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第62章

作者:春柚子 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但是,这个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会忘得很干净。”

徐赐安拽住他的衣领,轻轻地往回拉:“所以,再来一次也没关系。”

“前提是,不准伸舌头,”他眼睫微垂,“这个,我还不会。”

徐赐安只言片语,宫忱听的五迷三道,当即“嗯”了一声,注视着徐赐安,先将额头轻轻靠上去,然后目光下移,在即将要亲上去的时候。

宫忱发现徐赐安的手攥得很紧。

他怔了怔,转而牵起徐赐安,这只手里握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看着指尖上沾的符灰,宫忱几乎是瞬间从情动中挣脱了出来,仿佛跌入了河里,四肢沉重,浑身都很冷。

“师兄 。”他惶然地问。

“你这样,难道是可怜我吗?”

徐赐安沉默了会,咬着牙道:“我不会因为可怜谁,就对谁这样。”

“这世上有仇要报的人有那么多,有的人我帮不到,有的人我尽力,但我从来不会对谁尽心,”

“除了你。”

徐赐安缓缓张开手,那上面一片残余的纸灰都被他揉碎了,他抬手,将一些灰抹在了宫忱脸上。

“我这种人,和被你丢弃的东西不一样,一旦沾上了,是甩不掉的。”

“我永远不会可怜你。”

徐赐安亲了亲宫忱的额头、鼻尖,然后来到嘴唇,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眼底的柔软:“不用担心。”

“我对你这样,和你的境遇无关,只是情不自禁。”

宫忱从徐赐安将灰涂在脸上时就像被人定住一般,动也不动。

直到他被亲了第一下,才恍然惊醒般张了张唇,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眼泪就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下。

啪嗒,啪嗒。

脸上的灰尘被泪水晕染,灰色的细流弄脏了徐赐安的手背。

徐赐安却毫无反应。

他没想到宫忱竟然会哭。

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眼泪却流得厉害,眼睛鼻子都是绯红的。

他怔了怔,又想了想,好像从他进入幻境后,又或者,从他在徐家重新遇到宫忱那天起,一直到现在——

宫忱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哪怕是那次发烧,眼尾也只是因为太烫而变湿润的,不是哭。

所以徐赐安并不知道,原来宫忱真正在自己面前流泪时,自己的心情会是这般。

像被人撕裂了。

难以言喻的疼起来。

他只怪宫忱没有早一点把这些告诉他,可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对宫忱好呢?

那样宫忱兴许就愿意依靠他了。

“师兄,”宫忱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低低地开口,“我是个混蛋。”

“你怎么混蛋了?”

“我不该招惹你的,真的。”

徐赐安轻叹:“你当我是那种稍微招惹两下,就能上钩的鱼吗?”

宫忱哑声道:“不是吗?在我看来,师兄很单纯,连嘴都不会亲。”

“宫惊雨,你很会?”

徐赐安声音一冷。

“我、我也不会,”宫忱怂了,“但是,我起码看过书,知道一些。”

“那我也找一本看便是。”

“其实我可以教你的。”宫忱从胳膊下面露出一只红通通的眼睛。

“你不是不想招惹我吗?”徐赐安的表情没有听起来那么冷漠,正认真地盯着他看。

“所以说我是混蛋啊,”宫忱飞快把眼睛重新遮住,轻轻地说,“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又忍不住。”

“杀我爹娘的家伙很强,很强,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雪恨,或者,在报仇的路上早早就死了。”

“至于娶妻生子相携一生,粗茶淡饭也好,除魔卫道也好……”

宫忱往地上一躺,无力道:“那种未来,我看不到,也给不了。”

徐赐安沉默了很久,在宫忱以为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说:“宫忱,我们生不了孩子。”

“除了这个,我都能给你。”

宫忱霍然把手臂放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被洇湿的眼尾被压出一道红痕。

徐赐安低头看着他。

“是不是一直以来我太让着你了,你好像忘了,你有一个修炼天赋多么惊人的师兄。”

“还是说——”他伸手,用指骨不轻不重地擦去宫忱眼角的泪水,又揉了揉那道红痕。

“你觉得徐这个姓,在生宁年中,还不够有威慑力吗?”

徐赐安深深地凝视着宫忱:“我说过了,我和你丢弃的弱小的东西不一样,我强大到能一直站在你的面前。”

“不要怕,不管那家伙是人是鬼,我都会替你灭了他,你不相信吗?”

宫忱像被蛊惑了般:“我信。”

“真乖。”

徐赐安低笑一声,捏起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像要把话语刻成契约一般。

“那从今天开始,你的血你的骨头你的命都受我保护。谁也不可以伤害,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

宫忱精神有些恍惚了。

他觉得什么好刺眼,声音也快要听不清,只含糊地应了声:“好。”

此时,天光大盛。

徐赐安抓住了宫忱的手,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要求道。

“宫忱,在醒来之前,再亲一亲我吧。”

“出去之后,就不让你亲了。”

宫忱无意识地抬了下下巴。

——那个在一片虚无中的蜻蜓点水般的吻,是徐赐安渡过之后七年的唯一支撑。

“徐赐安你疯了吗,出这么大事连你娘都不说?!!!”

回到紫骨天,徐赐安就对外宣称要闭关,一连半个多月没出来。

李南鸢不知从哪听说了他在天泠山追杀宫忱的事情,总觉得不对劲,一进徐赐安修炼的洞府,才发现徐赐安气息紊乱,虚弱不堪。

竟是走火入魔了!

一探灵台,李南鸢当即震怒:“你无情道的道心崩坏成这个样子?”

“你不是和你爹信誓旦旦绝不会对人动心的吗?谁招惹的你,是不是宫忱这小子?”

和师弟下山两年,回来就走火入魔,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谁招惹的。

徐赐安自知否认无用,便“嗯”了一声:“我之前是对他动心了。”

李南鸢深吸了一口气:“你离大乘境最多只剩一年了,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了了吗?”

“忍不了了。”徐赐安说。

“有什么忍不了的,你爹当年就是怕喜欢上我,为了修这劳什子无情道,躲了我三年,我最后还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了?”

徐赐安没吭声,吐了一口血。

他身上黑气缭绕,嘴唇被自己咬得全是伤口,一丝血色都没了。

李南鸢一边给他疗伤,一边气得破口大骂:“好好好,都这样了,那你还修个屁的无情道,我宁愿你重修其他道!”

“我一开始也想过重修,”徐赐安喃喃道,“可是这样,我就来不及保护他。”

“所以,我不能喜欢他。”

硬要修无情道,他就不能喜欢宫忱。

可不修无情道,他就保护不了宫忱。

徐赐安最后还是选了第一条路,如他在梦境中对宫忱说的那样。

他会足够强大,会站在宫忱的面前保护他,哪怕他不能表露心意。

“你真是,好极了。”

李南鸢怒火无处可泄,刚好那天宫忱凑到面前,她就踹了宫忱一脚。

这一脚,宫忱一个月下不来床。

徐赐安当时并不知晓此事,只因那一个月,他一直呆在洞府里。

一个人,把破碎了的道心一点一点地补回去。

他的心魔问他:“还喜欢吗?”

徐赐安说:“不喜欢。”

徐赐安才刚刚喜欢上一个人,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开膛剖肚。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喜欢,就要先学会说不喜欢。

他不敢睡觉,不敢松懈,每一时每一刻都让自己保持冰冷无情。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