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昆仑于你而言,是生活了两百年的地方,但于我而言,并不熟悉。”秦朔垂下眼眸:“婚期将近,这也是我日后要生活的地方,我希望替你分担责任,只是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学之前,总要把地形摸清,不然真等到有事需要我处理的时候,连地方都找不到,那怎么像话?”
玄夜凝视着他,良久才笑了笑,凑到近前吻了下额头,回道:“你想学,我会一步一步教你,没必要在乎旁人的看法,有本座在,没人敢对你出言不逊。”
这话自是真心,秦朔能听得出来,他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曾在何时听过同样的话,然而没有记忆,只有被刻意藏住的空白。
“无忧……”玄夜抚摸着他的脸,吻落的愈来愈灼热,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手也慢慢探到腰间:“我想你。”
尾音的暧昧藏着暗示,随着肌肤相近不断深入,却在最要紧的时候被秦朔拒绝:“现在不行……门外能听到,等晚上……”
“是说那些妖仆吗,我把他们赶走就是。”玄夜正要开口,却再次被秦朔阻拦:“再等等吧,离晚上也就一两个时辰……”
“太久了……我等不及,”玄夜不断亲着他的脖颈,掌心的热意烫得吓人,“我真的想你,真的……很想你,从离开这里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两百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等的,我应该早点拥有你,我应该早点遇见你……”
秦朔躲不开亲吻,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缠着,实在无奈,也只能任他去了,“小点声,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听见又何妨,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早晚是我的人……”玄夜眼眸带笑,低头亲了亲秦朔的唇:“还有三日,真不敢想……三日过后,你我就能结契,即便我死了,化作飞灰,有契约在身,你也是我的道侣,谁也抢不走,你的三生石上,刻的是我的名字,我们生生世世……不,哪怕没有生生世世,哪怕只有这一世,这一瞬,我也很满足。”
秦朔望着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梦,我已经做了两百年……”玄夜贪恋地靠在他的颈窝,声音愈来愈低:“两百年,眨眼就过去了,如今终于要实现了,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玄夜将头埋得更低,根本看不清神情,沙哑地说:“舍不得你。”
秦朔没有回话,只是抚摸着他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有话想问你。”
“你说。”
“前世,玄焱杀死我的时候,你真的无法阻止吗?”
蔓延在空气里的沉默堵住呼吸,像是有了答案,又像是没有。
玄夜抱住他,伏在耳边道:“我想要你。”
“现在?”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秦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直接压在桌上,耳边随即响起那句回应的话,“现在。”
“你想要修为,我陪你双修,你想要身份,我给你婚礼,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玄夜压住秦朔的肩膀,在喘息响起之前,一字一句地说:“你不需要知道前世发生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殿内烛火灭掉的刹那,身影交错,乱了呼吸。一声鸟鸣响起,秦朔在视线恍惚之时抬起头,发现那枚送出去的的玉佩正静静的躺在窗台上。
那一瞬间,他眼底浮起笑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来了。
第123章 锥心
天光微明, 护法已到约定的第十日。
“长老放心,道化掌门只是心脉受损, 并无性命之忧。”
宋晚尘睁开眼,放下维持阵法的手,光芒骤然消失,如蛛网般深入殿内的本命灵器也收回袖中,重新化为缠在指间的银线。
护法持续多久,乌金长老就守了多久, 听他这样说,真是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上尊相助,无情宗上下感激不尽, 回到长绝,还请替我向峰主致谢。”
“长老实在客气,峰主与掌门师出同门,交情匪浅,危难之际相助是应该的。”宋晚尘一袭白衣胜雪, 行事仍如从前, 眉眼却透着几分疏离之意,他不在乎关系远近,对此只是公事公办。
乌金长老同他打过几回交道,心里清楚这不是寒暄的好时机, 便免了客套话:“上尊说的是,那今日就到这里, 改日登门拜访,再当面向峰主致谢。”
自此,二人拜别。
回去的长廊格外幽静, 过路弟子认出宋晚尘的身份,无不向其行礼。“上尊好。”
宋晚尘微微颔首,看向上方的风铃签,那是仙门大会前夜挂上的,如今还未更替。
「晚尘。」
脑海骤然响起的呼喊让他恍惚了下,将梯子上的弟子看成记忆里为博自己一笑,爬到树上挂姻缘签的少年──十七岁的秦朔。
他们过去太亲近,亲近到道化掌门发布禁令,不许两派弟子私下来往,连姻缘签都没资格挂在一起。
他被怒火冲昏头脑,和秦朔大吵一架,在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将道化掌门对秦朔的师徒情扭曲成带有私心的独占。
「你别生气了,师尊不让挂是师尊的事,我偷偷挂上,也是一样的。」
那时的秦朔是真心喜欢他,不管之前吵得有多凶,只要肯低头,哄一哄就能重归于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从前是如此,现在呢?
“上尊,你怎么了?”
弟子的问话让宋晚尘回过神来,看着桃树上新挂的姻缘签,抿了抿唇:“没事,接着挂吧。”
“可是上尊,你的脸色……”话音在身影离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微风吹过,廊上风铃轻晃,一切都如过去一般。
宋晚尘心神不宁,总能在周围看到有关秦朔的回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还是会在下一刻幻视对方的身影。
他想秦朔,不受控制地想,这种感觉在失去过后尤为强烈。
他甚至不能听到秦朔这个名字,他必须竭尽全力忘掉,才能让自己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不远处,迎面走来两名送丹的弟子,正低头说着悄悄话,笑得欢快,并未注意前方。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往日自诩正义,每次下山除妖都要争第一,还说日后继承掌门衣钵之时,要将无情宗发扬光大,如今却堕落到跟魔族结亲……”
“大师兄到哪儿都争强好胜,被除名自然不甘心,修仙界容不下他,凡间也没个去处,叛变是迟早的事,就是可惜……早知道他有做炉鼎的本事,连魔尊的大腿都能抱上,当初失忆的时候,我们应该对他好一点。”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掌门最初收留他,不也是因为他的纯阳之血吗,要我说,就不应该让他当首席,放在师门好吃好喝的供着,再呃──”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无形的手掐住脖颈,憋到脸发青发紫,喉咙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边上的弟子瞬间慌了神,抬头才发现宋晚尘的身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宋晚尘神情冷得可怕,他指尖的银丝不住疯长,瞥见殿外洒扫的弟子,才骤然收回灵压,被掐住的弟子得以喘息,半跪在地上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听到脚步逼近,慌忙解释:“上尊……上尊,弟子无心之言,并没有冒犯上尊之意,还请上尊恕罪……”
“你们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银丝刹那间拦住两名弟子的去路,将他们缠绕起来,紧到几乎要勒进皮肉里,“什么叫他就要和魔族结亲了?”
丹房弟子向来清闲,加之无情宗规矩少,他们平日说笑惯了,哪见过这种情形,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都结巴了:“这……这,就是,就是师兄他……”
幸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白毓温和的声音:“晚尘,何必为难他们,你有什么话,问我就好了。”说着,他来到两名弟子身前,拍了拍肩:“丹房人手不够,木长老正发脾气呢,赶紧回去吧。”
“多谢师兄。”两名弟子感激地看他一眼,发现身上的银丝松开,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白毓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等到长廊静下来,才转过身,望着宋晚尘笑道:“这里不便说话,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可好?”
“别得寸进尺。”
宋晚尘一步一步走近,周身的杀意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要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白毓笑了笑,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没有你的仁慈,哪来我的今天?”
宋晚尘按住白毓的肩膀,将其抵在栏杆上,随即用灵力形成隔绝外界的屏障,“我没心情跟你闲扯,你说过,护法结束就会告诉我秦朔在哪儿。”
“你不是听到了吗?”白毓微笑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宋晚尘心头刺了一刀:“他们说得没错,师兄就要成婚了。”
听到答案的瞬间,宋晚尘心跳骤停,他极力克制不断上涌的怒火,冷声道:“你撒谎,他现在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去得了昆仑?”
“晚尘,我该说你太了解师兄,还是太不了解师兄呢?”白毓靠在栏杆上,望着他道:“如今的师兄,已经不是从前的师兄了,我也是去了昆仑才知道,他的修为完全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宋晚尘忽然想到什么,慢慢攥紧手心:“他去昆仑,是为了证道……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理由和魔族……”
“师兄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白毓摩挲着手心微微亮起的蛊印,轻声道:“他会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代价。他堕入魔道,又不知廉耻的睡上魔尊的床,想来修仙界已将他视为耻辱,都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除之后快呢……”
话音刚落,一道锋利的剑气擦过白毓耳侧,击碎后方的巨石,轰隆一声化作漫天的尘灰。
“他不是耻辱,你才是。”
宋晚尘的长剑直指白毓脖颈,压着胸腔的火气,一字一顿道:“你胆敢再说他半个不字,我会让你即刻粉身碎骨。”
“晚尘,这里是无情宗。”眼看着剑刃刺破皮肉,沿着脖颈流下鲜血,白毓却没有害怕的意思,只是笑道:“我有伤在身,你如果在这对我动手,恐怕无情宗的师兄弟会以为长绝上尊仗势欺人,长绝峰和无情宗之间,也会因此生出嫌隙吧?”
宋晚尘的眼神愈来愈阴沉,他沉默片刻,扔掉手里的长剑,继而转过身:“我不杀你,你也不配死在我的剑下,他在昆仑……那我就去昆仑,他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也绝不会和魔族有染,不管他和谁成婚,不管他在哪里,他都是我的人,我会把他带回来。”
岂料听到这话,白毓噗嗤一声笑了,意味深长的说:“你亲手剖去他的内丹,还指望他为你守身如玉吗?”末了,又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道:“简直痴心妄想。”
宋晚尘脚步一顿,看向他的目光格外冰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今日就是他们的婚期。”
白毓从怀里取出一张请帖,在他面前晃了晃,微笑着说:“你想带师兄回来,最好的机会在十日之前,可惜请帖在我手上,你又因为护法损耗不少精力,定然没有以一敌百的胜算……”
“我很好奇,你此刻是打算冒着必死的风险前往昆仑,还是打算眼睁睁看着师兄嫁给别人呢?”
第124章 大婚
宫室外, 已至黄昏。
等待迎亲的魔族全都跪在阶下,阵仗极大, 却也极静,全程没有妖敢出声惊扰。重回魔宫的蛇妖把守宫门,冷漠地注视下方的所有魔族。
余晖透过窗沿照在镜前,两边的宫仆服侍秦朔穿上大红婚服,为其束上金冠,余光瞥见镜中贵气逼人的倒影, 不由得一怔,脸红地低下头,连系衣带的手都紧张的颤了起来。
“君后……很适合红色,”宫仆用手抚过紧贴着腰身的布料, 碰到叮当作响的玉珏,忍不住搭话:“这些金玉之物,在君后面前,倒显得俗气了。”
镜中的人影只是一笑,将腰间的玉珏取下, 转手递给他:“那么, 送给你吧,在宫中伺候这几日,辛苦了。”
宫仆头低的更深,脸红地握住手里的玉珏:“多谢君后。”
“时辰还早, 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
伺候的宫仆应声退下, 随即关上门,将静谧留给对镜照影的秦朔。
随着窗外夕阳西落,铜镜的光愈发昏黄, 秦朔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雾,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他脑海不时浮现相似的场景,逐渐和眼前的一切重叠,镜中的倒影也转化为记忆里的画面。
铜镜内的“自己”眼神格外凝重,像是在看镜子,又像是在看现在的他。
「秦朔。」
「别忘记你是因为什么走到今天。」
心声响起的刹那,他愣了一下,继而在镜中看见走到“自己”身后的人影。
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在镜的另一方许下承诺:“本座向你保证,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也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话音落地,那人的模样映入镜中,却是一双异色眼眸。
秦朔感觉肩上一重,下意识转过头,发现玄夜就站在自己身后,仿佛从梦中惊醒那般,他再次回头,发现铜镜的倒影恢复原样,玄夜的眼眸仍是如往常一般的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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