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这种诡异的举动,面无表情的白辰只有一个评价——这个道侣表达心动的方式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031章

所谓剑客, 夜里爱的便是林中赏月屋顶吹风,李无名也沾染了这份奇怪癖好,每逢入夜便要独自前往屋顶打坐两个时辰, 期间谁也不理, 就连白辰这个道侣也别想把他叫回房。

这剑仙的修行之法九尾白狐是看不懂了,左右独守空房也无聊,便唤了沉醉来教导小辈功课。

沉醉白日里要应付魔修埋伏,晚上还要被祖师盯着写策论,内心自是苦不堪言。奈何他们妖族的体质太过强悍, 每日只需睡上两个时辰便精神奕奕,竟连个生病躲懒的机会也无,六尾赤狐也唯有哭丧着脸继续琢磨那些宛如天书的人族典籍。

狐狸本就是夜间活跃的种族, 上古时代都是傍晚觅食天明才回家,白辰化了人形本能却还在,到了晚上反倒更为精神。既然没有道侣消磨多余精力, 他便拿着狐狸崽子折腾,为沉醉又添了一盏灯, 这才淡淡问:“让你写了这么多策论,对我近日所做决定有何理解?”

沉醉最怕的就是祖师突然的关心,眼见白辰又来抽查, 连忙绞尽脑汁回想近日所学,小心翼翼道:“魔教与大雪山相隔甚远, 没有威胁也代表当大雪山遇难时他们亦无法有所援助。且魔教领地大部分都是穷山恶水, 天道盟却占据了长安与江南一带的大片富庶之地, 表面上魔教与天道盟分庭抗礼, 其实二者底蕴差距极大,若认真血战, 魔教根本不是天道盟的对手。所以,祖师宁可与玄门修好,也不会与自身难保的魔教结盟。”

狐族本就聪明,沉醉一旦静下心来学得也快,白辰对他的回答暗暗点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既然实力差距明显,天道盟又为何要另辟战场给魔教翻身的机会?”

这个问题白辰还未教过,沉醉闻言就是一愣,咬着笔头思考片刻,只试探道:“因为他们前代盟主付红叶对上任魔教教主一片痴心?”

“早告诉你少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那些说书人的风言风语你也信?”

此言自是招来了祖师的白眼,白辰见他连忙低头挨训的样子很是乖巧,这才偷偷一笑,“你可知魔修选拔魔道魁首的标准是什么?”

“修为高深?”沉醉小心猜测答案。

“是灭世之才。”

这个回答让狐狸崽子睁大了眼,白辰却是以手指轻扣书案,一面回忆,一面很是感慨地继续传授所闻所见,

“魔道如今共出了四任魁首,最初的魔尊短短数年就让天下人口少了一半;魔君的秽土只是撒了撒就毁了整座荒山的灵脉,五百年了,那地方依然鸟兽绝迹根本住不了人;就算是与天道盟议和的魔魁,若把他逼急了,养着的百千心魔一放出来,也够天下修士吃一壶的。

如今这任魔教教主寸劫亦是如此,他是天下最会用毒的修士,天道盟固然可以灭了魔教,一个发疯的魔教教主却能拖着整个人间给自己陪葬。”

“所以天道盟不敢把魔教逼急了,他们必须在明面上给魔教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让魔修们放弃施展阴损手段。”

这才是正魔两道对峙至今的真相,魔修怕触及天道盟底线,正道也怕魔修躲起来暗害百姓,双方都不愿付出太多牺牲,只要日子还能安生过下去,就在战场打着玩吧。

沉醉被白辰带在身边教导头脑也灵活了许多,此时终是明白了白辰的意思,“祖师是说,我们也要拥有令天道盟忌惮的底牌,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进攻大雪山?”

“天道盟怕魔教拼命不敢动他们,可魔修不会为大雪山豁出性命,所以,我也不将他们当做生死盟友。你要记住,世上再没有比自身武力更可靠的东西。”

这孩子最初一问三不知,如今终是学会由人到己了,白辰心中暗叹带崽真不容易,面对小辈却只是沉着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我为何舍万宝堂选择玄门?”

沉醉在白辰带来结盟消息时就料到祖师一定会借此考验自己,早早就向李无名探了口风,此时带着抄到了答案的欣喜立刻信心十足地回答,“万宝堂是生意人,对咱们客气为的是以最小代价获得妖族灵材,但这都是因为他们摸不清祖师实力,若猎妖成本低于收购,万宝堂就不会站在咱们这一边了。为利而来的盟友不可靠,还是已经切实遵守了盟约的玄门更值得信任。”

“不错,有进益了。”

“都是祖师指导得好。”

察言观色揣度人心果然是狐族长项,就算是刚下山的狐狸崽子也知道借力躲懒,可惜李无名早早便将他卖了出去,白辰看着这暗暗得意的侄孙,只轻笑道:“你啊,看人的功夫差得远了。男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李无名行事深不可测,在我面前说话都只透七分,更何况是你。他还略了个妖王宝库没说。”

沉醉未想看上去大方随和的姑爷竟是个坑,闻言不由愣了,“我们没有那东西啊。”

“你是白氏子孙,自然知道大雪山并没有从妖王手中继承什么,人族可不知道。”

这孩子心眼还是实在,白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便提醒道,“我们袭了妖王姓氏又收了妖王座下最骁勇善战的天狼族,看上去就像妖王临死前保着大雪山一般,人族心里总会有一个疑影。人族现在过得很安稳,天道盟输不起,所以对大雪山这未知势力定是以探查为主,在确定我们真正力量之前不会贸然动手。”

剑仙终只是一个人,只要天道盟豁得出去,派几个散仙将他拖住就是了,难道白剑仙真会为了妖王后裔与整个人族杠上不成?这道疑影才是大雪山如今的护身符,在摸清妖族整体实力之前,修士还不敢出手。

沉醉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不由紧张了起来,“这样祖师还要与万宝堂通商吗?一旦人族修士能够自由出入大雪山,早晚会看出虚实的!”

白辰当然知道与外界交流也代表大雪山将摘下神秘面纱,修士很快就会发现那些典籍上的强大妖族也不过如此,甚至整体实力远远落后于人族,到时不再顾忌,大雪山便将成为修士最好的狩猎场。

然而,纵使如此白辰还是决定开山,此时只坚定道:“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探查清楚之前把虚的变成实的。”

这决策风险极大,妖族若能快速崛起便高枕无忧,可只要迟了一步,最后便是满盘皆输。沉醉只是听着便心惊胆战,心知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连忙正色道:“祖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白辰既已出招自然备好了后手,伸手轻抚后辈面颊,只平淡道:“当年玄门被挑战正是云侧闭关渡劫的时候,大雪山之事都交由三族首领共同定夺。实心眼的巨熊族想要按照约定前去援助,是你赤狐族首领不敢涉足天道盟内部斗争一力阻拦。既然事由你父亲而起,明日你便化了原形去玄门掌门面前负荆请罪吧。”

如今大雪山必须稳住玄门这个盟友,这件事确实是赤狐族过错,沉醉倒不介意为了大业低头认错。只是一想起步天歌的冷酷传闻,还是下意识抖了抖,“用人形好不好?他那么恨妖,万一真的打死了我怎么办?”

以步天歌那性子,若去的是一个妖媚美人,恐怕还没进门便要被他一脚踹出去,也只有一脸恐慌的小狐狸才不会引起他过多戒心。

拖李无名的福,白辰现在应付这种无情男人也算有经验了,只拍了拍沉醉的脸,沉声嘱咐着,

“就用你六尾赤狐的本体,把什么少爷脾气都放下,像现在一样可怜巴巴地冲他摇尾巴,要让他看出你心里非常害怕。你放心,步天歌不是残暴之人,不会虐待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这番话让沉醉有些迷糊了,化出自己火红的尾巴瞧了半晌也没发现有哪里诱人,只能在心中暗道,难道现在的人族都不爱美人反而喜欢毛绒绒的狐狸了?

不论如何,祖师说的总是对的,沉醉虽然不是很明白仍是敬佩道:“祖师对付男人真有办法,难怪连无情道的剑仙都能拿下!”

说到这个大晚上不和道侣睡觉反倒跑上屋顶吹风的男人,白辰就觉自己的头比对付十个天道盟还痛。为防下一任狐王也走上他的老路,这就语重心长地叮嘱,

“你要记着,狐妖身子孱弱不敌猛兽,又没有什么用来作战的强大术法,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夺心之术。既不是强者,便魅惑强者为我所用,千万年来我们都是这样活着。若还没把强者的心攥在手里就先将自己的心丢了,便是输了。”

这是九尾白狐的经验之谈,尚未接触风月之事的沉醉还不太懂,只茫然地问:“姑爷就是祖师选中的强者吗?”

这话不止问倒了白辰,就连屋顶上揭了瓦片悄然偷听的李剑仙也屏住呼吸侧耳静听。白辰倒不知某人泄了题还暗中窥看考试现场,此时默默回想过去种种,垂眼看了看李无名今日送来的芝麻肉脯,终是没法嘴硬,只能无奈地轻叹,“我就是那输给了人的狐妖,面对心上人竟连一声相求都说不出口,你别学我。”

身为狐妖竟不能驾驭一个男人,着实是族中之耻。白辰这话说得很是惆怅,沉醉却是偏头看着窗户疑惑地眨了眨眼——方才他好像看见姑爷从屋顶摔下去了,要提醒祖师吗?

不对,世上怎会有祖师不知道的事?以九尾白狐的道行定是早已发现屏了气息的姑爷,一切都在祖师的计划之中,既然是祖师和道侣之间的情趣,他还是乖乖写字莫要多话为好。

第032章

白辰对修复与玄门的盟友关系很是上心, 一早就挑了可解百毒的巴蛇胆与上百疗伤药草交由沉醉一并带了去。这些东西都是大雪山多年的珍藏,白辰料到在人间行走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如今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沉醉瑟瑟发抖地去了玄门所在客栈, 白辰自己也没闲着。虽然李无名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他化为原形紧紧抱着睡了一夜, 从心爱的男人怀里醒来的感觉却是真的不错。他也就不介意自家道侣偶尔的抽风之举,简单整理了被揉得凌乱的毛发便带上李无名前往江都港口。

鬼策士逗留在此本就是想要阻止不知门获得无字天书,如今玄门仍将不知门使者拒之门外却接见了白辰和李无名,无字天书落在大雪山手里于魔教也是一件好事,若双方争执起来更是魔教渔翁得利的大好时机。这神秘老鬼搅乱了一池浑水决定抽身而退, 天方明便准备出海返回鬼域。

活人渡海少不得船只干粮,鬼魂却只需点上一盏莲灯,死者魂魄乘上灯芯放入海水便会被赋丧神的阴气引入鬼域。这些冥灯可以在海上漂浮数百年不坠, 若活人不幸见了,魂魄也就随之被勾了去再也无法回到肉身。故江都渔民一直都有“仰观星月,夜不看灯。”的出海习俗。

妖族死后无轮回, 白辰本就对鬼魂颇有兴趣,听闻鬼策士今日出发, 料想他不会用肉身乘船回去,秉着对这神秘厉鬼的好奇之心,便来码头凑凑热闹。

鬼策士此行去的是魂魄往生的鬼门关, 果然是选择抛弃躯体以魂魄独行。只见阵阵墨色烟雾自那死去书生七窍渐渐溢出,每脱离一分肉身便腐化一分, 待那黑烟在空中形成一鹤身鹿角的异兽, 这所用身躯也就带着腐臭味倒下, 竟连容颜都已烂得看不清了。

黑烟中的异兽便是鬼策士的真身了, 其身如鹤披血羽,翼似玄铁着彩纹, 鹿角如圆悬于顶,双足似钩削金泥,竟是连白辰也未听闻过的奇异模样。他似乎久不现原形,于空中悄然舒展翅膀,只对随侍的鹿人乙吩咐道:“这具身子埋了吧,我回来时自会另寻新的皮囊。”

人族最怕的就是看见同族尸体,往日葬礼瞧见都要避讳,鹿人乙却是面无表情地一把火将那尸体烧了干净,行事是魔修一贯的狠厉。

白辰的确不曾见过这般形貌的兽类,待发现他身上只有鬼的阴气而无活物妖气方才若有所思道,“本公子翻遍人族史书也未发现与你相符的策士,本还疑惑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没想到你竟是镇墓兽,难怪能够沟通阴阳驯服死灵。”

李无名对这未曾听闻的异兽很是警惕,在鬼策士现出真身时右手便放在了上皇剑之上,虽是如此,展现在众人前的姿态却是一如既往的轻松随意,只问:“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兽类?”

“修士尚未兴起之前人族盛行巫蛊之术,那时有鬼怪喜食尸体,贵族们便仿照洪荒妖兽的模样制成颜色诡异的木雕立于墓侧,用以驱逐鬼怪,沟通天神。”

巫蛊之术大多要以活人为祭,修士取而代之时便将其设为禁术再不许流传,也只有大雪山还留有详细记载。不过白辰虽认出了鬼策士本体却不知他到底出自哪个部族的墓地,更不知这物件怎么就化成了鬼,此时也只能高深莫测地一笑,避免言多有失。

“九尾白狐好眼力,人族镇墓风俗断绝已有三千年,也就只有你才能一眼认出我的来历。”

鬼策士头一回被道破真身果然很是惊讶,白辰抬眼看着他,仍是平淡道,“阁下既代表魔教与我大雪山交好,总得给个名字用以称呼吧。”

镇墓兽的配色诡谲惊悚,鬼策士自己很不喜欢,奈何就算做了更改没几日仍是恢复如初,也只能在顶着这副丑样子的时候不去水边,眼不见为净。好在鬼域喜丧神近来喜爱研究上古漆器也画得一手好画,他每每飞去让喜丧神重新上漆,又要赋丧神在角上题字,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为了自己能够永远保持美妙色彩,对鬼域也是颇为回护。

这些事镇墓兽自不会与妖族说,此时只轻声笑道:“古时以方相氏驱逐鬼怪,你便唤我方相吧。”

他吞了这具尸体的声带,此时仍是那儒雅斯文的书生声音,配上那异兽身躯倒是颇为诡异。白辰暗道还好没把怕鬼的沉醉带来,面对方相只道出了自己所来目的,

“传闻镇墓兽为死者沟通阴阳,阁下自然能够在阴间来去自如,可愿帮我寻找一个人的魂魄?”

想要鬼族办事便需奉上祭品,白辰知道规矩,话落已是拿出了一截千年妖骨。

这妖骨正好是鸟类翅骨,方相果然很有兴趣,当即就问:“谁?”

“玄门陆问,五百年前死于荒山。”

白辰对那人的死存有疑影,如今既得了机会自是要调查一番,然而方相在墓里待了三千年,回归人间也不过百年时光,回想了一番只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想来要么是无名小卒,要么就是早已轮回转世。不过,说到与白公子有所牵扯的鬼,我倒是知道一个。”

“你是说那年年拜祭我的鬼门尸王?”白辰立刻想起了刚醒来时听见的坊间流言。

这能流传到大雪山的传闻果然不假,方相虽化了鸟,说话语气倒与之前别无二致,“五百年的上香供奉,若不是心存爱慕便是心中有愧,也不知他是哪一种?”

白辰过去并未与死者有所交集,闻言也觉这尸王很是可疑,忙问:“可能告知鬼门关所在?”

可惜一截妖骨还不足以让方相道出这个秘密,他只神秘一笑,“鬼门关是魂魄前往轮回井的入口,三位鬼神却是被天道遗弃永世不得超生的大厉鬼,二者自然不在一个地界。”

这态度便是不想说了,白辰眉头一皱,又换了一种交易方式,“大雪山与魔教同受天道盟威胁,所谓唇亡齿寒,纵使成不了最亲密的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

这个代价让方相有些满意却还不足够,不过他也未明言拒绝,只对候在一旁的鹿人乙淡淡道:“左右魔教近来无事,你就留下协助大雪山调查你父亲去向吧,也为我们的朋友尽一份心意。”

此言一出白辰便知鹿人乙已将真实身份上报魔教,反正留个九色鹿后裔在身边也没坏处,这就应了下来,“魔教如此盛情,白辰定亲自拜访。”

“二位,在下今日要将鹿人王魂魄送进轮回井,其它事务改日再谈。”

几番博弈下来双方算是达成初步共识,方相顺着冥灯指引展翅而去。李无名见那死鸟飞远了,这才对白辰无奈道:“不见好处就一丝口风也不漏,这只大角鹤比你狐族还狡猾啊。”

“人族最畏惧的就是死亡,若那鬼门关是个容易到达的地方早就被修士给砸了。方相早晚会来收取鹿人乙的祭品,咱们等着就是。”

白辰早就知道鬼策士不好想与,此时也不急,李无名闻言亦是伏在他耳边轻声一叹,“也对,你有了自保之力我才放心。”

送走了鬼策士,玄门这边也该上路了。白辰让鹿人乙回驿馆收拾行李,自己也与李无名回了客栈。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一火红毛团哭唧唧地躲在被子里,见他来了才怏怏地抬起头,满是委屈地叫道:“祖师,这个步天歌太残忍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

狐狸崽子这被大大欺负了的表现令白辰神色一变,心道自己莫不是看错了人,当即下意识去寻沉醉的妖丹。

祖师的到来总算让沉醉找到了主心骨,尾巴死死遮住背不肯挪开,只悲愤地控诉步天歌的暴行:“他……他居然剃了我的毛!这么大一块!都秃了!”

这个回答让白辰神色瞬间一僵,摸了摸狐狸肚皮确定妖丹还完好地躺在他的肚子里,这才放心地一笑,“剃成什么样了?让我看看。”

狐妖最爱漂亮,沉醉自然不肯展示自己被毁的皮毛,倒是李无名见状轻车熟路地撩起赤狐尾巴瞧了瞧,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叫你算计玄门掌门,被人家看破了吧。这毛剃得真整齐,还写了个字,玄门剑术果然非同凡响。”

如白辰所料,赤狐一族本就胆怯怕人,沉醉到了玄门地界自是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藏在雪地连看都不敢看玄门掌门一眼。步天歌不想听妖族解释却又不能把这样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踢出去,只能被迫听完了沉醉战战兢兢的认错。

不过,这也是位常理无法预料的主儿,对付美人冷若冰霜,对小狐狸他也有办法,虽不能一剑宰了却也要出一口恶气,直接就御剑在六尾赤狐背上留了一个大字——烦!

这样的应对简直比李无名还清奇,白辰确认了狐狸崽子并没有受伤,这才轻笑道:“这个小掌门是在警告我们不准算计他啊。”

沉醉向长辈告状却只得了这个反应,神色是越发委屈了,“祖师,他欺负我,你还笑!”

六尾赤狐从出生就被妖族尊为公子,哪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对那狂妄之徒自是恨不得咬上一口。可是那剑锋自皮毛间划过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他现在回想起还是腿软,也只能躲在被子里默默舔舐自己不完整的毛皮。

损失点毛发就让玄门消了气倒是笔合算的买卖,步天歌下手还算留情,白辰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摸着为族中大业牺牲的狐狸崽子轻笑道:“行了,不过一些毛发而已,没几个月便长回来了,你以后用人形出门就是。”

来自祖师的安慰总算让沉醉情绪稍稍稳定,想着自己未来几月都要顶着这样的毛皮过日子,心中顿时大恨,咬着被子就发了毒誓,“等我修为有成一定要剃光这混账的头发!在他头上画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