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换一具新身体 第19章

作者:不间不界 标签: 强强 末世 未来架空 玄幻灵异

戊寅勾唇笑了声,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解临渊,他正要骂人,脑海中却突然跑出来一个画面,是方才戊寅掌心接触到HI004皮肤的时候,对方忽然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彼时解临渊光顾着看卡玛吃瘪,却忘记思考其中深层次的信息。

HI004精神失常的原因正是因为接受了灾厄污染的实验,和他的半污染混乱期症状可以说本是同源。

解临渊猛地一个激灵,转过头,迫切地倾身问:“你是不是有办法?是不是能让我在混乱期恢复理智?”

戊寅没有回答他,漫不经心地摸着黑骑士有些硬的毛发,但解临渊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几乎是惊叹着问:“你到底都有什么异能?”

上个问题戊寅都懒得回,现在这个问题就更不会如实告知了,他只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对着这个无时不刻不在探他老底的心机男沉声道:“你只要记得,老老实实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行了,知道了吗?”

“……”解临渊脸上表情未变,内心的激动却逐渐平静,如熄灭的火焰,只剩下一片灰烬。他舔舔口中尖锐的虎牙,轻轻声道,“知道了,戊寅先生。如果您能带我离开庇护所,我当然会永远追随您。”

不,你会找准机会头也不回地跑。戊寅懒得揭穿他,靠着黑骑士闭目小憩。

小美人偷偷用叶片贴上他的掌心,黑骑士类狗的那颗脑袋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然后就被类人的那颗脑袋操纵前爪狠狠打了下嘴。

解临渊莫名其妙在无数瞄准他们的枪眼和盈满鼻腔的血腥味中感受到了一丝岁月静好。

很快,一道冷漠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平静。

“毕勒尔首领愿意见你。”

遮天蔽日的圆盘荷叶徐徐散开,在一众戍卫队员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戊寅走出监狱的大门,看到了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的络腮胡里根长官。解临渊站在他的身侧,如同沉默的甲胄骑士,无条件地守卫着他的王。

见到反叛的昔日下属,里根瞬间眼神不屑的冷哼一声:“哼,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不是里根长官吗?”戊寅绽出一个笑,“你刚才不还跟条死狗似的躺在后备箱吗?什么时候爬出来的?”

第27章

怎么出来的?当然是狱警发现地下监控的异常,小心翼翼前来搜查车辆的时候发现的。

里根平时很重形象,还和庇护所的首领是表亲关系,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Z1932的控制权才会落到他头上,平素自持是个有身份的人。

可惜这一切都在今天被打碎了€€€€被狱警找到的时候,他跟头待宰的猪一样被塞在后备箱,满身的污泥,嘴里还塞着散发着恶臭的布条。看到来帮他松绑的两人没忍住干呕了一声,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新仇旧恨交杂在一块,里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掏枪把杨蓦和Z1932都给干了,省得这个黑头发的矮瘦青年领着个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还像个傻子一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庇护所大部分兵力都派遣在外应付污染者潮,剩余的基本就全守在附近了。黑压压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堵着路,防爆盾和枪支不要钱地往外冒,尝试着用威严的气势让这两个无知的狂徒不要轻举妄动。

笑话,戊寅根本没在怕的,他甚至还在观察哪种枪械更酷一些,待会就让解临渊复刻那一款。

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了路边,两边的人潮瞬间让开一条小径,恭敬地簇拥着从后排走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见到来人长相的瞬间,黑骑士发出了愤怒的低吠声,鼻子皱着,尾巴往下夹。解临渊也警惕了目光,右手轻拽戊寅一下,示意他小心。

小美人好奇地将叶尖抵在戊寅肩头朝外看,看到了一个身穿迷彩军装,身材魁梧结实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杆权杖,腿微微有些瘸。长相和里根有六分相似,也蓄了满脸的大胡子,眼眶深陷,鼻子如钩,脸颊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

毕勒尔首领慢步走到前方,他身边自带一批更加精锐的警卫队,随着他的入场,迅速顶替了之前的戍卫队和狱警。他站定之后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杨蓦,你很有胆色,要我亲自来见你,现在我来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长相也凶悍,语气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力,胆子小一点的恐怕见到他都要腿软。

但戊寅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他目光在毕勒尔身上转了一圈,皱眉问:“我的巧克力和白糖呢?”

里根抵在扳机上的手指蠢蠢欲动,毕勒尔却好脾气地低笑一声:“那些都不是问题,你说你身后有一支大型变异植物军团,对你俯首帖耳?如果这是真的,你想要什么没有?”

那当然是假的。

“别在这里和我玩什么试探游戏了,有话直说。”戊寅毫不客气地呛声道。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光一个解临渊就喜欢没事跟他试探来暗示去的,戊寅念在对方日后要给他当牛做马的份上,勉强忍了,怎么新来一个长相丑陋的刀疤壮男,也同一个臭毛病?

毕勒尔收起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白糖,巧克力,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跟我要这些?”

“当然不止。”戊寅说,“想必你也从那个大胡子以及其他下属口中听到我的能力了,我能做到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更何况我刚才还和Z1932达成了合作,机械战神实验体的分量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但我这个人怕麻烦懒得折腾,所以我决定走一个近路,和你谈判,如果不想我把你辛辛苦苦建设的庇护所闹得天翻地覆,除了巧克力和白糖,我还要一辆满油量的车,所有道路关卡对我敞开,以及……”

一个“以及”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前面这些有的没的通常都是障眼法,只有最后一句话,图穷匕见,才是真正的目的。

“以及……”戊寅转过头,摸了摸黑骑士类狗的那颗脑袋,愤愤不平地说,“三大袋狗粮,你们可真无耻,强行把狗从它自己的家里掳来,还把狗饿成现在这副皮包骨的样子。”

类狗的脑袋立刻附和地汪汪大叫两声。

黑骑士类人的那颗脑袋:“……”

解临渊没有空对戊寅的表演发表看法了,他人类的右眼已经失去了视力,只剩下一枚机械左眼紧紧盯着远处的毕勒尔,大量分析数据超负荷运算着,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看到毕勒尔的眼神彻底变冷,大概是感觉自己遭到了戏耍。解临渊想凑到戊寅耳边提醒他,步伐却是一步踉跄,经脉血管暴凸的声音在耳膜中炸响,仿佛有植物的根茎扎根在了他的大脑皮层里。

他的异常毕勒尔自然不会错过,他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时刻,满意地冷哧一声,手中的权杖狠狠砸在地上:“巧克力,白糖,狗粮,呵呵,你当这是在玩过家家吗?我平生最恨有人威胁我,杨蓦,你以为就你的那些小把戏能成什么事?也就唬一唬没见识的里根队长,骗我?你还年轻了三十岁。”

里根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也就吹了下胡子,一言不发。

解临渊痛苦地低吼一声,身体呈现不协调的扭曲状态,他知道这是污染混乱前身体最后的警告,连忙求救地看向戊寅,戊寅是有办法阻止他畸变的……

可诡异的是,戊寅回头看他一眼,竟然带着黑骑士避让地退后三步,脸上满是愕然和凝重,“你,你还好吗?你不是说你至少还有三个小时才会……”

戊寅的声音不高,但毕勒尔隐约听到了些许,再结合口型判断,他朗声笑道:“看来你的这位盟友骗了你啊?杨蓦,他不是三个小时后才会发作,而是三分钟之后……”

说着,毕勒尔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机样的东西,激活屏幕,故作惊讶地说:“糟糕,污染值98%了,他马上就要失去理智了。”

戊寅脸上惊诧的表情一瞬即逝,又强行镇静下来:“那你更应该立刻让我们离开,密钥我已经扔了,你们控制不了他,其他东西我们可以不要,一辆车,放我们走。”

“这就退步了?”毕勒尔摩梭着权杖顶端,“那我再等一会,你会不会因为活命跪下求我呢?杨蓦?”

戊寅瞬间被激怒:“毕勒尔,你别真以为我没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呢?”毕勒尔轻蔑地问,“用你的异能?异€€能€€者,你们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吧?就那种,必须有身体接触才能短暂控制他人行动的能力。”

他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千层浪,里根惊讶地看向首领,又望向杨蓦,狱警和戍卫队里也传来窃窃私语的骚动声,只有毕勒尔的警卫队最为训练有素,每个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你……”戊寅慌乱的眼神太过明显,即使他极力想要遮掩,紧张的小动作无疑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无措,“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毕勒尔感到胜券在握,杨蓦被他戳穿后的神色大大取悦了他,这也是毕勒尔百忙之中愿意亲身到场的原因。庇护所成立了近两年,他近来总是做一些无趣的文案工作,都快忘了末世最初那些肆无忌惮厮杀占地盘,刀尖舔血的日子里。

即使穿上了庇护所首领的文雅皮囊,他的内在永远都是个好斗粗鲁又恶劣的兵痞罢了。

非常感谢眼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年给他无聊的日子带来一些乐趣,毕勒尔就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挑衅他首领权威的人,不管是谁,就算是罕见的异能者,都会落得怎样死无全尸的下场。

“非常不巧,我正好认识一个和你一样的异能者,他也花了一年时间驯养了一只变异浣熊。”毕勒尔笑道,“说实话,你们的能力真是非常的鸡肋,负面影响更容易吸引畸变体和污染者不说,唯一的正面能力还必须身体接触才能控制,到底是怎么样的蠢货才会让你碰到身体。”

里根:“……”

他算看出来了,首领对他今天的工作非常不满意,明里暗里都在挑刺。

猝不及防,Z1932又抽搐了一下,他已经彻底站不稳了,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十指扭曲如爪,机械臂不受控制地分裂,重构成稀奇古怪的形状,他整个人不停地痉挛,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怒吼和咆哮。

黑骑士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小美人也缩了个没影,戊寅喉头滚动,抬眸怒目而视:“你疯了,再不放我们走,等他在这里彻底陷入混乱期,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不不不。”毕勒尔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手中的Z1932最高指令,“死的只有你,还有你的狗,和你驯养的那朵花。”

“什么意思?”戊寅控制杨蓦的面部肌肉发出极度惊愕和恐惧时才会出现的细节抖动。

毕勒尔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异能者不是会受变异种青睐吗?你又离他最近,他疯了之后第一个攻击的人绝对是你,等你一死,我就立刻下达指令强行摧毁他的机械体。这不就皆大欢喜?”

戊寅双眼瞬间盯着最高指令操作器不放,眸底满是渴望。毕勒尔故意逗弄地将屏幕对着他:“操作很简单的,你看,这里是操控界面,从上到下总共也就四个功能,污染值状态,密钥权限,自毁确认功能,权限转移功能,点一下就进去了……”

“你不能这么做!”杨蓦又急又气,恐惧地瞥一眼地上满脸长满黑色蛛纹血管,已经彻底无法沟通的Z1932,“他,他是你花重金买来的机械战神实验体,而我可是异能者!万里挑一的异能者!你不能杀了我们!”

“哼,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毕勒尔冷笑,“以为自己足够珍贵,即便失败我也不会杀了你们?但你们恐怕不了解我这个人,我最恨的就是威胁和背叛,你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他一只敢咬主人的狗,不管你有什么能力,你都必须死!”

随着一道阴狠的“死”字落下,解临渊忽然怒吼一声,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喉咙中翻腾着嗬嗬的喊叫声,毕勒尔猜测得一点没错,解临渊畸变之后首要的攻击目标就是杨蓦。

他凸出的那颗眼球目不斜视,左眼显示屏不停闪烁着乱码,机械臂扭曲得像个金属鲁班锁,嚎叫着冲戊寅张嘴咬了过去。

那一瞬间,伪装出来的胆怯和畏缩如潮水一般在“杨蓦”身上褪去,黑发男人挺直脊背,如一枝青松,直挺挺地立在崖顶。

戊寅正面迎着扑上来的解临渊,不闪不躲,只是在他双手紧握住自身臂膀,埋首要咬他脖颈时,抬起手,在对方眉心用中指轻轻地一弹。

“听话,乖一点。”

解临渊双眸陡然恢复清明。

第28章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没有给解临渊任何反应时间。他的意识不是逐渐恢复的,而是如重锤凿钉一般,骤然砸进了他的眉心。

上一秒解临渊还在地上痛苦扭曲地爬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双手死死捏着戊寅的胳膊,嘴巴大张,以近乎下巴脱臼的姿势对着杨蓦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在这么个动作下突然恢复理智,着实有些尴尬。

但不管场面多么奇怪,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解临渊讪讪地合拢嘴,异态弯折的机械臂收缩为正常形态,他站直身体,左手掌心变成金属镜,低头快速地看一眼自己现在的脸€€€€眼珠已经完全重归正常,只有脸颊上还残留一些狰狞的黑色血管纹路,像恶鬼留下的诅咒,但也在逐渐消退。

就算是哪天研发出什么针对灾厄污染的特效药,也不可能做到戊寅这么立竿见影的吧?

解临渊欲言又止地侧眸望了戊寅一眼:“你……你没事吧?”

戊寅不知道是能力使用过度还是什么原因,身体没什么力气,软软地靠着解临渊的胳膊,双目失焦地注视着他的领口,一直到解临渊再三出声唤他的名字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慢吞吞地抬起眼睛,面部神情是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还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抱怨的低吟,似乎是疑惑他的肩膀为什么这么痛。

可刚等他迷茫的视线落到解临渊脸上,戊寅突然瞳孔放大,喉咙中挤出一声惊恐急促的惨叫,他慌乱地推开解临渊转身就要跑,但因为四肢酸软无力,刚挣脱束缚就狼狈地倒在地上。

解临渊上前一步想要扶起他,却见戊寅像是畏惧洪水猛兽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站不起来就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害怕得两腿不停乱蹬,快要哭出来。

黑骑士类人的那颗脑袋垂下,俯视着观察地上这个正在发抖的男人。它越瞧越觉得不对劲,疑惑地靠得更近些,用鼻尖轻嗅了两下,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换来了男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反而吓得黑骑士夹住了尾巴。

它类狗的那颗脑袋同样感到了异常,相比于另一颗沉着稳重的脑袋,这颗脑袋的反应十分激烈,它直接皱着鼻子对戊寅狂吠起来,好胜心极强地要比较看谁的吼叫声更嘹亮,然后就被自己的爪子再次强行按住了嘴巴。

看到这只和熊差不多大+有两颗脑袋+每颗脑袋都足够咬死三个他+凶神恶煞对他狂吠的黑狗,戊寅叫得那是一个白眼直翻眼泪狂飙,下一秒就要背过去。

实在是这个眼泪哭得太过真实,解临渊终于从“这家伙为什么还在演?”、“他究竟在演些什么?”以及“他到底要演到什么什么时候?”三连问的误区中挣扎出来,转变思维方式,随即意识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黑发年轻男人,该不会是……是杨蓦本人?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解临渊等脸部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挥退黑骑士试探着叫了一声杨蓦的名字,地上的人虽然还怕得发抖,眼泪鼻涕一大把,却颤颤巍巍地给出了回应,“你,你认识我?”

真的是杨蓦本人。

那么问题来了,先前一直寄生在他体内的戊寅如今又在哪里?

想到这,解临渊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毕勒尔皱着眉头,旁若无人地双手把住最高指令操作器,专心致志地在这个手机一样的东西屏幕上戳来戳去,戳来戳去……如果不是知道他在纠结于怎么转移指令权限,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在玩俄罗斯方块。

解临渊:“……”

这位庇护所首领手底下的人全部都在眼巴巴地等候他发号施令,但毕勒尔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只顾着玩“手机”。

终于,里根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一下,没想到毕勒尔竟然大声咆哮道:“问什么问!没看见出大事了吗!还不赶紧给他们准备好一辆满油箱的越野车,三箱巧克力,一箱白糖以及一箱狗粮!然后老老实实放他们离开!”

这还是解临渊第一次在他总是神情肃穆的络腮胡长官脸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

毕勒尔愤怒地用权杖狂敲地面:“都别愣着了,快去啊!”

隶属于他的警卫队虽然对这项命令感到费解,但他们自上任起接受的教导就是无条件服从首领的一切指令,所以还是在第一时间听从并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