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叠云锦张
太久太久了……即便是执念,即便再如何地不甘,那样漫长的痛苦和折磨也让执念变得颓靡而疲惫了。
它想要安息,它想睡了。
危越答应了它。
于是他抽干了这具躯壳全部的生命力和力量,不留一点地注入铺展在地上盛开的【灵魂之花】中。
【灵魂之花】层叠的花瓣因这磅礴的生命力和力量而惬意舒展,晶白的花一点点重新染上了朝霞的温暖色彩,蜷缩的近乎灰白的花蕊慢慢舒展,从根部向上亮起嫩黄。
从内而外地,这朵将要凋零的“花”焕发了新的生机。
而使它焕发新生机的【冠花元郎】……
咔嚓!
五官精致而秾丽的粉色玉相宛如被摔碎的瓷器那样,一点点、一寸寸地裂开了黑色的裂缝,刺目的白光从裂缝中析出,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最后——
砰的一声,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泡在风中炸开的声音,刺目的白光熄灭,那尊粉色的玉相也在白光中泯灭,什么都没有留下。
它已安息。
他已安息。
穿着一件毛呢风衣的黑发青年叹息一声,低不可闻地说:“走好。”
九号部门中,目送庄睦禾母子被专员带走熟悉新环境的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在【冠花元郎】泯灭的刹那若有所感。
他们怔愣了一下,随后齐齐看向藏地死亡谷的方向,黑白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以及感同身受般的释然和祝福。
‘安息吧。’
‘与我们一样的,不幸之人啊。’
‘安息吧……’
“二位阁下,怎么了?”抢了接待员活儿的郑局问道:“是有什么负面的事发生了吗?”
与他同行的葛老将军在得知名单之后向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告辞,怒火冲天地走了,这会儿正在调动真理和原则的路上;邢老得到了兄妹俩的无私馈赠,欢天喜地地研究观想法去了,他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观想法全民普及。
于是只剩下了郑局,他挥退紧张又兴奋的专员,成为了最高级别的接待员。
白鸽颂者叹息一声:“请安心,并不是。”
黑鸦祷师道:“相反,是一件好事。我们的同僚……”同为守护者,自然是同僚,“在漫长的痛苦后,他终于迎来了解脱和安息。”
白鸽颂者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最后一点悲伤已经散去:“这是一件好事。”
她再次肯定地说。
郑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似乎脑补了什么和正确答案不太一样的东西,再度看向参观九号部门的两兄妹,眼睛里的敬意更深了。
死亡谷中。
危越挑出缀着【万藏盒】的链子,盒子里已经空无一物,原本放在这里面的残缺小星星被他强行还给了地母之神。
地母之神是不想要的,祂说还给祂也没有什么用,不如他拿去当“猫薄荷”。
危越不相信,神力的回归对地母之神必然是有正向作用的,比如延缓祂彻底消亡的速度。
况且这些神力放在他这里才是没什么作用,又不能乱吃,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猫薄荷”没了虽然不太适应,但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他已经有了平替。
信仰之力。
这玩意儿既可以当“充电宝”,也可以当“猫薄荷”,可谓是一物多用了。
整挺好。
空掉的【万藏盒】可以拿来装【灵魂之花】。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既然诡异那边已经在找地母之神的神墓所在了,这里就可以放弃了,留个空壳给它们,让它们无功而返。
还能守株待兔。
从萧漠升解锁的记忆中,危越看到了游荡在这片大地上,一边伺机而动,一边四处寻找的诡异。
没有一个是八级以上的,它们至今没有暴露,一是因为有着类似于萧漠升那样的伪装手段,二是因为有人奸帮忙开绿灯。
为了权利,为了金钱,为了力量,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们抛却了生命的立场和资格,心甘情愿地匍匐在食人诡异的脚下。
这种恶心玩意儿真是哪哪儿都有啊。
危越会作为最大的目标,将诡异最强大的有生力量牵制住,剩下的,就交给国家和九号部门去消灭。
想来,等到他从国外回来了,华国应该能干净很多。
收好【灵魂之花】后,危越抬手划开一道空间裂缝,直接走了。
借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之口,九号部门来接这三个九级灵者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不必同他们见面。
在确定国外有更多美味食物的那一刻,危越想要去国外狩猎的心就快要按耐不住了,光是想想都急不可耐。
国外不是国内,他大可不必像在国内这样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往街上一站,就是这么自信放光芒。
自由啊,他喜欢自由。
……
说是急不可耐,实际上危越又等了一个星期才动身。
他等到姐夫一家搬到了自家楼上,等到国家暗中进行的“灭虫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并成功拿下了一血,等到娄君怀又从不知道哪些犄角旮旯里找回了两块神心碎片并融合了,等到大雪降落,整个城市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色,城市中最后一所学校也已经放假了……
总是觉得防护措施不够多的危越这才留下几具改造过的傀儡,从沉没在灵魂深海中的人物卡里挑出一张融合,心情甚好地哼着从某个轮回世界里学来的祭祀之歌走进了通往国外的空间裂缝。
伴随着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同九号部门建立起深厚的合作关系,危越曾经有过的,再造一个马甲混进自由灵者队伍的想法也就彻底搁置了。
他现在只想狩猎,抓更多的猎物喂饱自己,国内这块猎场已经找不到更美味的猎物了。
临走前,危越拿出手机,给正在开会的娄君怀发去消息。
【我走了,需要我给你带特产吗?】
气氛有些沉闷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叮的一声,提醒该手机的主人:有你特别关注的人给你发来消息了。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娄道若精准闻声看去,她确定,这一声叮是从她弟弟身上发出来的。
奇了,阿怀平时连手机都不玩,比他们老爸还要像上一辈的人,怎么会专门设置一个特别关注?
娄道若眼睛一转又一亮,顿时发现了华点:该不会是这小子谈恋爱了吧!
娄君怀面不改色地避开姐姐忽然炙热的眼神,摸出手机站起来:“抱歉,你们继续。”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从来不会开小差,仿佛程序被规定的工作机器那样的娄总拿起桌上的手机走了出去。
看背影,竟然有那么一点雀跃。
噫,有情况!
娄君怀走进会议室,靠在紧闭的门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
看到危越发来的消息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他回复:【不用特产。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防患于未然,以免未来会有人黑进自己的手机里,连带着给危越带去麻烦,他会消息回得很内敛简短。
对面秒回,是一个会动的表情包。
一个很可爱的卡通人物,比耶的手边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包的!
娄君怀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可爱啊。
他想。
已经消化完那个好孩子强行送还的神力的地母之神沉默着:……
活到老,学到老,通过就好的学习,和现代人类社会断节的旧日神明已经明白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不对劲是不对劲在哪里了。
但明了之后,祂又有了新的问题——
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不表明彼此的心意呢?明明他们都是互相喜欢着的,看对方的眼睛里都盛满了小星星。
地母之神这样问了娄君怀:“小君,你为什么不告诉越越你喜欢他呢?”
娄君怀说:“还不是时候。母神,我还没有成长到足够与他比肩的程度。”
他看着手机上属于危越的那串号码,眼里的爱意确实已经到了要溢出来的地步。
爱是藏不住的,越藏越多,越藏越深。
——但如果两个人都是笨蛋的话,开头那一句就当没有说。
“危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如果我向他告白,成功的可能性不算太小,但是……”娄君怀的手指在那串号码上方虚虚地抚摸了一下,像是隔着手机,隔着很远的空间距离,抚摸那个人温凉的脸庞,“我想要的远不止那一点喜欢,我想要他爱我,就像我爱他,是非他不可。”
所以他必须要成长到足够与危越并肩,足够同他一起对抗任何敌人,只有这样……
“他才能一回头就看到我,他才能知道,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只有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娄君怀的眼睛里蓦地亮起一圈墨绿的光晕,他在坚定地向长辈述说自己对心爱之人的心意,也是在隐晦地向长辈表达……他隐藏在汹涌爱意之下的部分偏执。
他想要危越只能看到他一个爱慕者。
危越那样优秀,只要他想,他就会有无数的追求者。
他已经在危越身上闻到了被狂热信仰着的气息。
娄君怀开始庆幸危越踏入了与自己相同的、非凡的境界,他注定不再是一个普通人,更不是普通的能力者。
这庆幸实在有些卑劣和不该,危越或许并不想要这样的力量和生活,但他承认,它切实地出现了。
他就是想要危越身边只有他一个,他想要心爱之人心里只有他一个。
除了家人以外,只有他。
娄君怀想要危越这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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