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云特调
——东港的走私舱藏着军部要的抑制剂,对吧?
——所以才需要我去和白家联姻,对吧?
——顾时泽,向爷爷回绝了这门亲事,趁我还没生气。
——哥哥,别让青青失望。
外置智脑在手腕处发出震动的嗡鸣,顾时泽此刻正坐在裴家候客厅里,对面是拿着产科记录和相关材料细细查阅的裴宁谕。
顾时泽等着裴宁谕翻阅完所有材料,斜倚在真皮转椅里,任由冷白屏幕光割裂他凌厉的下颌线。消息像渗血的伤口般不断弹出:
——哥哥,青青好害怕。
——青青昨晚被人□□了。
喉结滚动着发出嗤笑,顾时泽的眉峰微微隆起。
被□□找他干什么?顾慕青疯了,还真当他是亲哥哥了?
他又不像宁谕,总对omega产生不该有的怜悯与好感。
他厌恶顾慕青,写在了明面上。
指腹悬在删除键上方,新消息却接连涌来:
——他弄得我好疼~~真的有好多,我的肚子都涨起来了~~
——哥哥,你说我会怀上他的孩子吗~~
——青青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疯女人。"
她不会是为了逃避联姻故意而为之吧。
顾时泽凝视着终端屏幕末端那串妖娆的波浪符,喉间突然漫上粘稠的甜腥气。
这哪里是求救信号?
分明是暗娼在炫耀恩客留下的吻痕。
有辱家族的浪荡omega。
信息素在齿间无声爆裂,瓷盏边缘应声裂开蛛网纹路,引来裴宁谕不满的抬眼后,顾时泽又缓缓放松,安抚性地问道:“宁谕怎么样?”
裴宁谕自卷案中垂下眼帘:“还没看完,闭嘴。”
顾时泽注视着裴宁谕重新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去年拍卖会上拍下的那尊塞勒涅神像,一瞬间就不生气了。
他只觉得好笑。
如果是以这种手段来逃避联姻,那也太可笑了。
顾时泽几乎可以预见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没有家族徽章庇护的残缺品,最终都会沦为拍卖场电子屏上一串跳动的信用点。就是可惜了,毕竟在顾家住了那么多年,没卖出个好价格。
不知道再养一个omega来不来得及。
屏幕再度亮起时,顾时泽捕捉到了自己脸上泛起的疑惑。
——哥哥,如果你知道□□我的人是谁。
——你也会觉得青青好命吧。
刻意示弱的腔调里,分明裹着淬毒的钩子。
omega破碎的轻笑似乎要透过智脑传来,像撒了一地的玻璃珠。正好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爬上他的脊背,在定制西装上凝成金色。
就这么想逃避婚约,所以才在他面前装疯卖傻吗?
omega的话在他这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顾时泽的指尖按在了删除键,"顾慕青"三个字瞬间坍缩成数据残影。
再抬头,裴宁谕已经看完了那些卷案,通讯设备在他侧脸投下波纹,似乎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顾时泽:“宁谕?”
“宁谕?”
无人应答。悬浮屏上跳跃的字符倒映在裴宁谕浅色的虹膜里,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回家多休息一下。”
“下午我会派人带你去医院看一看。”
“哪里不舒服要和我说。”
他犹豫好久,又发了个:“你别多想,我让你回去不是不想负责。”
“这件事慢慢来。”
对面很快回复了。“宁谕哥,避孕药在舌根下化开的时候好苦呀,但青青都咽下去了哦。”
omega发来的每个字都裹着糖衣般的讨好。裴宁谕的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方,看见后续文字如毒藤般攀爬上来。
“青青的生殖腔现在很干净,不会给宁谕哥添麻烦。”
“青青不会像自己妈妈一样,诞下不受人期待的孽种。”
“青青是不是很听话很乖。”
omega说这种话,没有一个alpha能不心疼。裴宁谕的指节在鎏金椅上绷出青白棱角,他后知后觉地扯开自己的领口。
莫名觉得燥。
一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的omega,大概连痛觉神经都被驯化成了谄媚的弧度,永远不懂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什么叫不受人期待的孽种?
顾慕青是。
那他也是吗?
顾时泽也注意到了裴宁谕此时情绪的变化,他领口松开的铂金纽扣——这是裴宁谕极度心烦时才会有的失态。
顾时泽:“宁谕,怎么了。”
“是档案有问题吗?”
第三声呼唤终于让裴宁谕抬起下颌,水晶吊灯的光晕落在他眉骨处,语气中带了点被打断的恼怒:“怎么了?”
顾慕青被顾家养得如此小心谨慎,束手束脚,没一点娇纵omega模样,所以裴宁谕对顾时泽也连带着几分迁怒,愈加不顺眼。
顾时泽僵在原地。他去第三星系不眠不休一整夜,只为了尽快将一手资料带回裴宁谕身边。因为他心疼裴宁谕会因为那人的威胁担惊受怕。
来之前他特意将那些文件摞成雪白方阵,连页脚都对齐到分毫不差,此刻却被对方瞳孔里未褪尽的冷意冻伤。
预期中的嘉奖变成了冷硬的单音节:"说。"
他付出了那么多,居然什么都没有。
第33章
日色在钢化玻璃上凝结成霜, 顾时泽被框在灰暗的倒影里。
他看不到落地窗里自己僵硬的轮廓,直到指节在檀木桌沿压出青白,顾时泽才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
他费解:“宁谕——难道现在还有比身世更重要的事吗?”
顾时泽不知道裴宁谕在和谁聊天。
尹席殊吗?
或者又是哪个beta?
什么人, 能让裴宁谕看得比自己身世还要紧急?
可是, 他甚至不敢硬着语气质问。
他不熟练地学着把声线浸进温软里——生怕裴宁谕会再次怀疑他在威胁自己, 会再次给他扣上狼子野心的帽子。
他一再放低自己,试图得到裴宁谕的一点眷顾。可对方连余光都吝于施舍。
当裴宁谕终于掀起眼帘时, 顾时泽在他虹膜倒影里看见个灰败的影子,他恍然惊觉自己竟像乞食的流浪犬。
眼前的人冷心冷情,他望着对方漫不经心抬起的眼眸, 竟生出些许荒诞来。
那日裴宁谕咬着牙问他是不是想报复自己, 眼眸中隐隐惧怒,像极了被磨掉了爪子依旧努力嘶吼着保护自己的猫。
当时他说"不"时有多笃定, 他心有多软,此刻骨髓深处钻出的黑藤就缠绕得有多紧——那些带着倒刺的藤蔓正撕开胸腔, 将某种滚烫的毒液注入每根血管。
顾时泽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回答错了。他就该对着裴宁谕说上一句想报复他的狠话。
至少,在惧怒之下,裴宁谕会永远揣测着他会不会背叛, 说不定会放下面子再来哄他……放低姿态, 忍着自己坏脾气, 装出一副好性子地来央求他,再一次次遮掩自己眼眸中的不耐烦。
裴宁谕眼里至少会有他。
全息屏幕熄灭的蓝光在裴宁谕眉骨投下残影, 金属智脑被随意抛在檀木桌上, 发出沉闷撞击声。
平心而论。
他确实不该将顾慕青受过的委屈迁怒于顾时泽。
顾时泽这个哥哥一直都当得不错,他小时候就见到过,顾慕青抱着顾时泽的胳膊, 一脸灿烂天真笑意的模样。
若非顾时泽真心待她好,一个十几岁的omega绝不可能装得这么好。
况且,正是因为出于对顾慕青的疼惜,顾时泽才会在他想娶顾慕青的时候,断然拒绝。
想到这里,裴宁谕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裴宁谕语气缓和下来,有几分安抚意味:"东西我看完了,确实用了心思。"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
“最近我的事情很多,时泽你也要理解一下我。”
“你知道吧,许司度……”
落地窗透进的日色和影子将两人割成明暗两界,裴宁谕向后陷入皮质椅背的阴影里,轻蔑道:"他居然有胆子给我下战书。"
裴宁谕许久不叫他“时泽”。
这个称呼让顾时泽呼吸一滞,手套下的手指无意识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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