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悄
也有傲慢的他族人认为,半兽人不过是群未开化的野兽,根本不配纳入高智慧种族。
然而就是这样难以融入联合王国的种族,对圣子的态度却是两个极端。
一部分压根不信什么菲亚兰神明,他们有自己的精神领袖;
另一部分,则及其迷信圣子本人,远胜过他背后所代表的所谓神祇。
看得见摸得……哦,也摸不着,总之,就是能亲眼见到的,才是值得他们信仰的存在。
这两派的人数在半兽人中势均力敌,但没有明显的分布位置。因而流亡河谷这样稀有的大型聚集地,是绝对不会被以传播圣子普照圣光为己任的光辉骑士团放过的。
一如既往,负责跟对方家族沟通的人是埃迪,其他人暂时原地休整。
天气愈发炎热,但河谷的气温依旧凉爽。司酌律找冥冥拿了楚惟的杯子,倒上冰镇的浆果水,还插了片薄荷叶,给楚惟送过去。
再热的天小圣子也是霜堆雪砌,白到透明的指尖看着冰冰凉凉的,叫人心都静了。
楚惟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小脸都皱起来了。
司酌律问:“酸?”
楚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只能吃甜的小孩,硬是把点头的动作换成了摇头。
司酌律早有准备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吃这个。”
他早就摸清了楚惟的喜好,一路走,一路搜罗各种带着族群和地域特色的糖果,就为了这种时候准备着。
楚惟含着那块糖,冲他扬起笑容:“谢谢。”
司酌律心里比吃了糖还甜,可惜听见了楚惟的下一句话。
楚惟垂着眼,很担忧的样子:“不知道王子殿下怎么样了。”
一周前,温斯特林在路上偶遇一伙老朋友,被邀请参与他们的小活动,他答应了,并且告诉骑士团自己很快就会赶上来。
虽然司酌律很想说你不用跟过来了,看在楚惟依依不舍的份上还是咽了下去。
自那之后他们就失去了温斯特林的消息,直到现在。
司酌律一点都不想给自己情敌讲好话,可更不想看到楚惟忧心,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他……很强。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讲得太勉强了,连楚惟都看过来。
小小的惊讶过后,少年弯了弯眼睛:“司酌律。”
他声音轻柔,但还是让青年吓了一跳。
殿下很少会叫他的名字。现在喊是为了什么?
小圣子很难得会露出这种堪称狡黠的表情,冲他眨眨眼:“别担心。”
司酌律:“……”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要烧起来了。
殿下看出什么了吗?这算是种安抚,还是承诺?
殿下对自己,又是什么想法?
所以自己和温斯特林在殿下心中是不一样的,对么?
既然如此,司酌律分心想了一下,那么教廷那位抚养着殿下、也被殿下深深依赖着的大祭司,自己与他相比,又如何呢?
就在司酌律头脑风暴之时,埃迪领着半兽人家族的负责人回来了。
那果然是个巨人,目测有三米高,魁梧已经不够形容了。他,也可能是她,皮肤是粗糙的灰褐色,手臂穿戴着某种野兽骨架制成的护甲,额头高耸,长着獠牙。
半兽人大多穿着原始,有个兽皮蔽体已经不错了,不过这位还是很讲究地穿了衣服,虽然这衣服充其量也就是几块拼接的布。
埃迪率先向半兽人介绍了楚惟和司酌律,半兽人琥珀色的眼珠动了动:“各位好,我是铁鬃家族的发言人,你们可以叫我格尔娜夫人。”
长相粗犷归粗犷,名字倒是挺秀气——咦,所以这是女性半兽人?
矮人族、半兽人组、乃至精灵族,雌雄两性的外表差异并不大;也只有人族才会一定要用些方法来区分男女。
格尔娜夫人自称发言人,说明她并不是领袖,真正掌握权力的人因为暂时无从得知的原因不打算出来见他们。
不过也没关系,对于光辉骑士团,或者说对于圣子巡游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一定要做什么才行,更像是圣子所到之处打个图钉,扎满菲亚兰大陆的主要地区。
埃迪询问如何入住,格尔娜夫人笑了笑:“各位跟我来。”
应该是个很热情的笑容,只不过结合她的长相,看起来非但不觉得好客,反而阴森森的,像要吃了所有客人。
司酌律暗暗收紧了佩剑。
流亡河谷四周被刀削般的悬崖峭壁环绕,一条河自谷底穿流而过,曾经湍急而危险,易守难攻,成为战乱中流亡者的堡垒,因而得名;被铁鬃家族看上后,不知从何时起河流变得温驯许多,澄澈如镜。
铁鬃家族的族邸依山而建,风格和他们的族人一样雄浑野性,房屋主体由山石垒砌,房顶还覆盖着兽皮和藤蔓,随处可见战斧、骨雕与氏族图腾。
流亡河谷的白昼十分短暂,骑士团刚驻扎下来,夜晚已经来临。
河谷腹地燃起篝火,铁鬃家族的半兽人们围着火堆烤着食材,他们的食量和体型呈正比,平日里的猎物都是些大型猛兽。
此刻油汪汪地架在篝火上旋转,撒上血胡椒、山芥籽和碎蒜粒后香味飘远,却并不能勾动人类的食欲。
骑士们咽了口口水,也不是因为饿。
所有人想到了同一件事:如果那上面烤的其实不是兽肉呢?
如果半兽人们没有吃饱,那么接下来……
和骑士们的风声鹤唳不同,小圣子安然地坐在马背上,品尝着用风栗子、石苔和雪蘑菇制成的小饼,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除了充满自然感的清甜。
他心中并无恐惧,因为他感觉得到铁鬃家族虽然对人类颇为提防,却没有恶意,更别说要吃掉他们。
尽管和其他种族相比,半兽人族显得没那么“聪明”,可毕竟也是高智慧种族的一员,还不至于干食人这种会引起教廷怒火的愚蠢之事。
夜间风大,穿林而过、又撞在石壁上回荡,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听着很是阴森可怖。
骑士们草草填饱肚子,没有多和异族人交流的意思,纷纷离开。
司酌律等楚惟吃完,正欲护送圣子回去,忽然捕捉到如泣如诉风声中的异动。
那声音极轻,混在哨音般的风声里,若非他向来对周遭环境很警觉,根本发现不了。
听起来像……
“救命——”
不仅是司酌律,楚惟也听到了,微微一愣,诧异地看向他。
司酌律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声张,瞥了眼不远处的格尔娜夫人,后者正和族人们坐在一块儿,一手拿着硕大的肉串,一手举起动物头骨制成的酒壶痛快豪饮。
确定他们没心思在意自己后,两人再度聆听那细微的声响。
“外面有人吗?”
这一句清晰许多。
而且,楚惟低头,看向草地。
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
骑士团坐在这儿又是吃吃喝喝、又是谈天说地的,几个小时过去,丝毫没察觉下面竟然关了个人?
司酌律神色凝重,视线落在那看似普通的厚草堆上。
细看才发现这附近的草皮并不平整,似乎曾经被挖开又重新填上,并且通过颇为刻意但潦草的践踏修整成了正常的样子。
“救救我——”
那声音再度传来,哀切而渴求。
楚惟心跳乱了,喉头一涩。
地面之下,有谁被囚禁了?
是半兽人的同族,还是……
其他种族?
第59章 而后伸手捉住他的衣角。……
光辉骑士团有王室和教廷联合授予的特权, 可对他们认定的非正常情况进行干预。囚禁无论在菲亚兰的哪个角落都是犯罪,光辉骑士团有义务匡扶正义。
然而在那之前,骑士长还有更重要、更优先的任务:保护好圣子的安全。
一个被关押在地下室的存在,怎么看都是铁鬃家族不愿透露的秘密, 这时候被他们无意中发现, 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整个流亡河谷的地势就像个天然的牢笼, 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 无论是对战还是逃跑都没那么容易。
司酌律不确定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但楚惟坚持如此。
因为那个被囚者说的话, 只有他能听见。
他和司酌律一对才发现,后者仅能听出个模糊的人声,从语气和情况才判断出是在求救。
但楚惟先后一声比一声清晰地听见了“救命”“外面有人吗”和“救救我”。
草坪和土壤之下的呼喊, 只有他接收到了。
如此精准的求助信息, 让他不得不多想, 就像时不时出现在梦境中的男孩凯——很有可能与他的命运有关。
司酌律没有过多劝阻,既然楚惟想这么做,他就会陪他一起。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偷偷调查, 要么向铁鬃家族摊牌, 让对方带路。
后一种势必会惊动骑士团其他人和更多半兽人,不划算。所以两人意见一致地选择了前者。
但前者也不是没有障碍, 尽管现在半兽人们忙着吃肉喝酒、没心思管他们,圣子的双脚一不能穿鞋二不能沾地这条戒律就意味着他出门要么有人抱着, 要么骑着马或者坐在马车上,无论哪一种都动静太大,怎么看都和私下调查所需要保持的低调背道而驰。
不过这一点楚惟早就准备好了解决办法, 他指了指手腕上一条纤细翠绿的藤蔓:“用这个。”
司酌律认出来,那是温斯特林临走前送给楚惟的,说是什么拥有西尔达王室的祝福,有祥瑞之用云云。
他当时只顾着转移自己的不爽了,没听到温斯特林的后半句:特殊情况下,它可以根据殿下您的需要变换形态。
比如现在,藤蔓像是感受到精灵之力那样悄然生长,沿着楚惟垂于腿侧的手腕顺势攀上他的大腿,再缓缓向下,以膝盖为起点,脚底为终点,为圣子的小腿密密织就一层保护,好似某种图纹奇特的丝袜。
这样绕开了规则:楚惟既没有穿「鞋」,赤足也没有直接沾地。
司酌律:“?”
这种操作也是可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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