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龙的漂亮小圣子 第43章

作者:未悄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西幻 萌宠 钓系 救赎 玄幻灵异

“嗯?”

“萤火虫。”

“嗯。”

被这么一打岔,楚惟眼神清明了些,却不讲萤火虫:“先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到底是谁更晚啊。

但迦隐如实回答:“今晚夜祀的祭司发了高烧,我临时去替他。”

楚惟皱起小小的眉头:“怎么都夏天了,还有好多人发烧。”

迦隐同样觉得怪异,以往不是没有过流行感冒,大多在春末收尾,很少会拖得这么长。

他心中隐隐有预感,又希望不要成真。

他伸手点了点小孩子的眉心:“圣泉庇护所会处理好这件事,您只需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快睡吧,我的殿下。”

小孩很听他的话,起码表面上不打算继续操心,闭上眼睛,抓着毯子往上盖了盖,蒙住半张脸。

迦隐站在床边,没动。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又睁开眼,眨巴眨巴。

声音闷在毯子下面,带着被冰层隔开的朦胧质感:“先生。”

迦隐不动声色:“殿下还有什么事?”

小楚惟有点儿不好意思,长睫蝶翼一样掀了掀:“您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讲到最后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

迦隐有些惊讶,这可是过去楚惟从来没有提过的要求。

但却是他向楚惟——成年的那个——撒娇打滚过很多、很多次的请求。

每一次都被答应了。

如果哪天饲养员下班前忘记给龙崽一个晚安亲亲,那么小怪物今夜一定会徒爪拆了实验室。这是“回声”基地没有写进手册、但众所周知的条例。

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悲剧发生,有时候楚组长忘了,都会有其他同事专门来提醒。

小怪物不仅不觉得害臊,还颇为得意洋洋——你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此刻年幼的楚惟也不会告诉监护人,之所以提起这一茬,是因为今晚和冥冥聊天的时候,小男仆讲起以前收养自己的嬷嬷总会在睡前这样做。

他其实知道的,楚家父母也会对楚南膺这样。那轻轻的一吻包藏了多么浓烈的爱意和祝福,多么让被忽视的另一个孩子羡慕。

他是个会得寸进尺的、贪心的孩子。

既然监护人先生可以同自己道晚安,那是不是也可以祈求一个晚安吻呢?

楚惟忐忑不安,不知会不会被拒绝。

然后,他的双眼被手掌轻轻盖住,前额落下柔如羽毛、轻似涟漪的触感。

“做个好梦。”迦隐低声道,“我的……”

最后一个词发音极短促,楚惟没听清,以为还是迦隐总说的“我的殿下”。

成年人讲完这句,直起身,在混沌的夜色里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留下小孩子心跳砰砰,双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脸颊,钻到毯子里。

他十二岁了,不再是八岁的、一无所知的小幼崽。慢慢懂得吻不仅会落在额头上,不仅是安抚,还有别的位置和意味。

可是,「别的」又是什么呢?

小孩子带着迷惘与遐思,枕在柔亮如水的月光里,慢慢睡着。

在意识完全坠入梦乡之前,他模模糊糊想起来监护人先生最后讲的那句话。

不是‘我的殿下’。

而是……

「我的宝贝。」

第35章 自己可能上辈子真的是个……

周二是圣慈日, 小圣子要在圣域穹殿接受参拜,聆听祷告。

这并非一件困难的工作,相反,楚惟什么都不用做, 也不用说, 只要静静地坐在高台之上就够了, 信徒自会从他的沉默中获取想要的回应。

只是今日……

小少年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这是只有圣慈日才会穿的纱衣, 罩在原本的圣袍之外, 盈盈一抹雪色, 薄如蝉翼。他有点儿想皱眉,又不得不保持面无表情。

今天前来的教徒,比往常少了起码四分之三。

每周二和周四都是圣慈日, 人数不尽相同, 但总体大差不差。在他继任以来的几年里, 几乎没有过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差异。

然而怪象也不仅从今天开始,差不多这个月内每一次圣慈日的人数都在减少。

当然不是这些人抛弃或者更改了信仰,而是更直接的原因:他们生病了。

春末以来,流行性感冒愈演愈烈, 连日日清洁的教廷内也有不少人倒下。

楚惟见过那些病人, 高烧是最基础的症状,在此之上有的人会呕吐, 有的人过敏到全身发红,也有人陷入臆症失去神智。

这太不对劲儿了, 他向歌莉娅提起,女医官同样觉得不对劲,只是她行医生涯中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大范围的流行病, 不敢妄下断论,只能按照普通感冒先行用药,辅以观察。

对于生性活泼、坐不住的孩子来说,圣慈日一动不动坐几个小时完全是煎熬;楚惟虽然静得下来,也难免觉得无聊,每到周二和周四的早上都会比其他时候更不想起床,连带着迁怒地把信徒们看作木头桩子。

但真的看到殿内空空荡荡,又觉得心好像也空了一块。

流感……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圣慈日是主教派和祭司派交替值守,圣子虽然无需回应祈祷,总有人得指点迷津。

除了神恩宫的几个侍奉圣子的仆从,今日来的都是主教派的人,楚惟和他们不熟悉也不想熟悉,那份担忧找不到倾诉的出口,愈发怅惘。

就在礼拜将近尾声时,一个中年男人身形摇晃了几下,直直倒了下去,惊起一片尖叫。

最近高烧惊厥频发,圣泉庇护所排了医师在中央神庙各处待命,立刻有人过来抢救。

那人的情况非常不对劲,他并不是完全昏迷,四肢抽搐得厉害,并且伴以剧烈的呕吐。

众人合力将他扭动的身体搬向侧躺,以防呕吐物窒息,移开周围的物品。

医师正根据他的抽搐情况评估是否需要塞入纱布防止咬伤舌头,男人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直挺挺地躺在那儿,瞳孔开始涣散。

医师暗叫不好,刚要叫人把他送去圣泉庇护所,就见男人猛地弹了起来,吐——不,这已经算得上喷溅了,而且不仅从口腔中,连鼻子、眼睛甚至耳朵都有——一大滩黑色的血。

周围人来不及避开,无一幸免。

而那个男人在短短几秒后彻底断了气。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迅速又如此残忍,很多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即将可能发生什么,此前的惊叫成了惨叫。

值守的枢机当机立断:“护送圣子回神恩宫!其余人封锁圣域穹殿,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

楚惟在窗台上呆呆地坐着,望着远处行色匆匆的人们,久久回不了神。

那个教徒凄惨的死状依旧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比起惊骇,楚惟更多的是悲伤。

他是谁,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家人,今日来教廷为什么而祈祷?

每个圣慈日前来的信徒都有自己的愿望。

只是楚惟还没来得及聆听他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是他在教廷中第三次经历死亡,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曾经死亡于他而言是头顶上一朵飘渺的乌云,此刻终于凝成了倾盆暴雨。

走廊也有动静,平日里仆从来去都记得保持蹑手蹑脚,今日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

楚惟闻见刺鼻的味道,猜他们是在消毒。用小刀在明槐树树干上能刮下来汁液,加水稀释,是神庙清洁最常用的杀毒剂。今天味道这么大,大概是提高了浓度。

不仅有泼水、擦洗的动静,还有关门,一扇又一扇,伴以低低的惊呼。

——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但是我同屋刚刚才……

——那接下来……

——怎么办?

仆从们已经尽量压抑音量,可楚惟的五感都比常人得到增强,还是听见了他们的交谈。

小孩垂下眼睫,看着脚踝上那条代表了地位的金链。

圣子的安全与健康是教廷的重中之重,那个病——无论是流感还是别的什么——绝不能靠近他。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被封锁的不仅是圣域穹殿,也有他的神恩宫。

难道自己会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病毒不明不白地消失吗?

它……又真的会消失吗?

楚惟有些心慌,可被主教送回神恩宫、“请”进起居室后,至今没有人来过他的房间。

金果作为大嬷嬷需要统领神恩宫的事务,而迦隐,大祭司必须坐镇整个神庙。

这种极为混乱的时刻,孤独比直面危险还要令人恐惧。

起居室很大,够小少年在里面来回转好几圈。可是他无论是坐是卧,是停是行,都摆脱不了那种心慌。

就在他打算随便找个什么人问问看时,终于有谁敲了门。

是冥冥。

小男仆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无忧无虑,反而担忧异常,进门之前还左右瞧了瞧,以保证没人发现他在这儿。

楚惟领着他进来,仔细地关上门,回头问他:“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冥冥抱着胳膊抖了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护卫在抓所有生病的人,他们要把那些人关到一起。”

楚惟有些惊讶:“都带去圣泉庇护所吗?位置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