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桃十一
“我又不是太阳能的!”夏燃哭笑不得。
他看着南熄舒展开来似笑非笑的眉眼,他难得和南熄这么掏心掏肺地对话,也很少把自己剖析地那么彻底。
眼前这个人既是他少年不成熟时的假想敌又是数次危难中携手共计的人,他曾经在过去十几年无论如何都会想着逃离有他的空间,如今却不由自主地直视他、接近他,又依靠于他。
“我们和解吧师兄,之前的坏情绪都一笔勾销。”夏燃朝南熄伸出了手,“但是你救我的感人事迹我还是会铭记于心的,我夏燃不喜欢欠别人,总有一天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南熄迟疑了一秒后握住了他的手:“前半句我接受,后半句有点矫情了。”
“切,你每次都冷嘲热讽的,其实心里面感动地要死吧?”夏燃戳着南熄的肩膀,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得意神情。
没等南熄回答,顾行舟打开卫生间的门,一身寒气地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向下滴着水,他垂着头低落地坐在他们对面的床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们侧躺下去。
夏燃从包里掏出一块毛巾扔到顾行舟的头上,正好把他的脸盖住,“先把头发擦干。”顾行舟听话地起身擦着头发,然后擦着擦着就把脸埋在毛巾里,颤抖着肩膀无声地哭着。
夏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从口袋里掏出现阶段毫无用处的银行卡塞在顾行舟的手里,“今晚是除夕,别哭了老顾,你看我把所有家底都给你当压岁钱了。”
顾行舟擦掉眼泪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然后扔回给夏燃:“妈的夏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卡就是废卡!早就没钱了!”
还好,还有骂人的活力。
顾行舟一心想要哭出个西湖,夏燃坐在他旁边揽着他的肩膀,裤袋里手机不停地在震动,他拿出来一看,竟然已过十二点,国内的朋友纷纷发来了新年祝福。就算在这种末日绝望的时刻,华国人也不会去放弃守得云开见月明,寻求最后一丝希冀和温暖。
点开对话框的时候,还会有烟花爆炸的特效在屏幕上炸裂。他握着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了一声师兄。
南熄的视线好像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被他喊的时候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这样和他直直对视着。
“新年快乐啊。”夏燃说出了跨年烟火下没有送出去的那句祝福。
南熄微挑起眉梢,眼眸中似乎浮现了一抹笑意。
“新年快乐。”他说。
第26章
夏燃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看到对面下床的顾行舟同样睡眼惺忪地望着他,而南熄早就起床坐在桌子旁边刷着手机。
南熄起身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拿枪的士兵闯进来抓着他们胳膊检查了几番,没有发现变异的迹象后就态度放温和了点,就让他们五分钟后大门口集合。
夏燃还没完全醒,他挪动着沉重的身子爬下上下床的楼梯,一个没站稳还差点摔了下去。幸亏南熄反应快上前扶住了他的腰,他才没脑袋着地。
“早啊师兄。”夏燃觉得被南熄触碰的地方有点痒,就算是冬天睡觉,他也只身着短袖短裤,此时门还大开着灌进来冷风吹得他起了鸡皮疙瘩。
他抓着南熄的手臂跳下了最后一级楼梯,打了个哈欠后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不到,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除了门口孤单的暗黄灯丝亮着。他看着早已穿戴整齐的南熄,昨晚这人明明比他睡的还晚,“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没睡。”南熄倒是如实回答了,“我用白朵朵的电脑研究了很多关于时空穿越的资料和电影。”
“然后你又熬夜写了一篇论文?”夏燃无语凝噎,他抓紧收拾着手头的东西,“你注意别受不住就好,机器人也不带你这么折腾的。”
南熄看了他一眼,随意答应了一声。
病毒刚爆发初期南熄也是这样,一意孤行地逞英雄熬了个长夜,没有把夏燃叫起来换班,像一头没有团队意识的独狼。
那时的夏燃只顾着生气,觉得南熄没有信任他,而如今他们和好后,夏燃觉得有必要口舌相劝几句,刚想继续开口说话,门又被敲开了。
刚才那两个士兵催促他们快一点集合,顾行舟还抬脚保持着穿袜子的姿势,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衣服都塞进背包里。夏燃把充电线丢给他,见他状态恢复了一点,但整个人还是散发着虚弱。
天色渐亮,蓝白色混杂搅动在一起,又加了点熹光。
门口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都是被隔离在这的。对面Y国情侣像是来度蜜月似的,对谁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还对士兵背着的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被呵斥了回去。
旁边是三个黄种人,看起来是父母带着小女儿,仔细一看女孩的脸上还不断往下脱落着皮,铁青色的脸,看起来很像丧尸的状态,但是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攻击性,依偎在她母亲的怀里裹着毛毯子发着抖。
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J国男生一直警惕地盯着那个奇怪的女孩,忍不住问士兵这个孩子真没变异吗,士兵解释说医疗机构已经分析了所有人的血液,这个女孩体内的TETW-α病毒并没有超标,所以她是安全的。
“TETW-α病毒……”夏燃重复了一遍。
“世界卫生组织在1月15号将丧尸病毒正式命名为TETW-α病毒。”南熄说,“血液中此病毒含量为零代表绝对安全,如果含量低于一个数值,代表人体并没有产生变异,但是不代表之后不会增加病毒含量。”
“那她不还是危险的吗?”夏燃看着一家三口,看样子是华国隔壁的K国人,从衣着来看是富贵人家,但已被磨砺地没有了戾气。父亲满脸惊慌地看着J国男孩,好像他会突然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举动。
“她后期仍有变异的可能啊。”J国男孩扯着脖子喊道。
士兵有点不耐烦了,想要伸手制止他说下去。“奥利弗。”昨天的女军官从医疗室里走出来喊了那个士兵的名字,士兵立刻站的笔直,女军官朝男孩说道:“我们会把他们单独隔离的,这个不用你们担心。”
说完就命令士兵把这家人带走进几百米处的安全区,女军官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头看向剩下的人,示意他们跟上她,后面的人自然排成一排,夏燃有种被押送刑场的感觉。
夏燃跟在女军官身后,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后就一直拿着一串项链,没等他看清楚,女军官就将这串项链放进了裤袋里,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般,回头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冰冷。
安全区在古特兰公园古树湖的旁边,作为Y国最大的公园自然是景观怡人,早两个月前夏燃是一有空就往古树湖跑,这片湖被一些历史悠久、高耸入云的树围绕着,大多是古樟。
夏燃坐在湖旁边排椅上时,经常被湖里飞过来讨食的天鹅扑个满脸。在这里待上一下午,时光都流动地特别慢。
而如今这块地方被锯断了很多树木,围出一大块空地来修建安全区,周围完全被封闭了起来,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开车进来的那条路,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丧尸很难进安全区,但偶尔也有被碾压进车轮的丧尸被夹带进来的情况。
大门此刻大开着让一辆载满生活物资的货车开进去,左边是停车场,停泊着各种军用车。
大门正前方是立着一些临时集装箱改造而成的屋子,右边是古树湖,最茂密苍劲的那棵樟树没有被砍掉,有三四个孩子在树下转圈躲迷藏。
“前面的房子分为饮食和就寝两块,白色的集装箱是西图澜娅餐厅,黑色的是寝室。”女军官指了指停车场后面的三层高楼,不同于简陋的集装箱,显然是用心装修过的,“这块办公区闲杂人等无法进来,也别想着硬闯进来,否则将会被赶出安全区。”
古特兰公园很大,因此集装箱也一排排数不胜数,夏燃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有不下三百个集装箱,大概能容纳两千来人。
作为Y国的一号安全区,除了精英人才、科研人员等,也只能暂时接纳一些能够提供物资的人,仍会有接收到安全区建设消息的人千方百计地跑过来,所以还需要不断地扩建。
夏燃他们被分到了最靠近古树湖的集装箱,将手伸出窗外甚至能接到古樟上掉落下来的树叶,但是这里离西图澜娅餐厅很远,要穿越整个住宅区。
夏燃走进集装箱里感觉天花板近在咫尺,也许是高度太低的原因,床没有做成上下铺,而是很是拥挤地放了四张一人床,除此之外就是中间的一张长桌,而卫生间和浴室则是一排共用一个,很像大学宿舍最低配谁被分到就要倒霉四年的那种,好在窗外风景不错。
吕星桥已经在里面住了一晚,刚起了床,看到他们很是欣喜地招手,然后目光一转见到南熄后又消失了笑容,躲到了夏燃身后,夏燃打着圆场问蒋茗住哪里。
“就在我们对面。”吕星桥说,“我们正约好要去西图澜娅餐厅吃早饭,一起吗?”
“行啊。”夏燃放下背包,拉着顾行舟和南熄就要走,南熄却说他不去了需要休息,夏燃点点头:“那转我饭钱,我给你带饭。”
“白米粽就行。”南熄说完倒头就睡,还真把这当男生宿舍了。
夏燃觉得他和南熄的关系从昨晚和解后就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许多,还能互相调侃了,这不禁让他得意了起这世上没有他夏燃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他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引得刚出门的蒋茗骂了他一声轻浮。
蒋茗说她是跟车上那三个华国女生住在一间里,那个中短发女生特别奇怪,她叫苏时跃,没说过几句话,也不吃不睡就挤在角落的床上摆弄她手上的黑色绳结。
据另外两个女生说,她们也是两天前在维克街的一片废墟里发现她的,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压着厚重的石板无法动弹,身上到处都是皮肉伤痕,肋骨也断了几根,期间也就吃了一些消炎药,但就这么短短两天她就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组织再生能力仿佛不是正常人。
“可能跟南熄是从一个工厂生产出来的仿生人吧。”夏燃笑着说,也没往心上放。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才走到西图澜娅餐厅,所有西图澜娅餐厅占了十五个白色大集装箱,不断有各国的人从里面进进出出。
“听说第三个里面是华餐,虽然味道跟华国城相比差远了。”蒋茗带头往里面走,四个人挤到了桌子中间正好有空出来的位置。
“速冻水饺、速冻包子、速食面、粽子……”夏燃探着头看着锅里的菜,“不和我们在好运来吃的一样吗?”味道也是一样的,芹菜猪肉馅和韭菜鸡蛋馅混杂在一起,估计就是用了他们的物资,夏燃尝了一口水饺后点评道,不过味道不坏,至少还能吃。
周围人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夏燃吃完后还不忘给南熄打包了两个粽子,他发现了南熄虽然没有表露出特别爱吃的菜,但对白米粽异常热衷,经常一天三顿只吃粽子沾着白糖。明明他烧饭很好吃,但每次好像都不是给他自己烧的。
夏燃拎着两个粽子走回座位,看到吕星桥旁边坐了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一张纸放在桌子上给吕星桥指指点点地讲解,吕星桥听得频频点头。
女人见夏燃过来了,赶紧又摆出一副怕被偷听地架势收起了桌上的纸,在吕星桥解释完是朋友之后才又拿出来推给夏燃看了看,用神秘兮兮的口吻说道:“小伙子,听说过我们反对杀死丧尸协会吗?”
“什么?”夏燃表示没听懂,他看着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人伦道德,标题黑子黄边的大写加粗用华文写着“杀丧尸有违人道主义!这是一场世界级的无人性屠杀!”,夏燃就猜到了半分。
“反对杀死丧尸协会。”吕星桥帮着那女人重复了一遍,他一脸的走火入魔,这倒是跟他一开始见面就输出的观点不谋而合。
夏燃张口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是徒劳,便微信给吕星桥发了一条让他对这个中年女人小心点的信息。
夏燃有些好奇不杀丧尸的情况下这些协会成员是怎么活下来的,所谓人道主义,所有人一开始都是害怕并纠结去击杀原本是人的丧尸,如果有选择,正常人都不会去下手。
但是这个惨无人道的世界就是这样,人类会去怜悯与反思,但丧尸不会,只会与人类争夺你死我亡。
还没等夏燃坐热屁股,又有个青年坐到了他的旁边让他签署一份“反对安全区扩建招纳更多人口”的倡议书,并邀请他一起参加明天晚上的抗议游行,夏燃意识到了安全区跟买房后业主群的人类物种大赏简直一致,人一闲下来就喜欢没事找事。
他听着耳边两人的侃侃而谈,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望向窗外,窗户很脏,上面布满了灰扑扑的指纹。而下一瞬间,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从这扇玻璃前走过。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跑出西图澜娅餐厅,把同样打着瞌睡的蒋茗和顾行舟吓了一跳。
女孩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她双手揣着兜,像只被冻着了的小动物,很快得向前走着。
他跑上去在后面喊了她一声,“白朵朵?”
第27章
女孩回了头,看到他后一脸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夏燃?”
夏燃看见女孩的笑容心跳加速了起来,上去就想给人家女孩一个拥抱,手张开到半路才意识到不太行,于是绕了个弯拍了拍她的肩,想说的有很多但他引以为荣的语言系统一下子卡了壳,只能重复着:“还好你没事……还好……”
蒋茗和顾行舟也跟了出来,蒋茗惊呼了一声扑了上去跟白朵朵紧紧相拥在一起。两姐妹这边正哭着呢,顾行舟也触景生了情,抱住夏燃又痛哭了一阵,两男两女分别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场面着实诡异。
夏燃好不容易把哭成一坨烂泥的顾行舟哄好了,问还在用纸巾擦着眼泪的白朵朵,“对了,丁浅呢?”
“小浅在房间里睡觉呢。”白朵朵指着西图澜娅餐厅对面的集装箱,“前几天她突然发了烧,一直昏昏沉沉的,吃了退烧药稍微好了点。”
说完她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门,夏燃探头进去看见丁浅正背靠着他们毫无防备地熟睡着,他随即把白朵朵招呼了出去关上了门,“让她睡吧,朵朵你去我们那坐会,讲讲你们把丁睿成干趴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时小浅跑出了电影院的大门,我也跟了出去。”白朵朵跑上去挽住蒋茗的手臂,回头跟夏燃讲着,“她那时候心理压力太大,就想着草草让自己变成丧尸算了,我于是用老办法扔手机把日泉广场的丧尸吸引过去了,然后和小浅跑进了一家汉堡店。”
“之后我想用小浅的手机联系你们,但是她的手机没了电,而且她也没有加你们的联系方式,就这样跟你们失联了。”
“汉堡店?是不是老板专门搞了个演出台,经常自嗨给客人弹唱吉他的那家?”夏燃脑海中有了点印象。
“噢那家啊,白天汉堡店晚上是酒吧,那老板之前还邀请我上台一起跳舞,我还吃的满嘴沙拉酱没来得及擦就被拉了上去献丑。”蒋茗也回忆了起来,“可是后面我们有把周边的店都搜寻了一遍,包括这家汉堡店,并没有发现你们在啊?”
“我们在店里遇到老板夫妇,大概在那里住了十天左右就没有食物了,老板说他们家在皮迪站附近,家里的货仓还有很多物资,与其等死不如冲出去碰碰运气。”难得见白朵朵说那么多话,“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一辆前盖被撞烂的轿车,插着车钥匙还能开,老板就带着我们开去他家待了一个月,后面就是来到了安全区了。”
夏燃看着白朵朵的后脑勺,看见欢快明亮的女孩子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散发着将要到来的春天气息,真是能让人心情变好。没想到白朵朵一回头对上了他直勾勾的眼神,他慌忙地撇开视线。
女孩到没在意,悄悄走到他身边跟他说:“夏燃,你等会能找小浅开导开导吗,我发现她时不时地心情不好,是你的话应该能让谁都开心起来吧。”
夏燃听了顿时有种被信任的感觉,头顶冒出几朵小花,“义不容辞。”
蒋茗在前面偷笑了一阵就朝顾行舟招手,“顾行舟你过来。”,顾行舟有点不解地问干嘛。
“没看到人家都讲起小话来了吗,当啥电灯泡呢。”蒋茗扯着顾行舟的胳膊,正好刚走到他们住的屋子,蒋茗把他拉进去,“给我在里面待着,至于你们俩……”
“古樟树下面挺适合你们的。”
“啥?”夏燃放眼望去,这会天气晴朗,湖边就已经长出了各种情侣在约会,一对对地都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像是在参加什么最甜情侣评比大赛,还时不时有调皮的小孩跑过去朝正在接吻的男女做鬼脸,然后小孩们会砸几块大石头到湖里,惊起一片水花,抚掌大笑看情侣们惊呼跑开。
“呃……”夏燃本人到不介意这种硬撮合和起哄,但是怕白朵朵尴尬,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蒋茗在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夏燃倒也没有那么急切,自从过上没日没夜的逃亡生活,每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和蒋茗待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对爱情青涩的渴望像是被封存了一样,虽然见到喜欢的女孩子还是会开罐出来透气,但也仅此而已,并不想追求进一步的发展。
白朵朵倒是大方地表示没事,然后邀请他去河边走走,“你还没跟我讲你们这些天经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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