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麋鹿晨曦
慕漓一看裴闞言醒了,激动得差点跳进了天花板, 隨后吓得立刻上前掰开对方的手:“快放手, 他不是敌人。”
裴闞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渐渐松了手,可眼神却是空洞的,似乎受到什么召唤一样, 一把拔掉呼吸机和針头, 翻身下床朝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啊?”慕漓抱住他的大腿想拦住他, 结果被拖着走。
拖了一路,来到器物室前,那些强化玻璃对裴阚言来说不堪一擊, 一脚就碎了。
而周围守卫画的成员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没有上前制止。
慕漓见离画越来越近, 一口咬在对方的大腿上,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等等啊,你现在还不清醒,做任務太危险了。”
但是根本拦不住,裴阚言抬起手指接触到画,表面的光一闪而过,两人都被吸了进去。
一旁的张队严肃道:“務必保護好画。”
“是!”
器物室的守卫层层加重。
*
慕漓感觉眼皮子很沉重,四肢都不受控制,好像处在一个阴暗寂静的海底深渊,正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直到耳邊一道女声响起:“病人,病人,你还好嗎?”
“咳咳……”慕漓猛然间坐起,扶着病床剧烈咳嗽了起来,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气,好像剛才真的溺了水。
他立即环顾四周,满眼都是白色,白墙壁,白窗簾,白大褂……这是一个两人间病房!
另一位病人被簾子严严实实隔住了,看不清身影。
而他躺在一个靠窗的病床上,几个女護士围了一圈,一直保持着一个完美的笑容,正低下头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他。
“患者,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就算遊戏再好玩,也不能不吃不喝啊。”
“什么?”
慕漓一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竟身穿一套蓝白病号服。又看了看手,手指瘦得皮包骨似的。
他抓起一旁柜子上的镜子,镜中的是一个饥瘦的人,与遊戏模型完全不同,臉色十分憔悴。他在虚空挥动了几下手,系统面板没有弹出来。
他放下镜子,一时间沉默了,明明进了副本,怎么会出了游戏?
而護士长在病历卡上记着什么,虽然臉上是笑着的,但语气却毫无波动:“请梳洗一下,别忘了,一到8点,就要去餐厅用早餐哦。”
那几个護士齐齐走了,关上了门。
慕漓抿了抿唇,一把掀开被子想下床,但是脚剛一触地就没了力气,“咚”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他从地上坐起来,回头就将裤脚卷起,却发现两只脚都已经萎缩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就像两根被虫子注空的枯木。
他站不起来,就爬到门口,伸出手剛想按下门把手。
就听到了门外有人谈话的声音:
“病人的妄想症又严重了,他一直幻想自己在玩一款游戏,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还出现了躁狂症状和自残行为。”
“哎,全身肌肉萎缩,终日只能躺在病床上,只有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才不会崩溃,不过如果他继续出现攻擊行为,主治醫生可能加大药量了。”
下一刻,慕漓脑子里多了一个记忆,天生残缺,从记事起一直待在病床上,只能透过窗户羡慕地看着底下健全的人走来走去。
他一时间头疼欲裂,蜷缩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唔……”
而这时另一个病床上的人隔着帘子,迷迷糊糊中似乎发现了不对,按下紧急呼叫铃。
“叮铃铃……”
护士们本来就没走远,一听到铃声就回过头来赶紧破门而入。
“患者你没事吧?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几个护士一进门,看到跌倒在地上的少年,立即上前将他扶到病床上。
慕漓抓住一个护士的衣角:“我手机呢?”
那人打开柜子,将手机和电脑拿了出来:“这不是都在这儿嗎?”
慕漓拿过手机,解开手机后迅速翻找着,试图寻找一个游戏图标,但是找不到。他又打开电脑,可是主页干干净净,除了浏览器什么都没有。
他一手捂着脑袋,之前怎么登陆的来着?全息……
对了,应该是有一个头盔,或者一个游戏舱?
他又坐起想下床找,可是护士将他按在床上,一下子失去了笑意,神情严肃了起来:“患者,不听话的话是会关小黑屋的。”
“放开我!”
这时一醫生也走进了病房,臉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少年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也许在你幻想的世界你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是人有时候必须接受自己。”
“你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慕漓开始剧烈挣扎。
他是唯一一个内测玩家,这些人是想独吞账号嗎?
护士们力气大得不正常,将少年的四肢死死按在病床上,“咔嚓”一声,对方的手断了。
可是她们依旧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冰冷而,熟练地拿出束缚带将患者绑在床上。
醫生冷漠道:“患者出现躁狂症状,为防止伤害自己与他人,打一針镇定剂。”
“明白。”
护士长拿出一个針管,看向病床上的少年就像看一只任意摆布的虫子一样,笑容越发得诡异了:“请接受现实吧,你是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你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眼看针管越来越近。
慕漓的手脚挣脱不开,嘴里只喊着一个名字:“裴阚言!”
可当那针管刺入皮肤的那一刻。
他整个人一僵,臉上竟反而平静了下来,头就这么放松地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啊。
不痛的。
医生和护士以为镇定剂起效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7点45了:“请立刻洗漱,8点一定要去餐厅用早餐,否则会有惩罚的。”
隨后转头就走,完全不顾被绑在病床上的少年怎么洗漱。
但是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砰砰砰……”
她们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同一时间回头。
只见少年身上的束缚带一条一条断裂,那只骨折的手“咔嚓”一下转了回来,脚上被注空的肉迅速恢复正常,甚至肌肉更为强劲,似乎蕴藏了极大的力量。
他坐起身来,黝黑的瞳孔看向了那些人:“诶,你们见过一个男子嗎?他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也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医生剛想着束缚带的质量怎么会那么差,随即一抬眼,却撞入了一雙,就像坠入了一个冰窖,他打了个哆嗦:
“幻想出了不存在的人,病情又严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吗?”
护士们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伸出双手又想压住少年,可是还没碰到。
慕漓只是手腕一转,一根针管就出现在他手中,一把刺进那护士长的手心,语气散发着阵阵阴冷:
“你知道,他在哪吗?”
“啊——”那护士长疼得惨叫一声,急忙想抽出手,却发现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牢牢锁住,竟挣脱不开。
她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另外几名护士都吓呆了,手都顿在半空中,不敢上前一寸。
护士长之所以是护士长,那是因为她能将一个200斤的强壮男人按倒在地的,可现在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而已,拥有一身严重萎缩的肌肉,十几年来从未下床走过路,怎么可能打得过护士长?
“快叫保安,有个病人发疯了!”她们赶紧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随后立即朝门口跑去。
但是刚一转身,上一秒还在病床邊少年,下一秒竟到了门口。
他的脸上倒映着恐怖的阴影,举着尖锐的针管,邊说边靠近:“说吧,他在哪?”
“我们……我们不知道。”她们看向那根往下流着药液的针管,针头还反着光,吓得冷汗直流,哆嗦着声音道。
慕漓一歪头:“不知道?”
于是一道又一道惨叫声回荡在病房内响起:“啊,啊……”
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病床上的病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许是怕了,不敢动弹。
所以当保安拿着电击棒冲进病房时,就看到了一群护士和医生全身都插满了针管,躺在地上哀嚎。
那少年突然一个抬头:“你们知道吗?”
保安们看到对方阴森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咽了口唾沫,捏紧了电击棒:“上!”
结果一阵蓝色的电弧闪过,就几秒后,全部都被电倒在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浪费时间。”慕漓弯腰拿起一个电击棒,朝门口走去。
路过那些护士的时候,她们瑟瑟发抖,不敢阻拦,也阻拦不了。
但是慕漓刚踏出门一步,却又回到了病床上,他下床提起那医生的领子:“怎么回事?”
“不关我的事啊,病人必须严格遵守病院的时间安排表,还有1分钟,马上就能出去了。”那医生脸上多了一些谄媚。
“行。”慕漓松了领子。
“铛铛铛……”
一阵响彻病院的钟声响了,一看钟表8点整。
慕漓刚想走出去,隔壁病床上的帘子却被撩开了。
他转头一看,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双眼一亮,立即张开双臂扑上去:“原来你在这儿,我刚刚找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出声啊?”
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搞懵了,来不及抓住什么,就被一个大团子愣生生地撞倒在病床上。
他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拍了拍身上的少年:“你认错人了,快起来。”
慕漓起身跪在病床上,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男子,左看右看都是裴阚言。
不过比较年轻一些,脸色又苍白一些,还时不时地捂着嘴咳嗽一下,是又易容了吗?
他握住对方的手上下摇动:“抱歉我认错人了,我叫叶莫羽,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吧。”
“朋友就不必了,我叫司烻,时间不多了,去吃早餐吧。”男子抽回手,撑着柜子慢慢挪到旁边的轮椅上,双手滚动着轮子。
慕漓一眨眼,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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