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众妖散去,大殿恢复寂静。
秦朔唤来等候多时的小青鸟,准备将写好的信寄去长绝峰,可就在交代的间隙,他的头忽地一疼,犹如撕裂般刺痛起来,脑海再次响起熟悉的铃音。
叮铃──
「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叮铃──
「轨迹错误」
「目标人物秦朔未按照轨迹死亡,请任务者尽快修正」
「雇主已重新发布任务」
「灭世之劫:目标人物需在规定时间内死亡,如无法完成,轮回开始之前,任务者将被全部抹杀」
机械声消失的那一刻,秦朔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轮回没有结束,真正的幕后之人,还藏在更深的地方。
第133章 争宠
那封未寄出的信最终还是被灵火烧成灰烬, 随风散在幽华宫的桌案上。
“君后。”
一盏沁着热气的茶放在秦朔面前,临风半跪下来, 修长的手拿出帕子,擦拭着遗留的尘灰,声音悠悠地穿过耳边:“唤我来,是有要事吗?”
秦朔接过茶杯,却没有品尝的打算,只是用指腹轻轻抚摸边沿:“你今日表现不错。”
“为君后效力是应该的。”临风的手越过边界, 慢慢向前试探:“我还能做得更好。”
指尖碰触的刹那,秦朔移开了手,看向临风:“只是这样?”
临风看懂他的眼神,微微一笑, 收回手道:“君后还想知道什么?”
“之前你说,你不能透露你的承诺,你透露了,事情就会发生改变。”
秦朔将梦境和得到的线索整合,从中发现一件事:“可前世的你, 既不在青丘, 也不在昆仑,是如何得知轨迹发展的?”
“也许……是青鸟一族不受轮回影响,能记住每一世的事情。”临风用指尖轻轻碰触着茶杯,“也许, 前世并不是第一世,我们的会面, 在更早以前。”
秦朔注视着临风,难以分辨话中的真假,目光移至衣角, 瞥见一缕沾血的狐狸毛飘落在地,又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踩在脚下,笑着开口:“从青丘过来,总会沾上飞絮,下次来见君后,想是要沐浴更衣了。”
“青丘……”想到青丘,秦朔心头总是堵得慌,他拧眉看着临风,欲要开口的话一层一层往下掉,掉到最后,出口的只剩一句:“青丘,近来如何?”
临风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老样子,固执的人还是固执,青丘到昆仑的这条路,不怎么太平。”
“既然这样,何必在两边往返,留在一边就好。”借此机会,秦朔也想探一探临风去青丘的目的。
前世的梦境虽然短暂,但秦朔可以确定,那时的昆仑完全没有临风的身影,如果青丘和临风的出现都是未知数,是不是代表有些地方的轨迹是可以被改变的?
他必须借力,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
只有站得更高,更远,才不会被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重新拉进深渊里。
“我何尝不想留在昆仑,留在君后身边。”
临风微笑着,将茶杯轻轻推向秦朔手边:“只是青丘,还有我无法舍弃的事情。”
杯中的茶水轻晃,秦朔瞥见当中的倒影,是幽华宫顶的昼夜图纹,日出为阳,日落为阴,此时正是白昼,自是阳面为主,“是玄焱安排你去的青丘,他想要的,不只是联姻这么简单吧?”
“青鸟一族终年栖息在昆仑和青丘的边界,没有靠山,没有丰厚的灵脉支撑,族内灵气再有百年就要枯竭。玄焱尊主答应,只要拿到他想要的灵珠,青鸟一族不仅可以拥有昆仑的庇护,还能顺势入主青丘。”
秦朔从中看到鸠占鹊巢的影子,却未明着挑破,借茶杯的余温暖手:“灵珠,是怎么回事?”
“青丘王宫有棵千年桃树,树根下方即是供养整个青丘的灵脉,灵脉集结出的灵珠是王宫至宝,凝聚着灵脉的所有力量。”临风望着他道:“青丘的碧云之森四季如春,便是因为灵珠的存在,玄焱尊主想用灵珠的力量来加固天幕屏障,两条灵脉共融,必定能让昆仑立于不败之地。”
秦朔松开手,忽然问:“青丘失去灵珠,会变成什么样子?”
临风笑而不语,只是碰倒手边的茶盏,让热气腐蚀铺在下方的垫子,渐渐渗透桌案。
滴水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与此同时,临风的目光也落在秦朔脸上,“这是我必须来回奔波的理由,君后和我在一条船上,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吧。”
秦朔当然知道,临风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告诫他,继承玄焱势力的同时,也要继承对方未完成的事──夺得青丘灵珠。
“你已是王宫的人,还不知道灵珠在何处吗?”他用灵力消去桌案的水渍,还在脑中思索该怎么通知碧云之森的那三只小狐妖。
“青丘少主的防备心,比你想象中要强。”临风笑着拉下袖子,手臂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来回三次,他就暗算了我三次,你都不知道,他的心肠有多毒辣……”
秦朔认出这伤疤是连昭那柄白玉折扇所致,心下生疑:“他为何要对你动手?”
“谁知道呢,或许是嫉妒?”
临风拉下衣袖,轻声道:“嫉妒我能陪在你身边,他却一无所有……”
“他有王宫傍身,怎会一无所有。”秦朔想,不管连昭和王宫关系如何,狐王狐后都是他的生身父母,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归宿。
“王宫嘛……”临风不知想到什么,忽地一笑:“对,他始终要回王宫的,毕竟狐王的王印还在那里。”
风声掠过二人的衣角,殿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端茶的宫仆,突然出声:“君后,你要的茶来了。”
秦朔一怔,抬头看去,正好望见那双藏在寻常面容之下的碧色眼眸,临风注意到他的失神,顺着目光看去,微微眯起眼道:“没人告诉你,君后现在正忙着吗?”
宫仆将头低下,仍端着茶不肯走:“是君后让我来送茶的。”
“幽华宫的宫仆,何时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临风起身,似是要将面前的宫仆看透,一步一步逼近。
可就在他即将来到宫仆跟前时,后方却突然响起秦朔的声音:“你出去吧,是我让他来的。”
临风停住脚步,转过身:“君后,你桌上已经有一杯茶了。”
“方才被你倒掉了不是吗?”秦朔晃了晃手里的空茶杯,示意道:“只是一杯茶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喝。”
临风看了秦朔良久,微微一笑,终于松口:“君后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端茶的宫仆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未置一词。
“那么,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再来拜见君后。”临风行完礼,从宫仆身边经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明显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宫仆的脸,是蛇族常见的苍白面容,并没什么特别。
临风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移开了,继而往殿外走去。
待门合上,守在殿外的宫仆见他出来,恭敬地喊了声:“临风大人。”
恰在这时,莫鄞从长廊那边走来,四目相对之际,空气又多了几分微妙的敌意。
“莫首领,来得还真是巧。”
临风迎了上去,在接近门口的地方拦住他的去路,微笑着说:“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时打扰君后的兴致。”
莫鄞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还没闻出来吗?”临风示意他看向殿内,皮笑肉不笑地说:“比起你和我,君后貌似……更喜欢里面的狐骚味呢……”
第134章 重逢
重逢这一刻, 连昭在梦中想过无数次,他以为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回到秦朔面前, 他以为自己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做不到。
光是看到秦朔冷漠的眼神,他的心就开始痛了。
“少主,何必在这时登门造访?”
秦朔关紧门扉,转过头,看着这张似故人又不似故人的脸,昨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 可在昆仑,这样的会面实在危险。
连昭本可以拟作旁人的模样,只是出于私心,他想要秦朔认出来。
“你成婚了, 不是和我。”
茶杯被放在桌案,殿内的空气从未如此稀薄,连昭的目光定在秦朔身上,从脸庞到脖颈,原本属于他的痕迹不在了, “曾经, 我以为会是我。”
似乎是尝到他话里的苦涩,秦朔掐紧指尖,嘴上却依旧没有留情:“大婚当日的请柬,青丘也有一份, 现在才说这话,太晚了吧。”
连昭明显怔了一下, 他试图靠近,但被秦朔的眼神阻止,只能停在原地, 无奈地笑了:“我不知道请柬的事,今日……是我第一次从他人口中知道,你成了君后……你一直住在这里,前些日子,我为了找到临风,一直在昆仑领域埋伏,辗转至今,才来到峰顶。”
“那是你的事,不必向我汇报。”秦朔将他的茶杯挪到一边,背过身道:“你如果真要找他,怎么会在方才遮遮掩掩,谎话说多了,实在没意思。”
“你觉得我在骗你?”
连昭的话才刚出口,就被秦朔冷笑着打断:“你难道没有吗?你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我只是怕……”说到此处,连昭明白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无益,用妖力解开幻术,恢复原本的容貌,向秦朔走去:“这样呢,这样我是不是有资格同你说话了。”
“没有。”
秦朔回绝他靠近的请求,抽出书桌底下的佩剑,沉声道:“你再往前一步,我会喊来守在魔宫的妖族,到那时你不仅躲不了,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秦朔……”连昭深吸一口气,眼底却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叹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青丘的少主,我是昆仑的君后,我们从未有过交集,也并不相识,谈什么错不错呢?”
见秦朔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向来不受他人威胁的连昭头一次感到心慌,他面上镇定,手心却不知何时有了汗意,“你说过的……阿朔,你说你会和我一起离开青丘,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凡间,去昆仑,去哪里都好,你说我当你的道侣绰绰有余,我们那晚保证过,我一直记得……在青丘,一无所有的日子里,我一直靠着这些话活着……”
记忆一幕幕闪过秦朔的脑海,但都被他用手心的疼痛压下,他忘不掉那些好的回忆,同时也忘不掉那些让人窒息的画面。
连昭的梦中人,连昭的谎言,连昭和白毓的交集。
这些事,这些痛,他一个都忘不了。
“你拿我当替代品,对我撒谎,和白毓勾结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啪的一声。
茶杯被摔碎在地,溅起的瓷片划破连昭光洁如玉的脸,血丝沿着口子沁出,他只听到自己骤然放大的心跳,根本感觉不到疼,再抬起头时,声音已有些沙哑:“不是……不是,秦朔,听我说,你不是替代品。”
连昭思绪乱作一团,他试图靠近秦朔,却再次被冷漠的眼神逼退,呼吸变得格外困难:“无忧是你,我的梦中人是你,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第三个人,我中意的,想要的只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秦朔知道连昭想说什么,却同赌气似的,偏偏不如他的意:“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你的解释,我也不是非听不可。”
“你……”连昭一口气哽在喉咙,一口气哽在心里,他知道秦朔气自己。
眼下的情形,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但他还是想做,还是想说。
因为他还在乎。
“我知道,你从青丘到昆仑的路有多难走。”连昭半跪下来,一片一片捡回地上的瓷片,像是拼凑秦朔的心那样珍视,仔细地将其放在怀里,低声道:“我让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如果可以代替,我宁愿被剖丹的人是我,被千夫所指的人是我。”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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