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拉娜沙
吃饭的时候,屋外又洋洋洒洒飘起雪花,花迟心知今日干不了什么活儿,便和沈€€回地洞里窝着。
用木柴点燃壁炉,壁炉里的火烧暖火炕。
花迟抱着被子坐在炕尾,把脚伸到炕头热乎的地方。油灯在他头上缓缓燃烧,花迟和沈€€各拿着本书,静静消磨着这个午后。
座钟一声声响,花迟恍然从书中世界回神,才发现已经快要九点了。沈€€躺在他旁边,手还搭在书上,已然沉沉睡去。
花迟盯着沈€€长而浓密的眼睫出了会儿神,他摸摸沈€€漏在被子外面的手,把被子给他盖严点。
灭掉油灯正要睡觉,肚子咕噜一声叫,花迟摸摸肚子,看着油灯没有照亮的黑暗处犹豫。吃饭吧,还不太饿,不吃吧,又怕半夜想吃东西。
咬唇纠结片刻,他小心地从炕上站起来,越过沈€€下地。
冰柜里有他之前包的冻饺子,捡出来几个煮碗汤饺正好。
他穿好外套走出屋子,雪层没过脚背。雪已经停了,月光洒下将雪地照成银光闪闪的星河。大鱼和杰克从树屋里伸出头,一鸟一猫在冬季挤进一个小窝,这会儿动作整齐的随着花迟的脚步晃动脑袋。
花迟费劲从冰柜里拽出一包冻饺子拎在手里,注意到树上的动静,他问:“你俩冷不冷?冷就进屋。”
大鱼蠢蠢欲动,杰克却嫌外面冷懒得挪窝,他抬起一只翅膀按住自己的大猫抱枕,语气里充满睡意:“不冷,花迟迟快进屋,你冷。”
一阵冷风吹过,杰克慌忙把头缩回窝里。花迟见状也不强求,大鱼是森林猫,本就能在野外生活,杰克聪明,真冷了不用说也会窜回小屋。
“吱呀。”花迟打开小屋门,在一片寂静中摸黑找锅。
楼上炉子里的火苗被压着,花迟也不想在黑乎乎的小屋一个人吃。
他拿着冻饺子,捧着锅回到地洞。
把锅挂在壁炉上面的铁架上,花迟小声走到水潭,舀两瓢水倒进锅里。
在等待水开的时候,花迟又回上面去拿了点调味料和两个鹌鹑蛋。
再下楼,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冻饺子下锅,沉到锅底,花迟拿着长柄勺慢悠悠搅动。沈€€自黑暗处睁开眼睛。
柴火燃烧发出噼啪爆裂声,长柄勺和锅壁轻微摩擦啪嗒一声。
锅中汤水再度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泡,饺子开始上浮,花迟拿起一颗鹌鹑蛋往一旁放着的小斧头上撞。
蛋壳碎裂的声音彻底把沈€€从恍惚中带离。肉饺子的味道闯进鼻子里。
花迟全神贯注等待他的宵夜,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住。
“好香,这什么馅的饺子。”沈€€刚睡醒,声音低哑,浑身被火炕烘烤的热乎乎的,花迟打个颤随即放松的往后靠。
“我吵醒你了?唔,太好了,我不用纠结要不要喊你起来吃饭了。”花迟把另一颗鹌鹑蛋也打进锅里,饺子已经浮在水面上,胖嘟嘟的鼓着饺子皮。
饺子已经熟了,只等荷包蛋定型。
沈€€低着头在花迟脖子上蹭蹭,起身去找碗。
地洞柜子的一个抽屉里摆着整整齐齐的餐具,花迟家里餐具茶具都多,他每周都会更换一批餐具,来给生活增加一点点小幸福。
沈€€找出他们上周用的碗,从里面拿了两只大汤碗出来。用清水清洗,他把汤碗递给花迟。
浅色的饺子汤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香菜,几只饺子围绕着嫩嫩的荷包蛋窝在碗底。
楼下没有吃饭的桌子,花迟看着自家炕蠢蠢欲动。一下雪温度就冷兮兮的,坐在壁炉边上他都嫌凉。
他歪头看沈€€,沈€€沉默两秒,点亮油灯,带头把碗端上炕。
沈€€有点小洁癖,平时不显能克服,在家里就不太行,家里的大部分清扫类家务都是沈€€在做,比如说,地洞里的地面是岩石地面,往上面洒水都没事,偏就沈€€要早晚各扫一次,花迟从来不觉得这种地要天天扫,照他原先的习惯两三天才扫一次。
踩过一尘不染的地面,花迟爬上床往里坐,沈€€在他边上坐下,再把手里的汤碗递给花迟。
汤碗底被沈€€擦过了,花迟便找了个舒服姿势,把汤碗往腿上放好,拿着勺子先舀了勺汤喝。
暖烘烘的被窝,热烫的汤饺,花迟吃饱喝足懒得动弹,连洗漱都想省掉。
沈€€碗里的饺子数量多,他却比花迟先吃完,表情无奈收走锅碗,沈€€上楼去刷碗,不忘威胁:“我再下来看你没洗漱就睡着,你今天就不用睡了。”
花迟翻个身哼哼,“讲点道理沈队,你刚才睡着我都没喊你,你也没洗漱€€!”
“所以我起来了呀。”沈€€学花迟轻飘飘的语气说。
啊,可恶。
沈€€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花迟在被子里挣扎半天,深刻怀疑有什么被子妖怪要把他的意志吞掉。
座钟骤然一声响,花迟警觉,沈€€已经上去快十分钟了,马上就要下来,他今天累得慌,想好好睡觉的。
蠕动着离开被窝,花迟为自己挣到一个安稳夜晚。
对于更喜欢宅居的人来说,出门会消耗大量精力条,花迟盯着已经走到快十点的表给自己找借口,毕竟出了门,见了朋友,还被狐狸……吓到?颓废一下很正常。
他咸鱼翻身在炕上打滚,脚伸出被子察觉到冷意立刻缩回来。
脚尖移动时啪嗒一下踢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花迟面无表情平躺,三秒后弓腰捏住自己的脚趾,好疼,床上有刺客。
好不容易安抚了自己倒霉的小拇脚趾,花迟皱眉坐起来往炕头看过去€€€€那里摆着一只四条腿的木桌子,桌子很矮但桌面面积不小。一看就很适合放在炕上。
木桌上的木头划痕还很清晰,花迟抿唇,嘴角扬起,看来沈某人昨天睡得好,今天精力很旺盛。
这得起多早才有功夫做这么个床桌出来哦。
他磨磨蹭蹭离开被窝,换了衣服上楼。小屋的门关着,沈€€不在屋子里,花迟打开门,屋外一片洁白,新下的雪在阳光下不成型,被晒化后又被低温冻住,在雪面上结出一层冰壳,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大头紧紧挨着可可,把自己食槽里炒黄豆都让给可可吃。
花迟的视线在可可身上一扫而过。没想到大头温顺下来还是头好牛,有什么好吃的还知道让给可可吃,不是错觉,可可都吃胖了。
花迟懒得看牛牛一家相亲相爱,走到树下喊杰克,“你看到沈€€了吗?”
杰克眼皮子打架,这种天气,有主人的鸟有食吃,有窝睡,还有大抱枕,鸟鸟睡得香,哪里知道另一个倒霉主人去了哪里。
花迟无语,只看小屋外面的一切井井有条,就知道沈€€肯定早起都打扫过了。
这会儿可能是进林子了。花迟不怎么担心,上了厕所回家吃饭去。
转了一圈在灶台上的锅里找到还温热的烤土豆和一块牛排,他把食物端出来,静静吃完。
正午时,沈€€用异能带着两根原木走了回来。
花迟撩下手里的活匆匆跑出去帮忙,“砍树怎么不叫我,哪怕带着大头也行。”
那大野牛带回来不用可太浪费了。
沈€€把原木扔到地上,“就当锻炼身体了,下午和你一起去。”
他们要赶在泥土上冻之前,继续扩建牲畜窝棚。
伐木,挖土,碳化木材,搭建好主架,沈€€和花迟去森林里伐柏树枝,他们要试试用厚密的树枝做保温层。
找树枝的时候,花迟还看到了正在捕猎的狐狸。
“加油干,你的同伴还在等着你们救呢。”花迟全心全意期待着,给狐狸们打气。
在原本的牛棚和鹌鹑棚后面,是花迟和沈€€新建的大牛棚,这个牛棚足够家里的牛和羊都住进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十月中旬,气温稳定到零下十度。狐狸和黄鼠狼如约带来猎物,花迟遵守约定,把小东西们放走。这些倒霉家伙在花迟家的牛棚里可没少吃苦头,花迟看着“赎金”,到觉着它们再来闹腾闹腾也不是不可以。
花迟把狐狸和黄鼠狼带回来的“赎金”处理干净吊进树屋里储存,冻蔬菜还暂放在冰柜里,现在的温度还不够低,冬季蔬菜比肉珍贵,花迟要等到再冷一点,才敢把蔬菜挪出来。
送走狐狸和黄鼠狼,可可和杨桃原本的牛棚被花迟清扫干净。新长大的野鸭们扭着屁.股住了进来。
物资准备充足,新的窝棚也修完了。
这天清晨,花迟站在窗边观赏窗户上冰凌凌的窗花,他听着烧火棍擦过炉灶壁咔啦咔啦的摩擦声。
沈€€正在烧水。
多么宁静祥和的早晨。平淡又安静的冬日让花迟感到一丝无趣。
今年似乎不像去年那样大雪纷飞,只是干巴巴的寒冷,屋外的土地半冻结着,泥土却还清晰可见。
“沈€€,趁着还没下雪,咱们去趟A市再拿点书看好不好?”花迟转头提议。
第145章 A市
入冬后昼短夜长,清晨四点钟,天还灰蒙蒙的黑着。花迟从炕头的被子底下掏出被火炕烘得暖洋洋的衣服,睡眼惺忪穿好,沈€€把他们的被子对折平铺。被窝里的热乎气很快就消散了。
要想让火炕一整晚都热乎乎的,得有人半夜起来给火炕边上的炉子里添柴火。花迟和沈€€在持久的温暖和完整的睡眠之间选择了后者。
“今天又比昨天凉了点。”花迟含糊着说,啪嗒啪嗒踩着拖鞋,从水潭里舀出一瓢凉水倒进洗脸盆里。
冰凉的潭水极好驱除睡意,花迟打个哆嗦,无视身后沈€€无奈地眼神,又拖着脚步坐回炕边,在换好炉子边上同样烤得热乎乎的靴子。
“怎么就爱用冷水洗脸。”沈€€念叨着,把炉子上温着的热水壶拿下来,给自己兑了一盆温水洗脸。
花迟嫌他磨磨蹭蹭,小跑着上楼去。
他磨了沈€€两天,终于让这人松口和他一起去趟A市,毕竟现在去A市可不是个好主意。
他们上次去A市还是因为要去贝尔基地,那时候的罂粟花已经很嚣张了,时隔几个月,那里如今是什么状态,谁也说不好。花迟不是任性的人,老老实实答应沈€€,见势不对一定拔腿就跑。
沈€€看着他噔噔噔上楼的背影失笑,这家伙怕不是忘了,他们和顾宇几人早就说过要等冬天去看看A市的罂粟花来着。他这两天不松口,无非是为了赚点花某人的利息。
被剥削了的花某人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喂猪呢。
自打进入冬季,他家的这头野猪愈发豪横了,成日的窝吃窝拉,旁的牲畜多少都要干点活,帮他们背点木柴报个信的,只有这头野猪,什么也不干只顾着养膘,反衬得整日都有活儿要干得花迟像个劳工。
花迟拿出一颗大萝卜,和着烂菜叶和麦麸子给猪做猪食,猪哼哧哼哧吃得连头都不抬。花迟拎着油灯站在猪坑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
“吃吧吃吧,再冷点就该宰了。”他磨着牙碎碎念。
树上刚睡醒探出头来的杰克愣了愣,按着一旁大鱼的头,一鸟一猫双双缩回窝里,大鱼看着杰克,眼睛里充满疑惑呆滞。
“嘘,别出声,冬天了人类不冬眠,指定影响脑子。”杰克发表他自认为的科学言论。
今年家里添了牛羊,就不像去年冬天那样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每天光是喂牲畜就要耗费半天时间。
花迟和沈€€起的早,等喂完牲畜时,太阳已经高高悬挂起来了。
把装着蛋饼和肉干的饭盒放进筐里,花迟又挑了两个土豆一起带着。沈€€从冰柜里拿出一只冻鹌鹑,用干叶子包好等着路上烤了吃。
检查过所有屋子窝棚的门,花迟和沈€€往山下走去,大鱼和杰克窝在树上不肯出来,花迟叫了两声没叫动。
干燥冰冷的地面踩上去像在踩碎玻璃,落叶受力碎成几片,森林中一片寂寥,连麻雀也不多见。
花迟背着小背筐,筐里是要带回图书馆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