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柚子
徐赐安心脏漏跳一拍。
“你不说话,我就当这件事过去了,以后不准再说自己不好了。”宫忱继续靠近他,温柔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说,若是没有,就轮到我说了?”
他的声音明明非常柔和,可不知为何,徐赐安却有点想要逃避。
“你……要说什么?”
徐赐安再往后,却惊觉已经站在了剑尖上,退无可退。
宫忱及时抓住了他,把他往自己的怀里轻轻一拉:“哥哥,小心点。”
在万丈高空一脚踩空的感觉让徐赐安心尖一颤。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时机场合都不恰当,”宫忱攥着他的手,“但不说,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这副模样的徐赐安了。”
“所以,就让我趁人之危一次。”
“昨晚,我跟你说,二十一年前的正月十五,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徐赐安身体微微一颤。
最糟糕,最糟糕……他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非要再说一遍?
见他这样,宫忱心中一疼,轻轻地抱住他:“我那样说的时候,你一定很伤心。”
“对不起,这句话已经无法收回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最糟糕三个字与你毫无关系。你对我的意义,从来都不止于二十一年前的那一天,也不拘于那之后的任何一天。”
“你没法用某一天去定义,而是我的这一辈子,只要一想起就会心生欢喜的存在。”
宫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哥哥,我不会再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别人了。”
徐赐安脑袋顿时嗡嗡作响,耳朵刹那间红透了,风和云雾包裹着他,他觉得心脏好像失去了重量,在胸腔里漂浮起来,不知到哪里去了。
好奇怪。
他明明修了无情道,为何身体现在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你……你,”他来不及去想,登时胡言乱语,“怎么能对一个才五岁的小孩说这种话?”
宫忱沙哑一笑:“哥哥,丢手帕是你十七岁的事情,你要假装自己还是五岁吗?”
徐赐安眼神闪躲。
“好,”宫忱并不坚持,轻声说,“那我就先收回………”
“不许收回。”徐赐安瞪大眼,下意识出声,“一个字都不行。”
宫忱并不笑他,仍是温柔地说:“也好。”
“好什么好,我要再想一想。”
徐赐安目光里夹杂着委屈和茫然:“但是我脑袋好乱,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我有个办法。”宫忱说。
“什……”
徐赐安瞳孔骤缩。
天旋地转,云雾一哄而散——
宫忱脚尖轻轻一点,抱着他,往后一仰,任身体从高空降落,与此同时,也一点点长大,变回二十五岁的宫忱。
“怕吗?”他告诉徐赐安,“我经常会这样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会让我死吗?”
“绝对不会。”
“那怕什么?”
真是疯了。
徐赐安想。
呜——
但奇怪的是,耳边呼啸着风声,他依在宫忱越来越宽阔的怀里,竟然觉得内心异常的平和。
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二十一年是何等漫长的时间。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宫忱。”
“嗯。”
视线不自觉变得模糊了。
徐赐安将脸埋进宫忱的胸膛。
讨厌你,让我等了那么久。
讨厌你,记不得我。
但还是……
“喜欢。”
第61章
在御风术的作用下, 两人坠落得越来越慢,到最后,耳畔的风声几不可闻, 心跳声变得那么清晰。
咚。
最后落进一片草地里, 宫忱将徐赐安护在怀里,后背着地。
这摔的一声并不小, 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 到现在还恍惚地觉得整个人在空中,落不下来。
良久,才抬手拂去徐赐安肩上的一点儿草屑,嗓音喑哑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就一遍?”
徐赐安怕脸上的面具磕到宫忱, 轻偏着头,竟然没有拒绝:“宫忱?”
宫忱喉结微动:“然后呢?”
徐赐安唇角的笑容微展,正要继续说, 却忽的一僵,猛地掀起面具,耳朵贴紧宫忱左侧胸膛。
糟了。
宫忱心脏揪紧, 摁住他的肩膀轻轻往外推:“你还没恢复全部的记忆,我可以解释我现在的……”
“你别说话, 我听不到了。”
徐赐安打断他。
就这样继续靠着宫忱的胸膛,静静听了几秒,徐赐安茫然地问:“为什么没有声音。”
“是衣服穿得太厚了吗?”
他有些任性地扒开了宫忱的外衣,继续俯身听着,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声音出现了一丝无措:“是我听不见了吗,为什么没有心跳?”
“不是的, ”宫忱说,“有心跳的,只是很慢,你再等一会。”
咚。
徐赐安怔了好半天,一点点攥紧双手:“宫忱,你生病了吗,还是……”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又去探宫忱的手腕,触感冰凉,脉象沉伏。
死脉。
“不可能。”徐赐安如同被蛇狠狠咬了一口,飞快收手,从宫忱身上下来,似乎怕宫忱就这样被他压得喘不上气,“不可能的。”
最后,他颤着手,要去掀开宫忱的面具。
宫忱握住他的手腕,坐起身:“我自己来吧。”
于是掀起面具。
徐赐安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棱角分明,目光深邃,比记忆中要更沉稳一些。
与此同时,他看见了,这张脸上挥之不去的苍白和死气。
徐赐安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极其缓慢地动了动唇:
“你死了吗?”
“没有,我没有死。”宫忱捏了捏徐赐安发凉的手,“没事的,别怕,只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赐安任由他摆弄,低着头:“我只记得十七岁收了你做师弟,那之后的事情还记不起来。”
“宫忱,是我没有护好你吗?”
“不是,”宫忱心口顿时一阵酸软,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轻哄,“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是我自己要变成这样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我喜欢你啊,”徐赐安没有被哄好,反而眼尾发红地抬起头。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着你变成这样?”
“除非……”
徐赐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点艰难地吐字。
“我们是不是,直到你变成这样之前,都没有在一起吗?”
“………”
宫忱怔忡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要怎么回答?
「是,没在一起。」
「十七八岁时就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不仅没修成正果,反而老死不相往来。」
——难道要这么告诉徐赐安吗?
宫忱还没来得及为徐赐安接连两句的告白感到欣喜,就被最后一句反问泼了瓢凉水。
岚城的短短七日固然温情。
而此前有漫长的七年。
「我“死”之前的那七年,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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