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缘君
姜姑娘……未免长得太高了吧?
他身形在男子中不算矮小,比起赵覃更是高些,但在姜姑娘面前,依旧地微微抬起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这人竟然比他要高大半个头!
她是吃什么长大的?还是说,家中父母生得异于常人的高大,所以才导致了对方不过双十年华,竟八尺有余。
谢春酌至今只见过一个人比这人高一些,那就是柳夔。
但柳夔是条白蛇巨蟒啊。
谢春酌不禁盯着这位姜姑娘的身形看,随后在察觉对方脸上飘起羞恼不悦的红晕时,才惊觉自己的唐突,收回目光,等赵覃向双方介绍彼此。
赵覃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问谢春酌的表字,不过好在他早早向他爹问了谢春酌的名字,因此亲昵地喊:
“春酌,这位是姜姑娘,是我父亲故交好友的女儿,因着回外祖家探亲,路上遇见土匪,所以暂时住在我家里休整一段时间。”
又对着姜姑娘道:“姜姑娘,这位是我父亲结识的忘年交,乃是今年乡试的解元,你称呼他为谢公子即可。”
女儿家不好与外男太亲近,赵覃觉得自己的介绍完全没问题。
谢春酌看见姜姑娘在听见“解元”二字时,眼中闪过惊讶,眼瞳微动,随后才缓缓回神,对着他行礼:“谢公子。”
谢春酌颔首,回道:“姜姑娘。”
两人这就算了认识了。
“姜姑娘这是要出门去吗?”赵覃见两位美人在前,心中畅快,想起姜姑娘方才的举动,便问了句。
姜姑娘轻轻嗯了声,“想出去逛逛,顺带买些制香的药材。”
赵覃夸赞:“真是心灵手巧。”
姜姑娘这回没应声,而是眼睫上下一抬,看了谢春酌一眼,最后略显羞涩地垂下眼眸。
谢春酌不意外于对方会对自己有意,只是他对比自己高的人,无论男女,都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即使姜姑娘容貌姣好,谢春酌仍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猜测对方。
或许这位姜姑娘是在守株待兔,故意等着他上门,再自己撞上来的。
所以他假装没看见姜姑娘羞赧的神态,直接对赵覃道:“我们走吧,不要耽误了姜姑娘的时间,而且赵老爷恐怕要等急了。”
赵覃闻言,立刻想起他爹的家法,皮一紧,赶忙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边走,他还不忘和姜姑娘道别:“待得香制好,不知有没有荣幸与您品香啊?”
姜姑娘自然应好,视线随着几人离开长廊,走入转角。
在这一刹那,他脸上略微羞涩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转为玩味与不悦。
没想到谢春酌竟还是个解元,难怪无论如何也想要逃离山寨了,毕竟一个是远大前程,一个是待在山寨里面做他的禁脔,孰轻孰重,有脑子的人都分得清。
这也说明,谢春酌并不是那些人派来的……
但是,他很好奇,要是谢春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会愿意离开他身边吗?
闻羽思来想去,最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回想起谢春酌的冷淡,便有些恼怒。
谢春酌看上去是没有认出他来的,那么待他冷淡,多半是因为他长得高。
高些怎么了?哼,不识抬举的小玩意儿。
还是说,他还在想着自己那些老相好呢?
闻羽越想,表情越阴沉,在旁候着的婢女见他如此,心下忐忑不安,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姑娘,咱们还出去吗?”
“出,当然出。”闻羽睨了她一眼,直把人看得打哆嗦。
婢女险些要跪下来求饶,但不等动作,就看见闻羽一甩袖子,转身往赵府大门走去。
-
离开长廊,转角步过院子,再走一段路,谢春酌终于到了赵家老爷所在的待客堂屋之中。
路途不算远,但若不熟悉路,很容易就会走错。
赵老爷早早就候在堂前,久等不到,心里暗骂赵覃办事不利,正准备叫侍从去催促时,便听见了赵覃的喊叫声。
他下意识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还未看清自己往前跑的儿子,就先一步看见了跟随对方前来的青年。
果然如兄长信中所言,貌若好女,气质出众。
赵老爷脸上挂起和蔼热切的笑,迎上前去:“这位就是谢贤弟吧?”
贤弟二字一出,赵覃虽有意料,但还是不免呆滞。
而谢春酌面不改色,微笑着对赵老爷行礼作辑。
“赵老爷抬举了,我该称呼您为叔伯才对。”谢春酌道。
“那可情好!我多了如此一个才华出众的子侄,不知是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求来的。”赵老爷立刻改了口,哈哈笑着捋胡须,带着人往里头走,“来,我们坐下聊。”
谢春酌被拉到内里坐下,侍从上茶,茶水是刚煮好的,透着盈然的香气,抿一口入嘴,唇齿留香。
赵覃被忽略,面带不满,正要上前说话,却被赵老爷一个眼神撇开,不情不愿地转身。
转身后,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着谢春酌,期盼这位美人能留住自己,可惜谢春酌一直垂眸喝茶,看都没看他一眼,最后他不得不拖拖拉拉离开。
赵老爷直叹气:“我这儿子不争气啊,他有哪里犯了错,我先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屋内只剩下二人,谢春酌抬眸看去。
赵老爷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身子骨看上去十分硬朗,面容和睦,老态却不精明阴冷,此时面露愁苦的模样多少能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可谢春酌不会,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心机,他怎么会上当呢?
他微笑道:“赵公子年少,您还有机会教。昨日他送与我胭脂水粉……若不是我无姊妹,险些就要以为他是浪荡子,故意要毁人名声了。”
赵老爷一听这话,当即就知道面前人不是个好惹的软柿子,他哀哀又叹了两口气,拍腿骂道:“这混小子,惯来爱惹事生非,胡作非为,这段时间我恰好在家,可得好好管管他的性子,让他向你赔罪才好!”
“有父如此,赵公子命中大幸啊。”谢春酌见对方给了答复,便也找台阶递过去。
他垂眸佯装怅然:“我少年失怙,后又失恃,若不是同族长老与村民,如今恐怕不知在何处。”
赵老爷连连安慰:“人之后福便是如此,贤侄若不嫌弃,我如今便待你如亲子,一应事宜,你若放心,尽管交由我便是。我赵家虽出身卑廉,但身家还是有一些的。”
双方对视一眼,皆知彼此心意。
谢春酌起身行礼:“恭敬不如从命,还往叔伯帮我。”
赵老爷上前搀扶,“贤侄不必多礼。”
二人复又坐下,赵老爷与京城回来不久,便与他谈起入京会试,以及京中见闻。
他捋了捋胡须,“倒是与之前并无两样,繁华依旧,只是我回来时听说,荣国侯府的小世子,人称小侯爷的魏世子,在路上遇到了土匪,遭了祸事。”
谢春酌端着茶的动作一顿,眸光闪动。
赵老爷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继续道:“虽人没事,但这位小侯爷气性大,一怒之下,带着家中部曲上山剿匪,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侯爷为了儿子,还上奏请兵清缴匪徒,现已出发南下了。”
话罢,赵老爷看向谢春酌,想要得到对方的见解。
却只见坐在他左侧下方,面容姣好的青年放下茶盏,缓缓点头,道:“侯爷真是爱子如命啊。”
第133章
夜深了。
驿站之中, 灯火通明。来往的兵马歇息在后院,前头驻守值夜的卫兵腰板挺直,看向前方,双目清明。
当一位着锦衣的中年男子踏步而来时, 他们边微微垂首行礼, 直到对方越过他们进入驿站之内。
一楼, 驿站官员殷勤地吩咐底下人端了煮好的热汤与饭菜上桌, 瞧见中年男子, 赶忙问好:“侯爷。”
中年男子摆摆手, 他便低着头后退离开。
一楼布置简陋, 只有三四张桌子, 而最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 驿站官员刚刚端热汤上来的, 也是这一桌。
桌前坐了两个年轻男子,一人眉眼英俊肆意, 一人棕发碧眸。
正是魏琮、魏异两兄弟。
中年男人乃是二人的父亲,荣国侯府的侯爷,魏覃。
魏覃看见二人,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在空位上坐下,而后侍从端来热水干帕, 他擦干净手,拿起筷子,才对着二人说:“怎么不吃?”
在侯府内,魏琮的亲生母亲出身名门,是名满京城的贵女, 向来最看重规矩,就连迈的步子都要寸寸不差,在府内,饭桌上自然是不能谈论言语,甚至连碗筷磕碰的声音都不能太大,否则将会受到责罚。
但魏覃身为侯爷,天潢贵胄,自幼肆意,年少时最爱与狐朋狗友外出玩乐,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成婚后,才学了些规矩,性子成熟些,与妻子共同生活,少些摩擦。
魏覃一边吃,一边与两个儿子说话。
“黑山寨的土匪全部清缴完毕,剩下的余孽让林副将去追捕,我们就此打道回府。”
他看向魏琮,“你娘很想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天天叫人去你院子里清扫呢。”
魏琮冷若冰霜的表情微微松动,略停顿片刻,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魏覃又看向魏异,他笑容不变,声音却放轻了,“你娘也在等着你。”
此话一出,魏琮捏着筷子的手骤然用力,闷闷的嘎吱声悄无声息淹没在掌心。
他面色阴沉地抬眸看向魏覃,想问对方,是否将女人养在了家中,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没问出口,而是把手里断成四半的筷子扔在桌面,起身离开。
楼梯响起脚步声,很快,驿站楼上的门被重重摔上。
魏覃叹口气,摇头埋怨道:“这孩子,真不懂事,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他嘀咕着继续吃,仿佛没了与魏异说话的兴致,不一会儿,随便喝了碗汤,便也起身离开。
驿站一楼的堂屋里,只剩下了魏异一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夹了一片已经凉透的菜,放进口中咀嚼,味如嚼蜡,着实难以下咽。
魏异知道,魏覃刚刚说的话是在提醒他,而不是像同魏琮一般唠家常。
娘亲……
魏异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顺着皮肉,又隔着衣衫,最后掌心落到了自己的腹部。
这一瞬间,魏异莫名其妙想起了谢春酌。
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上一篇:温柔人夫AI是阴湿控制系
下一篇: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