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毛橘
这点血，这点伤，不至于吧？
“不会吧……”
李宣明听到了楚环不敢置信的呢喃，然后就看到楚环颤抖地伸出了手，缓缓拉起了自己的裤角。
他没有低头，只是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李宣明，问道：“我腿上有没有东西？”
李宣明：“？”
他低头看了看，就看到楚环的小腿上是沾染了一些泥土，还有一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一道口子，口子不深，现在正在往外面渗血。
“没有什么东西。”
楚环听他这么说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发现真的没东西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太好了，不是蚂蝗！
李宣明有些疑惑，对着他问道：“水里能有什么东西？”
“水里的东西……”
楚环的视线往下看，落在了他的腿上，然后脸色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
李宣明：“……”
第138章 跳傩
李宣明弯腰把自己湿淋淋的裤腿卷了起来, 动作自然，没有任何迟疑，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 也想不到水里能有什么东西能让楚环吓成这样。
对普通人来说, 水鬼就已经足够可怕了，但是对他们来说, 那不过就是……就是……
“……”
裤脚只卷到一半，他的手就顿住了，然后猛地站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楚环根本不敢往他的腿上看, 只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好吗？”
李宣明：“……”
好吧，从脸色来看，应该是不太好, 楚环又问道：“有几条？”
李宣明：“两条。”
楚环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脸上就挤出来一个勉强的先, 对着他说道：“还……还好, 才两条……不算太多……”
以前下田的人被蚂蝗爬了满腿的情况也不少见，只是农药用多了以后就变得少了。
他认真地说道：“你想尖叫吗？你现在叫我一定不会嘲笑你，我发誓。”
李宣明的嘴巴抿了抿, 说道：“我想先去找个医生。”
“……救命。”
他没见过这么大的水蛭, 那么肥、那么鼓, 贴得紧紧的, 紧得就像是从他腿上长出来的可怕的两条赘生物。
楚环目露同情。
“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李璇光看到了两人回来的身影, 顿时对着白无面激动地叫道。
白无面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回来了。”
“他们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难道那个鬼没有抓住？”
李璇光看着看着，就发现两个人的状态不太对，主要是他的师兄情况不太对, 脸色僵硬，脚步迟缓，而楚环的脸上还有后怕的表情。
楚环从窗户翻了进来，对着白无面喊道：“无面，李道长受伤了，你帮他处理一下！”
“什么，我师兄受伤了！”
李璇光脸色一变，急忙朝着李宣明迎接了过去，焦急地问道：“师兄，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楚环对着他喊：“他的腿受伤了！”
“那鬼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伤到我师兄！”
李璇光是咬牙切齿，他蹲下去扒拉着李宣明的腿，焦急地想查看李宣明的伤口。
楚环忍不住对着他劝道：“你师兄不是被那鬼所伤，而且我劝你最好是让无面来处理。”
他话音未落，李璇光就猛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惊恐地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白无面走到了李宣明的面前看了看，说道：“是水蛭啊。”
李璇光：“我当然知道是水蛭啊，但是为什么是水蛭啊！！！难道不应该是蛇吗？”
楚环看着他脸上恐惧的表情，似乎也是有心理阴影的样子，就问道：“你也被蚂蝗咬过？”
“我以前和我师兄进山，遇到过旱蚂蝗，很多，非常多！它们趴在叶子上朝你扭动着身体，它们会爬到你的身上来，脖子里，腿上……”
李璇光的脸色煞白。
楚环已经能想到那个场景了，眼神中也透露出了几分恐惧。
“好了。”
白无面倒是不怕这些东西，它的手指在蚂蝗身上弹了几下，蚂蝗吃痛后就蜷缩着身体从李宣明的腿上脱落了，因为蚂蝗吸血的时候会分泌抗凝血物质，所以那些蚂蝗掉落后，李宣明的腿上就多了几个流血的洞。
这点小伤问题不大，这种开放性的伤口李宣明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没其他的东西，敷点药很快就会好。
他的身体放松了，脸上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蚂蝗被白无面弄出去处理了。
楚环看到蚂蝗没了，这才有心思查看房间里的情况。
床上是吴志全的尸体，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黑气，显示着他身上还带着疫鬼的“黑蛇”，可以传染给其他人，只是现在被李璇光的符给压制住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房间中的人，人被分成了两堆，两堆人是渭界分明，都在哭，只是一边哭得更绝望一点。
“？”
哭还要分开哭？
白无面从外面进来，楚环就对着它疑惑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回事？”
“嗯。”
白无面指着其中一堆人就说道：“他们都感染了蛇瘟，这几个人的病情比较严重，需要先除疫。”
“这些人，病情比较轻喝点药就可以好，我就把他们分开来了。
“哦。”
他懂了，怪不得这堆人哭得比较惨。
“那我先帮他们除疫吧。”
楚环去找了杯子，然后化了符给他们喝，那带着符纸灰的水是没一个人敢浪费，接过杯子就往自己的嘴里灌，要不是舌头不够长，他们看起来很想伸出舌头把里面没喝进去的灰底都舔干净。
等喝完了符水完了以后，那些人就眼巴巴地盯着楚环。
“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医生。”
那些人又转了一个方向看着白无面，白无面软绵绵地说道：“我给你们写个方子，你们按照房子抓药，吃上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你们要少出门，少吹风……”
“谢谢白大夫，谢谢白大夫！”
那些人顿时激动了起来，抓着白无面的手就是一通感谢。
白无面去桌子边写药方去了，那些人都跟着它过去，只有吴志全他妈找到了楚环，问道：“我儿子是人害死的吗？”
从之前李宣明和疫鬼的对话来看，楚环也听出来，疫鬼的出现肯定和蒲颂脱不了干系，但是挑中吴志全是巧合还是蒲颂授意，那他就不知道了。
“害死不一定，但是可能是和一个人有关。”
“我知道，我就知道……”
吴志全他妈顿时流出了两行泪，说道：“我就知道我儿子是被人害了，有人害了他！”
楚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人都死了，他也没有办法。
他朝着床边看了看，吴志全刚死，新魂还停留在尸体边，他的眼神混沌，看起来是无知无觉。
楚环尝试着对他问了问，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嘴上只念着一些不详的话：“她从门前过，狗儿闭着嘴，老鼠钻泥洞，屋里的人呢，屋里的人呢……屋里的人看到她，都往床上躺，嗬嗬……”
念了很多遍，直到阴差过来把他的魂给带走了。
后面他们还做了其他的善后工作，帮忙把吴志全的尸体处理了，他死得惨，尸体里本来就有病气秽气，现在又有了怨气，很有可能会起尸作恶。
李宣明怕又有疫鬼前来，还贴心地拿了黄纸出来，在纸上写了“天行已过”四个大字。
他给一家人分了一张，让他们把黄纸带回去贴在门额上，然后又对吴志全的亲人说道：“他死于蛇瘟，是疫鬼作祟，所以做葬礼的时候，一定要请方相氏开路，方相氏除疫鬼，可以确保葬礼不会出问题，你们也不会出问题。”
“我们知道了。”
每个人拿着黄纸都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安排好了这里，他们也该回去了。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杨红波就对着他们感叹道：“真是没想到，要不是你们，估计吴志全的家人也要遇害了，唉，这种事情。”
楚环听他说话，看到他嘴角没擦干净的符纸灰，还笑道：“你怎么也喝符水了，你不是……”
“嗯？”
说到一半，楚环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皱着眉头对着杨红波问道：“你这段时间和吴志全接触过？”
杨红波说道：“没有啊，我们摆摊也是划分了地盘的，我这几天都在我自己的地盘摆摊，吴志全出事我都是在群里听其他人说的。”
“那你为什么要喝符水？”
杨红波说道：“刚才白大夫给我把脉，然后就让我和他们站在一起了，刚才你让我喝符水，我就喝了。”
楚环看向了白无面，问道：“他也感染了？”
白无面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
楚环看着杨红波，喃喃道：“不会吧……”
他没有和吴志全接触都被感染了，那现在到底是有多少人感染蛇瘟而他们不知道啊？或许这里也不是只有一个疫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