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屋村
“旁边是餐厅,我和厄洛刚刚吃完晚餐。于,你饿了吗?等你洗漱完可以下楼来这里……”
他们已经来到了庄园的主楼,玩家的名字有些拗口,阿诺便只称呼对方姓氏。
“实在太感谢您了,阿斯顿先生,若不是碰见您,在这场暴雨中我大概是要彻底结束我的探险了。”
男人的脸上充满感激,他以为少年随父亲姓。
“不用谢,叫我名字就可以了。”阿诺矜持地笑了笑, 从未被人如此喊过, 怪有意思的。
少年湿漉漉的眉眼闪着细碎的光,像藏着星星,玩家不自觉看入了迷,回过神来后不自然地又咳了一声。
“抱歉,我大概是有些受凉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着慌,阿诺信了,担忧地把人引到客房。
“你快去洗漱吧,小心生病了。”
“您也是。”
“不必再照顾我了,小少爷,您身上也湿了,小心着凉。”
他并没有直接喊少年的名字,而是换了一个不失亲昵的称呼。
小少爷。
多么美好的称呼啊,亲昵又藏着玩家的小心机——不会像直呼其名那样生疏,也不会像宝宝妻子亲爱的之类的称呼显得太过孟浪。
阿诺的神情微怔了怔,脸上的变化很轻浅,却还是被男人捕抓到了那一抹不自然。
可门已经关上了,玩家皱着眉,盘复自己哪句话有问题。
是这个称呼吗?
——————
“妈妈。”
走廊右拐,阿诺碰到了操控着轮椅的厄洛。
他逐渐熟练了对轮椅的操控,幽幽地望着小妈妈与陌生男□□谈甚欢的画面,神情愈发阴沉。
而当他沉下脸,那副随年龄增长酷似“父亲”芬尼安的容貌便显得森冷而阴郁,与他怪异恐怖的蛇尾下身映照得更加瘆人。
阿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喊道:“父亲,你醒了?”
恍惚的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芬尼安从厄洛的身体里苏醒,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
“妈妈?”
男孩抬起头,阴冷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灵动,语气诧异。
听到称呼,阿诺这才从惊慌失措的情绪中清醒。
下唇被他不自然的紧张与心虚咬得糜红,他害怕芬尼安看到刚刚的那一幕,但却不怕厄洛看见。
他松了口气,怯生生的眉眼立马骄纵起来,忿忿上前拍了一下男孩的头:“停在走廊中间做什么?把我吓一跳。还有,叫哥哥。”
厄洛捂着脑袋,委屈地说道:“我来找你啊,哥哥,你衣服湿了,要赶紧换下来。”
阿诺不耐:“我当然知道衣服湿了。”
他步伐极快地向着卧室走去,身后的厄洛操控着轮椅不远不近地跟着。
“妈妈,您刚刚是在喊父亲吗?”
阿诺心虚,语气便显得更不耐烦:“是,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两人口中的关系称呼乱七八糟,却也能聊得下去。
“他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没有,自己照镜子去。”
“可我听西拉斯说父亲的尾巴是银色的。”
阿诺反驳补充:“他头发也是银色的,连眼睛也是。”
“但是……”
砰——
厄洛被关在了卧室外,将要说出口的话也被打断。
他怔怔地望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放下抬起的手,闷闷的。
“我和他不一样。”
他的眼睛是和阿诺眼睛相近的绿色,尾巴则是阿诺头发的颜色。
漂亮的黑色。
站在正常人类遗传学角度,厄洛这些迥异于父亲的外貌特征,都是遗传自妈妈。
但厄洛心里很清楚,阿诺和他并没有任何血缘,他只是芬尼安·阿斯顿在繁殖期诞下来的众多卵蛋中的其中一颗,本该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样被丢在某处停止生长,又或者是长成嗜血的蛇怪被芬尼安杀死。
这本该是它们唯二的可能。
直到出现了第三种可能——被芬尼安怀着爱意孵化,埋在巢xue里,当作他与养子爱情的结晶出生。
毫无疑问,厄洛是幸运。
他被芬尼安在满满一铁盒的卵中选中,从凝固的时间中重新苏醒,肆意地生长,拥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他无比幸运。
在那些朦胧的卵时期记忆里,虽然没有视觉,却能听见、感受到。
最初掉落在地面的响声,被年幼时期的阿诺捡起攥在手心里的温热,以及后来被选中孵化,那些夜里粘腻的水声和各种各样的哭声——他听见芬尼安的声音,带着愉快的餍足与兴奋的笑意,问身下哭得一塌糊涂的养子。
“宝宝,能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吗?”
回应的只有另一个人夹杂着哭腔的喘息。
但芬尼安却更加兴致勃勃。
“它在变大,很快就要孵化了……”
“哭得好漂亮啊宝宝……”
“你想做妈妈还是爸爸……”
“或许我们应该办个婚礼……”
外界的声音像隔着一层薄膜,芬尼安的声音模糊不清,他的话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差点忘了,宝宝很喜欢穿小裙子,是要做妈妈的……”
“看……吸肿了……”
“像个小妈妈一样。”
妈妈。
他的小妈妈。
温暖的巢xue里,生长中的卵蠕动了一下。
它比阿诺最开始见到时要大上一倍,触感柔软温热,但却因为占据了大半的位置,使他比往日更加难受。
微弱的哭声在混杂纷乱的动静中更显细微,却清晰地传入还是卵的厄洛耳中——它已经长出了五官和肢体,细小的双手抱着尾巴,这哭声像一把锐利的钩子,勾住了它懵懂的意识。
额头触碰到卵壁,无法视物的眼睛仿佛穿过内壁,穿过芬尼安的腹部,看到他身下的人。
可怜的、柔软的、漂亮的小妈妈。
——是毫不负责、冷漠偏执的“母亲”/“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
……
吱嘎——
门忽然从内打开,露出少年漂亮的眉眼。
“妈妈?”
他困惑地发出音调,下一刻怀里多了一些东西。
“我忽然想起来那间客服里没衣服,你把这套给他。”
小妈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那张柔和纤美的脸便消失在眼前,门哒的一下再次闭拢。
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怀里多了一套衣服。
厄洛摸到了一件纯白的衬衣,很精致,尺码不是阿诺能穿上的,但却从他的房间里拿出来。
轮椅在走廊地板上发出骨碌骨碌的声响,属于芬尼安·阿斯顿的衣服被交到了那个陌生英俊的男人手上。
玩家诧异地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意识到他是阿诺口中的弟弟。
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对着未来小舅子放柔嗓音:“你就是厄洛吧,是小少爷让你送过来的吗?麻烦你了……”
然而眼前的男孩面无表情,那张模样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幽绿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完全不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的眼神。
玩家下意识警惕起来,后背寒毛竖起,手指伸向腰侧想要拿武器,却按在了柔软的浴巾上——以为是漂亮NPC敲门的男人心怀叵测地凹着腹肌,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身上。
却没想到敲门的是漂亮NPC的弟弟。
只是这个小弟弟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他老婆的可爱,阴沉着脸的模样像极了他曾经在某恐游里遇到的恶鬼BOSS ,也是一副小孩的身形,游戏机制却恶心得要命。
浸泡在粉色泡泡气氛里的玩家忽然记起了这是个恐怖游戏,表情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友好,而是满眼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孩。
厄洛冷冷地看着男人警惕的眼神,开门那副搔首弄姿的模样还印在大脑里,实在恶心。
“离我妈妈远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他警告着,漆黑的蛇尾从毛毯下露出一点鳞片,便立即吓得眼前男人僵住原地。
厄洛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如冷血蛇类的绿色眼睛阴恻恻地绕着男人看了一圈,满意地转身离去。
这样对方便不会再勾引他的妈妈了吧。
厄洛对自己违反阿诺吩咐的举动稍稍心虚了一秒,但很快便扫去那点微弱的情绪,只剩下那如毒液般快要溢出来的嫉妒。
西拉斯的存在已经足够厌恶了,明明只是个仆从却总是一副主人的姿态,围在他的小妈妈身边充以丈夫的身份,对他行驶父亲的权利。
他的小妈妈明明是“父亲”留给他的“母亲”,却蛮横地不许他靠近,剥夺小妈妈拥抱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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