔。
教宗看见了那缕跃动的银色光芒,就在那些身材细长的女人的指尖上。
那是蛛丝吗?
近乎透明的,却闪烁着银色的微光,从女人们的指尖吐露出来,弧度曼妙的,像是女人弯倾的腰肢。
银色的蛛丝没入了大殿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时没入的,它们织成了一张网,一张勾勒出一个神秘图腾的网。
一双手捧着一只眼睛。
手是美丽的,眼睛是曼妙的。
曼妙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
山峰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伸出双手,手中——捧着一只眼睛。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教宗的全部感知都被眼睛塞满,它只知道眼睛,它只看见眼睛,它只感受到眼睛。
它被眼睛吃掉了。
它们都被眼睛吃掉了。
嘻嘻。
是女人的笑声。
从喉咙里发出的颤音,空灵又幽深,恍惚间如同置身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连廊。
廊道外是静止的花、草、树,还有风,连廊的尾和头都被深重的雾笼罩,那颤音就从雾中来,寻不到源头,又好像就在耳畔,呼吸都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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