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叠云锦张
宁柯柯:……
小、小蜘蛛?
真的很小,它小得还没有荣臻的巴掌大。
虽然模样很精致,像是价值上万的手办,但是它既没有力量波动,也没有生命波动,就像是一个会动的死物。
而这足以证明这只群青色的小蜘蛛并非普通凡物。
‘炼金造物吗?’
‘不,那些粗糙的炼金造物破绽百出,它绝不是炼金造物!’
五想微微伏低身体,竖形瞳孔已经收缩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它的目光锁定前方的小蜘蛛,只要它有些微的动作,它都能立刻扑上去将它制在爪下。
这只蜘蛛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又或者……它是什么时候就跟在他们身后的?
越想,五想就越觉得悚然。
它已经是八级灵兽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如果不是它终于发觉一路以来太过顺利,这才扩大感知……
是谁?
这只蜘蛛,背后是谁?
被六只眼睛紧紧盯住的群青色小蜘蛛安之若素地动动步足,它的每一只步足上都覆盖着嵌得十分密集的甲片,有些像弧度狭窄的鱼鳞,又像是海龟龟壳的形状。
它一动,前面顶着它的两人一猫更加如临大敌。
小蜘蛛晃晃锋利的螯肢,没有说话。
它本身也不具备发声器官,作为造主的眼睛,它不需要说话。
但如果它想要,可以直接跟造主说,仁慈的造主不介意满足祂的造物们的小要求。
咔咔。
锋利的螯肢碰撞,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
与此同时,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传出了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清脆声音。
哒,哒,哒。
每一步都是相同距离,每一道声音都是相同音量。
像是催命的铃声。
两人一猫的第一反应就是:暴露了/中计了!快跑!
只是他们才刚有动身的驱使,那只落在他们面前,像个小手办一样的群青色小蜘蛛先他们一步动了——
它也没干别的,只是抬起前面的两只步足,十分人性化的,比了一个叉。
那意思是:别跑。
或者说,是“别想跑,你们跑不掉的”。
小蜘蛛纯良得很,只是提醒他们不要企图在自己造主的注视下逃跑而已,才不是在威胁他们呢。
这座由人类建设的,恢宏而华丽的圣宫已经被银色的蛛丝团团缠绕,寸寸包裹,这里已是蜘蛛的巢穴。
当他们踏入其中的那一刻,密布的蛛丝就在震颤,提示着它们漫不经心的主人,猎物已经踏入网中。
哦,不对。
小蜘蛛抬起最前面的两只步足,开心地搓了搓。
他们不是猎物,是供给造主愉悦的剧中人。
刹那间,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前,窗户密闭着,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五想不禁感到懊恼,它怎么就不能再提高些警惕呢?果然是因为以前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经验不足吗?
失策,该让赤行来的!
就在五想思考着怎么掩护两个小崽安全逃离的时候,宁柯柯脸上的表情从沉重警惕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不确定。
她的灵觉没有响。
这意味着,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对他们没有恶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隔着门觉得站在门外那个人有一种熟悉的既视感,就像是、就像是……
维序者。
咔哒。
荣臻反锁的门自己打开了,微弱的灯光和猩红的月华混合着从门外洒进来,大半都被站在门前的人挡住了。
像是能够吸收所有光亮那般,当这个人出现时,四周的光线都变得比预料中的暗淡了许多。
同时,对方的压迫感也拉到了最高。
好高啊。
当两人一猫的视线移到那个姿态从容的人身上时,他们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地蹦出了同一个想法。
真的好高,这个人,目测起码有两米高。
她的穿着已经明确地显示出了她的身份,这是一个修女。
一个两米多高的修女。
而她的眼睛……
是和那只小蜘蛛如出一辙的群青色。
这就是蜘蛛背后的“眼睛”了。
五想笃定地想。
背对着光的修女亭亭而立,群青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泛着莹润的光晕,朱红的唇轻轻勾起,纵然身披猩红的月纱,也仍然掩盖不住她的出尘气质。
她是本不该出现在人世间的存在。
这样的感觉,宁柯柯只在两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于是在这凝重的氛围里,她小心翼翼地问:“您是……维序者吗?”
五想和荣臻如临大敌的眼神忽然一滞,什、什么?
小崽/柯柯,你在问什么?
新的维序者出现在了?不对,维序者会出现在这里吗?……等等,维序者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他们突然发现了华点。
被问的“人”笑了一下,声音像是能轻易蛊惑住人心似的,听得两人一猫心脏发麻。
她伸出手,拦住他们去路的小蜘蛛乖巧地跳跃到她的手心里,它蜷起八只步足,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融进了修女的手中。
她垂下眼眸,毫无情绪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两人一猫身上,被注视的人却恍若背上了一座山,沉重得快要将他们压成肉糜。
宁柯柯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位确确实实是新的维序者,但也是一位同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完全不同的维序者。
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看向人类的眼神是温柔的,慈悲的,就像母亲一样,饱含呵护和温暖的指引。
而这一位……她是冷的。
不是蔑视人类的冷,而是高居云端,从不曾踏入过人世间的冷。
或许在她眼中,人类和小猫小狗小动物没什么两样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众生平等呢?
黑猫的尾巴下垂在腿间,它突兀地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压迫感,像是曾经在某个时刻、某个存在身上感受到过这种自己不过是一粒轻易就能吹走的沙砾的压迫感。
重压之下有隐秘的惊悚在滋生。
每一个维序者都是这样吗?
如此强大,如此难以用人世间的常理去界定。
五想没有见过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但它看过从宁柯柯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关于【乌鸦夫人】的影像,也看过被列为机密的南鼎区全程视频。
恶神污染未除的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完全是两类存在。
神战太过可怕,并非众生轻易能够触及的领域,得知千年前真相的人寥寥无几,八级就是一个分水岭,尚无法进入这个层次的灵者和灵兽仍对最初的真相一无所知。
而未知,有时是一种保护。
尤其是在这个最初黑暗即将降临的时期,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山呼海啸的负面情绪压垮。
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
比他们这些保护者个子更高的,无疑是维序者。
五想敏锐地从新维序者的冷中感知到一丝暖意,而这一丝暖意是冲着宁柯柯去的,果然,它家小崽很得维序者青眼。
这位新的维序者亦然。
可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它家小崽超高的灵觉和灵性?还是因为别的不为他们所知的原因?
护崽的大猫感到有些烦躁,它很好地压制了这些烦躁,恭顺地垂下头,以示自己的臣服。
“您好,维序者阁下。”
宁柯柯和荣臻直起身,脚下风咒消散,他们跟着负责人一起,恭敬地垂下头颅。
黑猫的声音是清爽的男声,听起来年纪不大,实际上在灵兽中它的年纪也不大。
“不知我们是否有荣幸能知晓您的尊名?”
可爱的小猫,在确定无形的危机解除,身处的环境足够安全后,仍无时无刻不在记着汲取有效情报。
危越喜欢毛绒绒,尤其是像这样可爱又聪明的毛绒绒,它还护崽,这就更完美了。
这幅身躯的尊名吗?
危越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从这具身躯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捕捉到了来自信徒的祷文。
女王扭曲了这位可敬的殉道者,【寂海之矛】并非她的名,她的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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