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叠云锦张
像极了跃跃欲试,想要把桌上的玻璃杯推下去的猫。
他又有些想笑了。
娄君怀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可一见到他喜欢的人,心底那股甜蜜就控制不住地往上冒,咕噜咕噜的,吹泡泡一样,一个泡泡炸开,满腔的甜意简直无法抑制。
他只能转移视线和注意力,唯恐自己的心意在这个时候暴露。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我记住了。”娄君怀深深地看了危越一眼,他忍耐着想要透过那层漆黑的伪装,看到隐藏之下的绚丽的迫切,“你也要小心。”
危越轻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一人站在原地目送另一个远去,待到对方消失在了视线之内,他才放下怀中抓着珍珠排穗玩的男孩儿。
“啊。”男孩儿光着脚踩在地上,冰冷,激得他浑身一抖。
等适应了这个温度后,他像小动物一样蹲坐下去,两只手撑在脚趾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神,但十分陌生的地方。
淡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
他好像知道,只要待在这个好看的人身边,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孩子。”
危越一脚踩住兴奋得颤抖,迫不及待想要弹射起步去觅食的影子,垂眸温和地看着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乖乖仰起头来看他的男孩儿。
他问:“能听到吗?”
“啊?”
男孩儿歪头,什么?
“能听到吗?”粉衣的秾丽郎君勾起淡色的唇,“你的母亲,在叫你。”
他听到了,雾里,有女人在哭。
——庄睦禾。
那具穿着嫁衣的尸体里没有灵魂。
想要让被禁锢在尸体中的那些女人得到解脱,就必须要找到庄睦禾的灵魂。
危越没有听过庄睦禾的声音,但直觉告诉他,从雾里传来的女人哭声就来自于庄睦禾。
母亲?
男孩儿睁大了眼睛,他对这个词的反应很大。
危越没有催促他,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几分钟,蹲坐在地上的男孩儿动了。
仍然是四肢着地的行动姿势,他向前爬了两步,然后像狼一样嗅闻了几下,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有着急切地往前面窜了两步。
随后突然止住,回头冲危越叫了两声,加快速度冲进了雾里。
一如刚见面那样,粉色的身影如影随形,始终飘在男孩儿身后,未曾脱离。
第91章 吕吉村(33) 安眠曲
有了一众身娇体弱易推倒的诱饵, 里世界里的诡异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男孩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原本应该矗立着一座祠堂的位置。
这里没有任何建筑,只有两棵十米高的树。
一棵苹果树, 一棵枣树。
一圈人高的二乔玉兰像篱笆墙一样将这两棵树围在最中间,枝头开满了娇艳的玉兰花,仔细看,花瓣上还有如同人体血管的红色脉络。
它们在颤颤搏动, 仿佛正通过枝干从地底汲取着某种力量。
被围在最中间的苹果树和枣树一片叶子也无,枝头上挂满了饱满鲜红的果实, 红得几欲滴血。
簌簌!
兴奋往前冲的男孩儿被骤然暴动的二乔玉兰伸长枝干挡住了去路,上一秒还娇艳无比的玉兰花瞬间化身锋利的刀刃, 划破空气向男孩儿劈来!
“啊!”
男孩儿手忙脚乱地刹住车,飘在他身后的粉衣郎君越过他, 挡在他身前。
只听十几道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一齐响起, 从前无往而不利的攻击像是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钢铁,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划破。
危越信手一挥, 召来一团青粉火焰,轻轻掷向露出狰狞本相的二乔玉兰。
已经异化, 或者说本身就属于诡异的一种的二乔玉兰遇上这团青粉色的火焰, 好似遇上了天敌。
不需要风助燃,青粉火焰遇物即着,活物一般,一棵连一棵,越烧越旺。四面腥风胡乱吹鼓,扬起地上湿淋的尘土,混在暴涨的火焰中一并被烧得劈啪作响,极像是这些二乔玉兰正在凄厉惨叫。
这火焰是【冠花元郎】的鬼火, 烧人一般般,烧非人倒是比许多火焰都要好用。
不过十几息,一整圈二乔玉兰就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了。
吃饱的青粉火焰一圈圈缩小,重新缩回拳头大小,快乐地跳进主人张开的手心里,小动物一样蹭了蹭,没入手心不见了。
“啊,啊啊。”
男孩儿感激地用脸颊蹭了蹭粉衣郎君的小腿,他消化了那朵七十四瓣茶花,整个小孩儿看起来终于圆润了不少。
没有了拦路虎,他欢快地爬向那两棵树,蹲在两棵树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发出了意为“母亲”的叫声。
而危越……
他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漆黑的眼眸穿过灰蒙的大雾,看向了雾的另一头。
沉浮的灵魂深海里,一张完全变作暗金色的卡牌幽幽地停止了旋转,卡面上手牵手的两道身影抬起头,齐齐望向前方。
……
浑浊的大河里,将头颅埋在水中沉眠的巨大诡怪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盘圈在周身的长尾动了动,仿佛就要从这场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沉眠中苏醒。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骇然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胸膛中的心脏跳得快要破胸而出。
“呜呜呜……”
忽的,害怕得快要昏过去的观众们听到了一阵细细弱弱的哭声。
从屏幕中传来,有些模糊,像是隔了好几层纱,听不真切。
有人在哭?
好像……是一个女人。
她哭得像是快要断气了,好似已是强弩之末。
那疑似要苏醒的怪物在这哭声中渐渐不动了,微微抬出水面的长满了棘刺的尾巴又放回了水中,脊背上一排眼睛颤了颤,重新变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细细弱弱的哭声也消失了,屏幕外的观众们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因为长时间憋气而一阵阵发黑。
好、好险!
差一点,那头巨大的怪物就要醒过来了。
镜头被固定在了这头巨大的怪物身上,屏幕外的人再没有第二个途径能够知晓屏幕中的那些人如何,只要一想到节目组众人居然和这样可怕的一头巨物同处一片天地间,时刻关注着他们生命安危的观众们就要呼吸骤停了。
老天爷!
他们要怎么从这么大的怪物爪下逃命?
一些稍微乐观的观众还能发弹幕安慰其他人,逃命也不一定会对上这头怪物,可以绕着它走嘛,只要动静小一点,就一定不会惊醒它。
然而,他们的弹幕才从屏幕里划过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就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俨然已经用上了这辈子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
那动静,简直堪比山村老尸骑脸,井中女鬼从天而降。
可以想见,发出这声尖叫的人遭受到了各种骇人的恐怖。
【完蛋了!】
【它又动了!】
才在那阵女人哭声中重新睡过去的巨大怪物果然又开始动了,浑浊的水面哗哗地鼓动着浪花,一颗狰狞的、形似鳄鱼的头颅从水中抬起,排列在头颅上的六只眼睛在眼皮下转动,越来越快。
这头怪物的意识显然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它就要睁开眼睛了!
极致的恐惧隔空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那些人,全都要死了!
“啊啊——”
倏然,一道极其悦耳的歌声从弥漫的雾中传来,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企图侵蚀人类意志的恐惧。
扑簌簌。
有白色的鸟从灰蒙的雾中飞出。
那是白鸽。
雪一样,洁白无瑕,唯有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是浑身上下唯一的异色。
紧接着,心跳如擂的人们看到了一道陌生的、曼妙的身影从雾中走来。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复古宫廷礼裙的女人,一头长至腰下的白色卷发泛着莹润的微光,哪怕隔着有些远,哪怕是这样俯瞰的视角,看到她的人无不下意识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士。
人们怀揣着莫名的尊敬和惊艳地想。
她在唱一首安眠曲。
歌声悠扬,空灵婉转,像是从翠绿湖面轻轻吹拂过来的风,像是湛蓝天空中慢悠悠飘动的云,又像是青青草地里盛开的自由的花。
这是一首安眠曲。
就要睁开眼睛的巨大怪物再次沉静下去,哗啦,那狰狞的头颅重新埋进水中,就连脊背上的眼睛都一一闭上了。
它进入了更深的梦里。
但歌声没有停止,白鸽环绕在那个白色的女士身边,不知道是不是观众们的错觉,它们每扑扇一次翅膀,萦绕在那位女士周身的微光就会更盛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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