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萨
到后来,程危泠干脆自暴自弃地夹得更深,有些发狠地想着不能光他一个人爽死在床上。
他的舌尖缠着伏钟不肯放开,腰臀浮起一片薄红,紧致的肠道包裹着伏钟硬得一塌糊涂的茎身,挤压着,吸吮着,誓要将对方裹挟入同他一样的爆发边缘。
情欲跌宕起伏,不知折腾了多久。
当精液射入肠道的时候,程危泠终于等到伏钟放开了手,任由失控的浊液溅在两人的腰腹,在贴合厮磨之间变得粘腻不堪。
程危泠喘息着缓了一会儿,支起颤颤巍巍的腿,让深埋在体内的性器缓缓脱退出来。期间还半硬着的顶部刮过前列腺,爽得他几乎把持不住。
脱力地倒在伏钟身侧,好不容易从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的快感中挣脱,程危泠恢复了一些清醒,这才注意到伏钟的脸色一点没有高潮余韵的潮红,反而是隐隐透着泛青的苍白。
程危泠在薄毯上蹭干净手,这才抵在伏钟胸前,将灵力灌进去,直到对方的脸庞泛起微微的红润方才停下。
经过一场漫长的尽兴,又输出了大半的灵力,程危泠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疲累。
他本想稍微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刚把酸痛的肢体摊平,就被恢复了一点活力的伏钟拦腰圈了过去。
被伏钟的膝盖顶入腿间的时候,又累又困的程危泠看着近在眼前那张过于蛊惑他的脸,没骨气地选择丢盔弃甲,迎合着打开了腿。
伏钟亲亲程危泠的耳朵,再次顶了进去。
“真乖。”
后续的温存没有方才那般激烈。
程危泠将主动权交还回伏钟,缠着对方感受温柔而深入的性爱。
汗水和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被水光模糊的眼睛里,映着伏钟的脸。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完全沦入情欲的失控,反而透露出一点掌控全盘的游刃有余。
这样并不外露的漠然和性感,让程危泠迷恋得一塌糊涂,磨磨蹭蹭地又够上去亲伏钟。
像是在孤独中迷失方向的猎物,在温柔的猎人手中袒露出柔软的要害。
又像是沉船之际将要溺水的人,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中抱住断裂的桅杆。
长久以来侵蚀着他的孤寂和不安,在得到确切回应的此刻,被真实的爱意剥离。
他等待了太久,在长夜中漫长漂流的心,终于抵达天明前的海岸线。
第44章
腥风血雨的过往,在很久之后忆及的时候,剩下的唯有波澜无惊的平淡。
伏钟在半醒半睡之际,想起当初他压上所有赌注的时候,其实早已满盘皆输,是他不甘心,所以硬生生从注定的死局中,为走到尽头的结局博得一线生机。
他忘记了太多的惊心动魄,但还记得彼时踏出地宫之际,身后缓缓闭合的石门遮去了坐化的神祇。
南正殿如日中天的那些岁月,除却伏钟手腕了得,同时也与在幕后支持他的西王母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他们其中一个贵为上界只手遮天的九灵共主,却心属凡人爱而不得;而另一个作为神族所仰仗的利刃,又偏偏与获罪的异族纠缠不清。
大地塌陷之后,他们最后的交易成为一个再无人可知的秘密,在万古中沉寂腐朽。
于极刑之中死无全尸的女魃之子,在西王母逆天改命的神力之下,重获轮回转世的机会,代价则是彻底斩断伏钟和程见微二人未尽的尘缘。而与此同时,这第一个陨落的上神也默许了伏钟将恶神的肉身屠戮殆尽,将那些不可一世的神魂永久禁锢在陵墓中,作为交换,伏钟许下血誓,有朝一日若是他或程见微非要将残存的神魂一道赶尽杀绝,那么在这座旧神陵墓崩塌之日,亦是伏钟的死期。
不过伏钟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和程见微竟有一日得以重逢,而且在这血誓中的死期到来之前,被禁锢在陵墓中的旧神也先按捺不住对他降罪,使得他的天人五衰较之违背誓言的反噬先一步到来。
如此这般,在局尽之时,他的死会成为最终的筹码,去赢得最后一回。
伏钟枕在程危泠腿上,被蓬松温暖的羽被包裹着,忍过一阵锥心的疼痛,浑浑噩噩地借着旧事盘算着未来。
明明彼此靠得这么近,他仍觉得此刻如同置身冰雪,遍体皆寒。
“冷吗?”
程危泠将伏钟往怀里拢了一些,伸手摸了摸他惨白得有些泛青的脸颊,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根本不像触及活物的暖热。不久前才输入的大量灵力,好像通通灌进了一个不见底的黑洞,迅速流失殆尽。
伏钟细细地喘了口气,强迫着神智清明了几分,“还好。”
“你是不是身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伤?”
缠着锁链的脊背硌在程危泠手臂上,过于冰冷的温度撩起一片浅浅的不安。
“如果我说有,你会放开我吗?”
伏钟仰了下头,散落的长发从肩上滑开,露出半掩的衣襟间留有青紫印痕的脖颈和锁骨,瘀斑散开之后,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醒目。
“不会。你的劣迹太多,总是不告而别。如果我放开,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会从这里离开。”程危泠平静地拒绝,然后继续追问,“别扯开话题,你到底还有哪儿受伤了?”
“我浑身上下不早被你看光了,没有什么大碍。”伏钟懒洋洋地重新阖上眼睛,一如既往地敷衍。
“阿鸾!”
程危泠很想将人摇起来好好说话,但看着伏钟神情恹恹的模样,到底是放弃了继续折腾的想法。
伏钟闭着眼睛,伸手覆上程危泠搭在他腰间的手,抓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圈进掌心。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你不能总这样关着我……”
渐渐低下去的声音化为低不可闻的叹息,在等到程危泠回答之前,伏钟垂落的眼睫不再微微颤动,悬于一线的神智消散,就此沉入深深的睡眠。
程危泠动了动手腕,反握住伏钟的手,将手指插入那没有温度的指间,然后紧扣。
——我想要的吗?
——想要拿回骸骨,获得完整的灵魂,然后向那些始作俑者复仇……
可是复仇之后呢?
松散的锁链像是感应到程危泠此刻情绪的不稳,在缠绕的躯体上缓缓缠紧,像是捕获了心爱之物的蛇类,紧缚住失去抵抗的猎物,既舍不得放开,也不忍刺下毒牙。
在幻境中度过了大半天,待程危泠再次回到现实中的宿舍,房间空空荡荡,拉维依旧不见踪影。
屋子里保持着程危泠前日做过清洁后的整洁,平整的床铺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环顾四周,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由笔筒压着的便签。
便笺上的字迹程危泠非常熟悉,是出自拉维之手。简短的留言里写着拉维今天满课,要拜托程危泠帮忙去送几样昨天遗漏的物品给克拉拉。
在拿到便笺的那一刻,程危泠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且不论拉维一向和他通过手机联系,使用便笺这种方式本来就很蹊跷,程危泠在触及纸张的一瞬间,附着在上面浅浅的死气顿时引发了碣陵刀戒备的铮鸣。
程危泠安抚了一下躁动的碣陵刀,使它重新归于平静。
正当他想要仔细查看一番便笺时,蓦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将便笺盖住,程危泠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并非陌生人,而是数月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松夜。
在唐人街一事之后,程危泠再未遇见过她,如今一见,和数月前相比,现在的陈松夜比起当初显得更加阴郁憔悴。
这样的郁色绝非源自普通的生病或是疲劳,更像是一种能力透支后的枯竭之态。
程危泠看着她眼下堆积的青黑和过于惨淡的面色,心底隐约升起一种荒唐的预感,而这预感,在陈松夜口中说出拉维名字的时候,彻底化为现实。
第45章
再度见到陈松夜,程危泠不禁想到当初在唐人街遭遇的一切——和自己相貌肖似的陈星,还有与旧相识同名的陈辞,再到突然找上门来的陈松夜,他总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这些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绝非看上去那么普通,但偏偏当前并不是纠结这些的好时机。
程危泠没有在他人伤口上撒盐的习惯,因而对拉维的过往均从对方主动谈及时才得以大致了解,只知道家世不差的拉维过得这么落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陷入这孤注一掷的爱情。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完全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陈松夜和拉维会扯上关系,在看到陈松夜递过来的一张合影时,这种漂浮在半空的荒谬感落了地,带上真实存在的沉重。
照片中的金发少年和黑发少女年纪相仿,青春洋溢,虽稚气,又显得十分登对。
拉维看上去比现在年轻很多,只有14、5岁的样子,站在秋千旁微笑着,从满含笑意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程危泠从未见过的轻松明快。而他身前坐在秋千上的陈松夜也不是如今所见的阴郁瘦弱,那时候的陈松夜脸上甚至有些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颊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有着每一个普通少女应有的明媚温柔。
目光从照片上抬起,重新落到坐在面前的陈松夜脸上,程危泠在不到十分钟到短短时间里,听完了由她亲口概述的过往。
陈松夜和拉维相识在拉维家族资助的一家孤儿院,隐匿姓名在孤儿院做义工的少爷与流落异国的孤女相恋,在高高的院墙之内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三年,直到恋情被发现,捅到了拉维父亲那里。生活在另一阶层的父亲不过将慈善视作顺手的施舍以及偶尔的谈资,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竟然堕落到和贱民相爱,勃然大怒之下直接动手将二人拆散。但并非年长者想象中的青春年少荒唐事,从不违抗父亲的拉维是认真的,甚至第一次选择了反抗。
势单力薄的少年人没有捍卫爱情的能力,却也在家族的强压之下从未低头,这样的僵持结束在陈松夜被弄瞎了双眼之后。在恋人的性命作为威胁之时,拉维最终无奈妥协,接受了陈松夜被安排送走的结局。他放弃了这一段发生在青葱年少之时的惨烈爱情,与此同时也放弃了作为上层人享受特权的生活,孤身前赴异国他乡,靠自己的双手过着清贫的生活。
“你被送走后呢?又怎么来了这里?”
程危泠将照片递还给陈松夜,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随身携带的钱包。
“我被他父亲送走后,过了一段很窘迫的日子。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积蓄,眼睛又看不见,只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靠做一些没人肯做的工作活着。在那个国家,穷人总是很难善终,我被安排在一个破旧医院的停尸间看守遗体,除了工作,那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活人会和我往来,朝夕相处的都是些死得硬邦邦的尸体。我反正看不见,倒也不觉得害怕。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我能够再次视物。”
陷入往日的回忆,陈松夜的面色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忧郁。
“一开始我只能看见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形,后来慢慢能够看清,原来那些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的,就是冻在冰柜中的死者。我能看到他们,并且能和他们交谈,在一些力所能及的地方了却他们的遗愿。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下去,薪水虽然微薄,但也勉强够养活我自己。再后来,我遇到了陈辞,他说我通灵的能力可以帮他做事,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我答应了。”
“这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陈辞带我来到这里,我帮他做事,他供我上了盲人的学校。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拉维也在这里,我没敢去打扰他,毕竟,我现在还不如当年,一个瞎子,累赘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松夜露出一个苦笑。
“我就这样偶尔远远地观察他,看到他过得还不错,觉得自己选择不与他相见也没错。但是就在昨天,我突然失去了对他的感知,我担心他出事,才来拜访你,想问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原来觉察到异常的并非自己一人,程危泠起身,走到书桌前取回被书盖住的便笺,又坐回陈松夜对面,将纸条递给她。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今天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一张留言,说让我帮他去上面写着的地方送东西。你看看这张便笺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松夜接过递过去的便笺,在指尖触及到纸张的一瞬间,脸色骤变。
看到她露出这般神情,程危泠知道陈松夜一定也和他一样,感应到了附着在纸上的死气。
“你也感觉到了?这纸上沾了死人的气息。”
陈松夜握着那张便笺沉默了好一会儿,凝重的脸色渐渐浮上一层迷茫,程危泠听到她有些疑虑地说:“不光有死气……还有一丝,很难发现的妖气。”
“妖气?”程危泠狐疑地回问了一句。
陈松夜细细摩挲着便笺,应道:“没错。当我触摸到这张纸的时候,我看到一大片深红的迷雾,还能听到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好奇怪。你说纸上的字迹和他的字一模一样,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操控了他,写下了这些留言。”
“红雾和鸟……你能感应到他现在的大致方位吗?如果留言出自拉维之手,你应该可以知道他的位置。”
“这就是反常之处,我感应不到他现在位于何处。”陈松夜摇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危泠也不纠结,直接说道,“那我就去这便笺上的地址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陈松夜将纸条放在茶几上,用食指轻轻抵住,有一点迟疑:“你……不觉得这很像一个陷阱吗?拉维他从来没有和这些怪异之事沾上边,按道理来讲不会有什么东西会盯上他。这便笺留给的人是你,是不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想到前夜在水岸边那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程危泠有种同样的预感,说不定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盯上了他却又忌惮着他,只能选择无辜的拉维作为诱饵,“如果真是陷阱,我就更是非去不可了。你找上来不也是担心他会出事吗?”
“我和你一起去。”陈松夜咬咬牙,说道。
程危泠盯着面前瘦小的年轻女子,从她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和拉维非常相像的执拗,本想拒绝,但终究应了下来。
——游离在梦中的,仿佛渐渐变得明晰。但愿千万别是他所猜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