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缘君
他心里有一点微妙的不爽。
“我未必比你的相好差。”闻羽说,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别人不能给你的, 我都能给你。”
谢春酌闻言,还是没忍住用鄙夷且不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一个土匪头子能给他什么?
就算如崔婶子说的, 闻羽是某个高官流落在外的孩子, 那多高的官才能比得过魏琮这个宗亲呢?多有能耐才能比得过柳夔这只半仙蛇妖呢?
况且闻羽说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不知道多少个人跟他说过了。
这些男人说的话,无疑都是哄骗他时,刻意抬高的筹码,等到他真的要, 拿不拿得出来还是一回事呢,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闻羽被这眼神看得气笑了。
他捏着谢春酌的脸, 哼声道:“你该庆幸你不是女子,否则我把你关在这里,生十个八个孩子,你想跑都跑不了。真跑了,肚子里也得带着我的种。”
“……”
谢春酌不想理会闻羽, 但事到如今不由人,他心里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然后抿紧唇,抬眸看向对方,小声问:“所以来赎我的究竟是谁?”
“一个绿眼睛小孩。”闻羽睨他,“大概才十六七岁,他应该不是你的相好吧?”
谢春酌自然不会说是,闻羽也只是问一句,没把这当回事。
“只不过他竟然能找上门。”闻羽说完后皱了皱眉头。
黑山寨狡兔三窟,尤其爱找偏僻深山,山路多数都派了人去巡逻看守,也设置了陷阱,且将部分路进行隐藏掩盖,没有熟人带路,基本上都很难找到寨子所在的。
而这样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能只身上山,准确地找到了寨子的位置,不可谓不奇怪。
谢春酌倒是有所猜测,假如魏异确实与器人有关,那么能找上山也不是怪事。
想到这里,他有些隐隐的期待,要是魏异能够把他救出去就好了。
“人我赶走了。”闻羽洞悉了他的念头,说道。
谢春酌抿着唇不吭声,直到闻羽继续说:“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去哪里?”谢春酌讶异。
闻羽的手抚摸他因为日光晾晒而变得半干的头发,摸起来略微有些碎发浮在表面,就像谢春酌一样,看着乖乖巧巧的,实则心里一堆不服气。
闻羽不禁笑了,随后在谢春酌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说:“入京。”
这二字一出,谢春酌登时一惊,下意识想要询问,但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的嗓门在喊叫:“兄长!那小子又来了,你看我们要不要把他也掳上来算了。他长得也还算可以呢!”
是那个二当家。
那个小子,指的是魏异吗?
谢春酌不由自主地提起心。
闻羽看了他一眼,对门外说:“进来。”
门推开,二当家嘻嘻哈哈地走进来。
白日里看,二当家居然还是个非常年轻的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胡须修得整齐,面容端正,不算是众人眼中的帅或者是俊丽,是个十分标准的糙汉子,像个猎户,但仔细看,又能从那双眼里看出几分狠厉。
他甚至更像一个土匪头子,而不是闻羽。
可是当他面对闻羽时,脸上、动作上表露出来的尊敬不是假的。
谢春酌心下觉出怪异来。
二当家看见谢春酌,又见闻羽的手握着那长发没松,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屋里这会儿正在浓情蜜意中。
他咧开嘴笑,对着闻羽挤眉弄眼:“兄长,我不是打扰你了吧?”
闻羽把手里的头发放下,因为抓握的原因,中间有轻微的弧度,手心也略有些湿润。
“那个绿眼睛小孩又上来了?”
二当家点头,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狼崽子似的,那鼻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就是能闻着味道找到咱们寨子,不杀了他或者把他抓上来的话,我们在这里就待不久了。”
他嘀咕:“难道番邦狗鼻子就那么灵?”随即又问,“现在要怎么做?”
按照二当家的想法,必当是杀了了事,干脆利落。
不过嘛……
二当家看向谢春酌,嘿嘿笑起来。
谢春酌厌恶地移开目光,心下却忐忑难安,揣测着想,难不成魏异是靠着他身上的味道找上来的?他刚刚洗浴,是不是坏事了?
不等他再多想,闻羽突然说:“我带你去看看。”
谢春酌愕然。
身侧坐着的男人侧对着他,轻轻转动身体,看向他时,银制面具像是被日光从左到右地划过了一道光,光线是浅而温暖的,但也无法掩盖其冰冷的本意。
谢春酌感到心惊。
-
魏异站在一处山林内,有一棵二人环抱的松树正立在他身侧,其余的都是一些不大的小数以及杂草野花。
松树上响起鸟叫和窸窸窣窣的声音,仰头看,能看见一只傻呆呆的松鼠正站在树杈,抱着松果往下看,像是在好奇树下的是什么东西。
树木遮蔽大部分阳光,但也有小部分落了下来,更小的一部分照在了魏异的身上。
魏异眯了眯眼睛,对这股暖融融的温暖感到舒适。
可惜他不能久晒。
而且他的目的也还没达到。
他看向前方,十几米处,那里站立了六七个持刀的男人,穿着短衫,眼神凶狠。
一群土匪,把人抢走了,还不想还回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谢春酌了。
就连谢春酌身上的味道也变淡了。
魏异吐出一口浊气,他不甚高兴地看着自己拿出来的那盒金子,两层妆奁的设计,最下面的放着金子,上面的放着稀有的珍珠、饰品,放在外面不是价值千金,就是有市无价。
但这些比起谢春酌来说,不值一提。
察觉到那些贪婪的目光齐齐落在打开的小巧妆奁上,魏异再次开口:“只要你们把人还回来,我可以再拿来一盒金子。而且我不会去官府举报你们。”
举报,这群土匪是不怕的,金子,他们倒是想要。
收到吩咐盯着魏异的土匪们有些躁动,开始低语。
“要不劝劝当家的,把人放了吧,以往我们不也是不劫掠人的吗?况且这赎金那么多。”
“对啊,有这些金子,我们之后下山,也不用怕活不下去了,我们可以买几亩田,好好过日子。”
“虽然那公子长得美,但更美的人应该也不是没有吧?”说这话的人有点迟疑,随后又赶忙补充,“美也不能当饭吃!”
几人连连点头,恨不得替当家的做主意,收下这盒金子,把人还回去。
有个人心眼子多,还想问问能不能加点赎金,毕竟这种狗大户不常见,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只是他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出口,身后骤然响起破空声。
有一道冲击力极强的物件从他耳朵旁擦过,荡起他没扎好的、凌乱的头发。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看见那东西直飞不远处站着的魏异。
魏异的反应比他迅速多了,在看见箭飞来的那一刻,瞳孔紧缩,立刻侧身闪躲,那支箭就猛然射在了他身旁的松树树干上。
“唰——”的一声,箭头陷入树干之中,箭尾羽毛轻颤不止。
树上的松鼠吓得扔了怀里的松果,一溜烟地跑回来了自己的洞穴里瑟瑟发抖。
魏异眼神一凌,往前看去,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在看见一道身影后,眼中迸发出火光。
射箭的人是个戴着银制狼面具、身姿高大且瘦削的青年。
当然,这并不是魏异恼怒的原因。
原因是——站在面具男人身旁的人。
那人穿着对自身而言过于宽大的衣衫,是靛蓝色的,不鲜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暗沉的颜色,却衬托得对方肤白胜雪,乌黑及腰的长发没有束起,而是散落在腰间,那张皎白如玉的脸正惊慌不安地看向他,但身体却是被面具男人揽着,依附在对方身上。
魏异口中含着对方的名字,一时之间竟吐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看着他。
谢春酌见状,心里一咯噔。
他侧头,微抬脸……果不其然,闻羽正似笑非笑地低头瞧他。
眼里的情绪和意识明显,无非就是:原来这也是你的相好。
谢春酌一瞬间竟有点心如死灰。
早知道就不来了,还以为魏异带了人上山,结果真就一个人,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
刚刚要是躲得不及时,此时就被闻羽射个对穿了。
“人,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回去吧。”闻羽见谢春酌低下头装傻,也不欲多去调笑对方,反而对着魏异抬了抬下巴,说道。
他说完,微微侧头,身后站着的二当家就不情不愿地上前一步,把手里拿着的盒子朝魏异扔过去。
魏异没接,那檀木盒子就这样被砸在了他身前的位置,落在了一处木桩上,轰的一声,敞开,里面的东西掉落,散了一地,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那是一盒子金子,以及用金子制作而成的饰品,有金蝉,有兔子、小马,小巧可爱,巴掌大小,同时还有一些拇指大小,色泽莹润的珍珠,皆不是凡品,除此之外,还有更精细、宝贵的东西藏在更深处。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二当家的哀嚎显得格外响亮。
“兄长!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那狼崽子?!人是我们抢回来的,又不是买回来的!”
二当家手一指,不满道:“况且他值那么多钱吗?”
谢春酌作为被指的人,这时倒是没有和他生气,因为他此时心里的震惊不比在场的其他人心里少。
闻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珍宝?抢的?可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光靠抢就能抢到的?
世家大族,权贵人家,富商,但凡是哪一个,都有无数仆从侍卫护着。
或许某一次闻羽带着人去劫掠,能够抢到这些奇珍异宝。
但,怎么会有那么多呢?
谢春酌骤然间想起了崔婶子说的话,闻羽又是哪家权贵流落在外的孩子?还没回去,竟就能给出那么多的好东西。
比起魏琮来说,身份地位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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