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龙的漂亮小圣子 第35章

作者:未悄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西幻 萌宠 钓系 救赎 玄幻灵异

“我送你——”

他扭过头,话还没说完,再次被靠近的小圣子吓得碎在喉咙口。

那张无瑕的脸蛋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司酌律向后梗着脖子,死死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你又要做什么,殿下?”

怎么会有这么没距离感的圣子啊!教廷没教过他要和愚蠢的凡人保持界限么?穿鞋不被神明允许,这种事就被神明允许了么?

小圣子丝毫不觉得这样做什么不对。他并不迟钝。

因为是故意的。

“你害怕我。”这并非疑问,而是事实陈述,楚惟歪过头,不解地做出判断,“为什么?”

“怎么可能?”少年还在嘴硬,“细胳膊细腿,有什么可怕的?”

“是嘛。”小圣子微微一笑,“那你闭上眼睛。”

对司酌律起效的并非软绵绵的激将法,而是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笑容。

他咕哝一声:“闭就闭。”

下一秒,有什么轻悄落在他的鼻尖。

好凉。好软。

司酌律倏然睁开眼,目光仓皇,带着无人察觉的期待。

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那落于鼻梁伤疤的绵密触感自然不会是一个吻,而是……一朵花?

少年低下头,蔚蓝啪嗒掉在手心里。

那是朵晶莹剔透的小花儿,蓝和银交织,星光下格外瑰丽。

他茫然:“这是什么?”

“艾缇瑟尔。”楚惟再度倾身,不过掌握了规律没有离太近,否则会再把这人吓走,双手撑在膝前凑过来,“有很好的疗伤效果。”

“艾……艾瑟……”名字太拗口,司酌律念不出来。

小村里长大的孩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拜月城,怎么可能认得仅在中央神庙、精灵王宫和“深渊”才会绽放的圣灵之花。

少年其实想说有疤也没关系、自己没那么娇贵,但小圣子已经从他手里取回了小蓝花。

司酌律怔怔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在教堂隔间桎梏住圣子的时候,就是用这只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自己的手心的确碰到了——

“不要动呀。”楚惟不轻不重抓住他的手腕,轻声打断他混沌的回忆。

他的手指和那朵小花一样,凉的,软的。

司酌律顿时不动了。

再小一点的时候司羽心还会玩娃娃,和她那两个朋友经常用弟弟当模特,用花瓣和草叶捣出的浆汁把他画成小花脸。

司酌律恍惚间发觉自己又回到了任人摆弄的境地。只不过此刻他全身僵得厉害,不像玩具,像石碑。

楚惟摘下两片花瓣,将它们一正一反叠起来,再轻轻摁在司酌律鼻梁的疤痕上。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格外专注,司酌律确信,在这儿的就算不是自己,是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鸟,楚惟的注意力都不会有分毫变化。

此时此刻的楚惟不是花瓶圣子,而是一个有能力也有愿望的小医师。

之前的角度不太方便进一步敷药,楚惟调整了下位置,和司酌律面对面。

少年屈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大剌剌岔着,像个不服管教、狂放不羁的小兽。

相比之下,男孩规矩又端庄,跪坐的时候脊背要挺直,臀不能完全压在小腿上,只能靠一点脚跟。

靠得太近,视野有些模糊,嗅觉取而代之变得灵敏。司酌律有些分不清那浅浅的香气究竟属于小蓝花还是圣子,清晰缓慢如某种陪伴他远超十三年人生的漫长河流,令人眷恋。

楚惟此前用捡到的艾缇瑟尔花花瓣悄悄做过实验,无需太多加工,它本身就有消炎、镇痛的效果。

小粢送的这朵是新鲜的、完整的,应当效力更强;再加上他如今自我训练得比以前熟练很多的净化之力,帮他人治愈伤口,应当也不是难事。

理论如此,楚惟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他还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

司酌律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品。

富有天赋的实验员和需要小心对待的实验品——星空下的两个孩子尚不知晓,千年之前他们也曾处在同样的位置。

时空更迭,星河轮换,命运流转。他们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

一道细而透亮的光顺着楚惟的指尖淌下,滴落在圣灵之花丝绒一样的花瓣表层。

那光把原本独立的两片花瓣粘合成整体,又向下渗进与之紧密接触的、少年的皮肤。

丝丝缕缕温凉包围着司酌律的鼻梁,像夏天用来冰镇浆果的冰块。

那是种很神秘的体验,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的伤口正在努力愈合,痒意顺着骨头往皮肉外面钻。

司酌律条件反射想揉揉鼻子,再度被楚惟按下:“嘘,马上就好。嘘。”

声音非常非常温柔,就是完全没看他的眼睛。

简直跟哄小宠物似的。

司酌律不敢再乱动,想起此前跟在楚惟身边那个会飞还会咬人的小毛团,圣子殿下平时哄它也是这样吧?

……话说回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无论是奇妙的圣灵之花,还是奇迹的小圣子本身,他们正在生效,只不过还需要时间。

司酌律见他那样的坐姿不算舒服,想自己接手摁着花,但楚惟摇摇头,疗愈的过程离不开他的能力,眼下还是必须得保持接触。

如果这次能治好司酌律的伤,楚惟有些雀跃地想,那么一直以来期待的、用自己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帮助他人的愿望,就算实现了一部分。

跪坐的小圣子要比接受治疗的少年高出些许,垂眼看他,像在看亲手烧制的第一件瓷器,充满期待和满足。

但这样一眨不眨的、仿若亲密的注视落在司酌律眼中变得意味不明。

鼻梁上的痒意开始扩散,蔓延到手指、脚尖和心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升温,哪哪儿都不自在。

他也不想乱动,但本能反应克制不住。

楚惟以为伤号耐不住枯燥的等待,决定分散下对方的注意力:“我……见过你姐姐。”

成效斐然。司酌律果然不动了,连呼吸都好半天才找回来:“在中央神庙吗?”

“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说在那里。”

他熟悉司羽心作为姐姐和小村女儿的模样,却不知晓她身为教廷执事又是什么样。

楚惟想了想,自己和司羽心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圣子又不可随便与他人交谈(今天同司酌律的对话已经抵得上过去一两个月的分量),远远瞧过一眼,行礼与被行礼,而后擦肩而过,印象稀薄。

“很专业。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评价有点儿单薄,但都是真心话,“大家都很喜欢她。”

“……是么。”

司酌律被他管着,面部肌肉也得听话,却还是能看出那是一个又想哭又想笑的苦涩表情。

“可我倒希望她没那么讨人喜欢就好了。”

要是没那么受欢迎,要是那个该死的枢机没有看上她,就好了。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个人,会被惩罚的。”楚惟说。

司酌律反应了下才明白说的是凶手,少年冷哼一声:“官官相护,有什么用。也就是几天禁闭,降职罚俸,不痛不痒。”

楚惟不太懂什么叫“官官相护”,但读得出司酌律神色中的悲戚与忿怒。然而他也记得大祭司承诺“绝不姑息”时的坚定,他对他的话从来毫无保留地信任。

“枢机主教罪有应得。”圣子无需回应世人一厢情愿的祷告,却在这个星夜向尚未皈依的异教徒许下承诺,“吾主仁爱,他会得到该有的刑罚。”

司酌律愣愣地看着楚惟。

为什么要安慰我呢?

你不是教廷的人吗?

你不应该——不应同他们沆瀣一气吗?

我绑架你,差点伤了你。但你却为我疗伤。

我们是敌人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还是——只对我?

少年没心思再去管什么疗效不疗效,攥住男孩纤细的手腕,用劲之大已经捏痛了对方,棕色的瞳孔像捕猎前的猛兽那样因高度兴奋微微扩大。

楚惟挣了挣,司酌律的力气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很多,根本摆脱不了。

然而他在意的不是自己受桎梏,而是这家伙再这么乱动,艾缇瑟尔花溶解的过程就要被中断了。

小圣子蹙起秀气的眉,看起来有一点点生气。

司酌律被那眼神刺了一下,潜意识知道自己惹小殿下不高兴了,现在应该收手、道歉;可四肢百骸鼓动的血液却叫嚣着钳制住对方,不要放他走……

“嗯……!”

楚惟突兀呼痛,猛地瑟缩。

司酌律一惊,低头发现自己的指甲尖长得不同寻常,划破了小殿下手腕内侧娇嫩的皮肤。

鲜红的血滴落到他相同的脉搏位置,刹那间仿佛天地共振,脚下的大地颤动到他们不得不倚靠对方才能保持平衡,原本贴在司酌律鼻梁上的圣灵之花花瓣全部被吸收,淡蓝的流光萤火一样扑朔着散去。

原本还只是高速流动的血液顷刻到达零界点,沸腾着在他的视网膜炸开无数黑点。

他的身体被无形的恐怖力量攫住,骨骼被生生打碎又重组。

疼痛超过一定限度,就只剩下空荡荡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司酌律的视野重新清晰。

他慢吞吞地抬头看向楚惟,在那双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变成了一个乌漆嘛黑、浑身长着坚硬鳞片、根本看不出人形的……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