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 第47章

作者:江亭 标签: 年下 正剧 甜宠 HE 玄幻灵异

玄乙梳理了一下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今日收获颇丰。我们至少掌握了两个切实且重要的证据,一是龙族的伤情确实由决疑心法引起,这东西损伤心志气血,且不可逆转;二是,张嵩的背后就是帝君,二者党豺为虐,帝君把专用的澧泉水给张嵩配药,用作对龙族的研究上。”

“现在我们还需要查实一些事情,首先,要确定是张嵩让龙族练的决疑心法;其次,帝君也知道张嵩做的所有这些事情。查实了这两件,基本上就能落实帝君的阴谋了。这两件事最好是能让张嵩自己来说,帝君如今对他步步紧逼,他若是能够倒戈,也能省去我们很大力气。”玄乙顿了顿,“婆婆,就烦请您密切和张嵩联系。”

藏牙身上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鹄仙,你还是继续照顾边丹,倘若有所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和用元、沙罗。”玄乙吩咐。

沙罗也有表示:“我还可以在这里继续留一阵子无妨,鹄仙姑娘身为掌事,琐事繁多,我也能帮衬一二。”

“同印,”玄乙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龙王身上,“继续搜索化川边上龙族幸存者的事情,就要你和丘融去统筹了,如果能够找到心志未被损害的龙族是最好的,或者能将张嵩身边的值守带回来也可以。”

同印自己肯定去不了化川,具体的事务必然要丘融去做:“回头我和兄弟们具体安排一下。”

“我恐怕还要再去见一见帝君。”玄乙端起茶碗,“希望帝君这一次能给我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众神仙各自散去。

同印先和丘融汇合。他去了一趟隅谷,后来又入画,险些把丘融父子忘了。

丘融汇报了龙族军的近况和龙宫一些王臣的变更信息,还提到帝君再次派遣了使者访问北海。因为他远离中枢、在权力核心圈层又缺乏交际,所以得到的消息不是很多,也缺乏时效性,同印没能发现太多用得上的东西。

他看得出丘融父子在北海过得艰难,想来是受到排挤,他和鹄仙商量将丘融父子先安排在太初朔晦住下,只等帝君这一篇章翻过去了再做打算。

和丘融父子吃过了晚饭,他才回到正殿里。

玄乙刚刚沐浴结束,只裹了一身寝衣头发还湿着靠在长塌上看书。虽然他是擦过头发了的,可一把湿发垂着很快还是在寝衣上洇了一片长长的暗色的湿痕。同印走过去先捉着他一只没穿袜子的白色脚丫,冰凉的,顺手把另外一只也拿起来放到自己胸口上捂着。上神这才把书拿掉,脚趾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龙王面上是不动的,只低下头来捉着他的脚趾亲,被上神倒吸一口气猛地蹬了一下。龙王退开一点又捉到了上神寝衣的衣带,将整个神仙拉到自己的怀里。玄乙手上还拿着书,就着屈腿的姿势和他亲吻。

“我进来的时候碰到鹄仙和几位大侍者,她们也没问就让我进来了。”同印在他唇瓣上低喃。

玄乙发出轻柔的哼声。

同印喜欢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什么仙人来打扰:“虽说是贴身服侍的,可要是真的与上同起卧,我这个祸水恐怕要坏了师尊的清誉的。”

还知道自己是祸水,那就不算太坏。

玄乙还沾着对方气息的唇弯起笑道:“龙王是在找本尊要名分?”

同印心里是很紧张的,他自己也没想好。在这种事情上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一条活了上百岁的龙,外人看来是贵族、龙王、北海霸主,身边应该不缺漂亮可爱的龙女,最起码找个伴侣不至于是个很难的事情。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和看着他长大的长老知道,他根本没有功夫想这些事。父亲去世后他被推上王位,光是学怎么当一个龙王就够他受的了,每天起床睁眼就是数不尽的国务要处理,年少时节甚至产生过干脆退位放弃的念头,晚上睡觉前只会庆幸又撑过了艰难的一天,而不会在意身边有没有个暖床的。

就像一个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光是为填饱肚子就已经耗尽了心血气力,至于饱暖之后的事情根本没想过。

虽然这个比喻用在一个王身上好像不太恰当,但从感受上来说,同印觉得是差不多的。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要贡献给身下的王座、头顶的金冠。可能是命运到底对他还怀有怜悯,把他从繁重的责任和无止境的义务里抽了出来,一下子从深海到了天堂,还给他身边塞了个美丽如日月星辰的神仙,他才觉得,龙生焕发了些新意。

动心的那一瞬间,不止是情感的迸发,是另外一种生命力的涌现,他让他看到了生命不同的可能性。

但他不确定的是,上神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思念他,生活上是依赖他的,也愿意同他亲近,就是不肯承认爱他。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或许情爱对于一个神仙、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神仙来说,并不重要,比起宇宙啊、时间啊之类大的命题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他只希望,玄乙能理解这份爱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他心里有他的位置,愿意留他在身边,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所以说要名分,龙王是万万不敢的,他还没有奢想到这个地步。

即使人人都说他宠他,他也不敢真的这么想。

“我想要,师尊就愿意给么?”他抚摸着上神的发鬓,还是一副轻松口吻。

玄乙哪里能看不出他的紧张,握着自己的手指尖都抖起来了。

笨蛋。哪里找来这么笨的一条龙。

内疚起来心疼的终究是自己,他低头去亲那双粗糙的常年拿兵器的手,还是有点羞,不敢抬头直视龙王:“从来你要的,我有一样是不给你的吗?”

可能一开始真的只是觉得这条龙格外的贴心、格外的乖顺,又怜惜他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朋友,才难得允许让他近身。可每日这样搂着依偎着,唇齿厮磨的亲密,情绪有没有反应、身体到底有没有反应他自己是很清楚的。

他虽然€€€€寡欲淡薄,却不是完全不识得红尘里的事情。从前不敢有所表露,也不愿意表露,是因为终究自己欺骗过他、亏欠过他,在没有袒露全部过往之前,就连回应这份感情他都觉得是不道德的,是虚伪的。

短短两日的分别,饱尝了相思和心焦的滋味之后,他终于不得不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意€€€€倘若往后要离开这条龙,他是万万不愿意的,只要想到有可能他会离开,他的胸口就有一股锥心之痛。

心痛,这种感觉在阿回撞山之后,他就再没有在任何生灵身上体会过。

他会心痛了。总是要到心痛的时候,才知道动情了。

这条龙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不过是个名头,为什么会不愿意给呢?

除了给他还能给谁?

他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这样和他独处一室,同床共枕?还是他会任人这样搂抱亲吻?他以为,如果不是因为愿意,他真的能够亲近自己?他要是真的不愿意三界之内还有谁能强迫他?

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献上去给他亲了:“还是说,难道我就不能想要你么?”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再多的他也不会说了。

龙王紧紧捉着他的脚踝的手过于用力,都把他抓疼了:“要了可就不能收回去了,也不能给别的人了,从此我只能是师尊一个的,师尊也只能是我的。师尊也愿意么?”

刚刚还是不敢想,现在已经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了。

上神攀在他肩膀的手下滑,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嗯。”

作者有话说:

龙王:已通过结婚拿下天界绿卡,正式移民。

第58章 欺师灭祖

龙王扯着上神的手腕把他抓到怀里,热烈的吻当面笼罩下来。

十指相扣,腕部贴着腕部,鼓起的青筋相互抵着,连埋藏在皮肤之下的强烈的勃勃的脉动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眼眶热起来,热得发酸发疼,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被帝君以全族安危相胁迫的时候没有哭过,孤身到天界吃苦受欺凌没有哭过,亲眼看着祖先撞山而亡的时候也没有哭过,却是在得到心爱的神仙的回应的时候没出息落了泪。

可他怎么能不哭呢?他从没有许过什么愿望€€€€他是一条不擅长许愿的龙,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什么愿望是实现过的,北海就不是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地方€€€€他已经尽量不报希望,不去想这份感情破灭之后他要怎么自处,他都没有想过真的能得到回应。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是啊。从来他要的,他就没有不给的。

到底他是宠他的。人人都这样说,人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自己值得,也不愿意承认对方好,其实是辜负了彼此。

不断的热吻和安抚,龙王气息不稳,突然一个起身,将上神打横抱起往床榻上去。玄乙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先看到珠罗纱帐子掩盖的床€€€€也不知道哪个多事的,从隅谷回来后换过了寝具,正好是一床枣泥红色的鸳鸯被堆在最上头,可不应景么?

上神一下子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头狂跳,逃避般地往龙王怀里缩,趴在龙王的背上不愿意转头。

同印见他的反应只觉得可爱,托着腰的手拍了拍他的腰:“怕么?”

笑话。他一个六御上神有什么可怕的?

可扣在龙王肩膀上的手实实在在是在颤抖的,连摇头否认都显得太快,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龙王滚烫但柔和的吻落在他的耳边,每一下都让他心跳更快:“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会弄疼师尊。如果我做得不好,师尊只当疼我不懂事吧。”

他其实也是紧张的。并不比他的神仙要轻松。

但这是他们都要渡过的一道关,他要鼓起勇气,相信自己能做好。这是他最喜欢的神仙,他也理所应当为他做好。

过了今夜,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道侣了。

守夜的大侍者等到过了二更,才见到龙王从内室出来,要了一盆热水和一块热毛巾。她们事先做好了准备,这是鹄仙吩咐好的,所以热水整晚整晚都烧着,就等着里面的龙出来。

龙王只穿着寝衣,拿了水和毛巾很快又回去。他先把窗户打开了一点,室内的焚香有点太过浓郁了,不仅仅是空对月的香气,还掺和着另外一种情热的味道。这味道让他目眩神迷,如果不是因为上神被折腾得太累了,他恐怕会完全迷失在这股香气里,记不起来世界上还有“收敛”二字。

其实玄乙没有受伤,身上也是爽利干净的€€€€对于一个神仙来说,清洁并不是一定需要水和毛巾€€€€只是龙王心理上过意不去,一定要给他再擦一遍身子。这就和天冷了鹄仙一定要给师尊戴毛领子是一个道理,主要看重的是伺候的那个人的心意。

那床枣泥色的鸳鸯被也不能再用了,洇得一块一块全是暗色的湿斑,早抛到了床下面去。寝具又重新换了一套,上神浑身还是酥的,连手指尖儿都没有一点力气了,懒懒地枕着枕头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月白色的脸蛋,皮肤上一道一道淡红的纹路,细看就知道和枕面是一样的。这是方才他趴着,脸都整个压到了枕头里压出来的。

擦完了身体,玄乙才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别忙了,我没有不舒服。”

实际上是被子里开始冷了,他想要龙王温暖的拥抱。

龙王丢下了毛巾才重新上来,亲他的脸颊和嘴唇。一亲,就听到对方发出倒抽气。唇都肿了。

“不要!”玄乙推开他,只想睡觉:“抱着就好。我要睡了。”

龙王低低笑了一声,才把被子给他掖上:“好,不动了。睡吧。”

玄乙这次静修的时间有点长了。

他足有十日没有从正殿出来过,再长一点时间就要赶上闭关了。

鹄仙谢绝了一切客人来访,并歉意地告知对方师尊没有说明静修时长,什么时候出来谁也把不准。这期间恩魁星君来过,用元天尊也来访过一次,再有就是帝君的侍者也陆陆续续来了两、三拨询问情况,还把伤病初愈的春喜送了过来。鹄仙自作主张回了礼,面对帝君侍者的疑问,她只是微笑回答,这样长时间的静修的确少见,倘若帝君真的有急事相商,她就去敲门。

那侍者摇摇头,连声道不敢叨扰天尊静修,等出关再说。

“春喜的状况还不错。弟子已经安排了另外的厢房给她。那侍者再没说其他的了。”鹄仙笑着将一只羽毛软垫抱来,垫在玄乙的背后,好让上神能坐得更舒服一些:“弟子看他走的时候不大满意,恐怕是帝君那边情况不大好。但问他具体是什么急事,他又不说。恐怕还要劳烦师尊亲自和帝君详谈。”

玄乙连羽毛软垫坐着都觉得腰酸,实在不舒服,他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把椅子挥开,召了一片云朵来,干脆坐在云朵上飘。云朵轻软,是任何羽毛都比不了的,他才稍微适意些:“知道了。递一封正式的拜帖去天庭吧,想来是张嵩不大好对付,他自己也着急起来了。”

同印蹲在地上给他穿袜子和鞋子:“多休息一天就是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玄乙只想一脚把他蹬开。第三天开始他就是这么哄他的,师尊累了么?那就多躺一会儿吧,外头的事情自然有掌事应付。一边说龙王一边从背后栖身过来咬他的脖子和耳朵。他是想睡的,那会儿就只想睡觉了,嘴巴也疼,哪里都疼,但是耳朵被含在龙王的嘴里,很快又热起来随着那个温暖的怀抱翻到被子里去了。

于是第四天、第五天......到了第十天,他再不信任何他的话,什么休息静养都是骗人的,他就没好好休息过!整晚整晚折腾,一个整觉都没睡好。活了一千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困过,再不出去,他都怕出不去了。

骗子。小猢狲。欺师灭祖。

怎么就把自己给了这么一条恶霸的龙?

后悔得要命。还不能说后悔。唉。

“你去看看春喜吧。这儿有鹄仙呢。”他见了这条龙就烦。

龙王很委屈,又不敢表现得太委屈:“师尊觉得弟子伺候得不好吗?”

怎么能这样,下了床就扔。

“我这样子现在也不好去见春喜。你就替我去吧。”玄乙又有点不忍心,“我等你回来用膳。”

龙王亲了亲他的脸颊抄了件外袍从内室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先碰到了同泰。

同泰看起来腿好了一些,虽然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奇怪,但已经不用夹板固定腿骨,脚踝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因为他携同印入画躲过了隅谷龙族的攻击,玄乙对他进行了嘉奖,将他升为了烟海阁的副管事,允许他休息到腿伤愈合后再回来当值。只不过这位嗜书如命的仙人实在舍不得离开书阁太久,还是每天要到正殿里溜达一圈。

“你这又是忙什么?腿还没好就多歇息。”龙王帮他抱着怀里的书卷。

同泰笑得很不好意思:“躺在房间里发霉也是无聊,还不如回来找些活干。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同印一低头就见到那一摞书卷最上面正好是不周山景图:“它怎么在这儿?”难怪这几天没在内室里看见。

“噢,师尊说,这幅画现在可以收到烟海阁里去了,他觉得没有必要摆在内室里。”同泰没有待到最后的结局还很好奇,“我也奇怪呢,摆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不摆了。你最后还好吧?后来还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