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毛橘
出于一种难言的叛逆，他关上了那本书，换成了另一本爱情小说。
这本爱情小说的翻译水平高了很多，文风也很轻松愉悦，林景看了几章就不知不觉地被吸引住了。
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徐玲玲过来提醒他时间到了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哥，结束了！！”
徐玲玲的脸上还带着激情创作过后的兴奋，她对着林景说道：“等我完善一下就给你看，我有预感，这幅画会拿奖！以后你或许可以在展览上看到它呢！”
林景将书捏在手里，笑着说道：“我很期待。”
然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徐玲玲问道：“对了，这些书你是从哪里借的？我还没看完，想找书的主人问问能不能先借给我。”
“书？哦，你说这些……这些书一直都在隔壁的自习室里，它们的主人我想想……”
“是尹明照的。”
旁边的王蜜突然出声：“一个大四的学长，老师是兆利达，他喜欢画民俗、鬼怪等题材，拿过 xx 奖，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徐玲玲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那个本来很有前途，但是突然就变得不会画画，只会画弧线和夹角的那个？”
“就是他。”
“那就有点难办了。”
“怎么了？”林景问道。
徐玲玲想了想后，对着林景说道：“要不这书你先带回去看，看完了还回来就好了，它们的主人现在……嗯……好像是生病了。”
林景没有再追问，他顺着徐玲玲的话语说道：“好的，最迟后天我会将书还给你。”
*
没有人知道尹明照为什么会突然从一个小有名气的天才画家堕落成一个神神叨叨只会乱涂乱画的疯子。
学校关于他传言有无数个版本，有人说他受了情伤，接受不了被抛弃然后疯了，也有人说他家里就有遗传精神病史，学校心理咨询室也有他的问诊记录。然而，事实上，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凌晨3点，尹明照再次从那些浅薄的梦境中醒来。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中似乎还有没褪去的紫罗兰色，他的大脑皮层里还残留对那些小怪物的恐惧，手臂的皮肤上还遗留着被那些小怪物长长的鼻子摩挲的触感����他能确定自己被追杀了，在梦里。
等所有的恐惧和恐怖的触感都散去以后，尹明照才从宿舍的床上坐了起来，瑟缩地顺着楼梯爬了下去，中途差点还摔了一跤。
这个宿舍是常见的上床下桌，现在他近乎狂乱地翻着床下桌子上那厚厚的一叠纸，纸上面全是各种数学符号、方程式，以及弧线和夹角。
那些东西多到就好像尹明照所学的专业不是绘画，而是数学一样。
他一边翻，一边喃喃自语：“我必须计算出那个点，找到一个通道，我就可以逃离她们。”
他巨大的动静把寝室的其他室友都吵醒了，住在他对面的男人先坐起来问道：“尹明照，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做什么？”
尹明照什么都没听见，他的大脑好像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
他的室友被他这种癫狂的状态吓到了，急忙从床上下来，按住他后，其他的室友拨打了 120。
3点20分，校医院的救护车接走了尹明照。
其实，尹明照之前的记忆已经不清晰了，他只是依稀地记得，他当时只是跟着老师出去采风，在某个破败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极有意境的墙。
墙的边上长着一颗细细高高的柿子树，而墙砖是青色，砖头和砖头之间有浅灰色的粘合剂，墙的本身是微微倾斜的，承接着墙的地面也有一定的凹陷，因此墙和地面形成了一个神奇的夹角。
折叠的不符合投影原理的阴影落在了地面上，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耗子洞。
尹明照看到那个画面时，简直欣喜若狂，他对着那面墙创作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时，他发现耗子洞的洞口多了一些灰色的毛发，并且洞里也多了一些生物活动的痕迹。
最初，他以为是老鼠，但是并不是，因为没有耗子会长着人一样的脸！它们不仅出现了那个耗子洞中，还在他的房间中留下了脚印，不是啮齿动物的，那个形状是他不愿意深思的恐怖。
从此以后，他发现自己逐渐有了耳鸣、神经痛、无法集中注意力等精神疾病的症状，并且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去长时间地盯着那面墙和那面墙与地面形成的夹角。
他突如其来的病症，让他的老师提前结束了本来为期一个月的野外采风，他们回到了学校。
回校后，尹明照开始吃一些精神类药物去控制自己的病情，但是没有作用，并且他的病症还在继续加重。
他开频繁做梦，深层的梦是彩色的，有无数模糊庞大的色块，色块似乎是另一种生命体，那些色块在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会因为恐惧和心悸从梦中醒来。
浅层的梦是浅灰色的，间或夹杂着迷蒙的紫罗兰色，里面的东西也不再是色块，而是更清晰的物体，那些物体是一些佝偻的人影和一些长着毛发的小怪物！
尹明照试图按照梦中的一些信息去寻找线索，女人和老鼠，那本小说、隐藏的数学定理和方程式、弧线和夹角……
……
早上6点20分，和尹明照同一个病房的人发现他死在了病床上。
他的鲜血将白色的单人床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同时他的心脏也不翼而飞，像是某种生物啃噬掉了，那个生物在他的胸前开了一个大洞。
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也是一起极其离奇的案件。
和他同住的人只说，半夜听到了老鼠在墙角下跑动、抓挠的声音，但是尹明照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没有痛呼和尖叫，监控画面中也只显示了他在床上疯狂扭动，然后血从床下蔓延开来的场景。
这件事很快就被医院和校方一起压了下去。
中午12点，林景同样得知尹明照死亡的消息。
那会儿他才刚起来，虽然他已经从大排档辞职了，但是昼伏夜出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
他当时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他的财神爷给他发了这么大的一个新闻。
【财神爷：小哥，非常抱歉，书可能不能借你这么久了。】
【财神爷：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唉，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昨天晚上尹明照学长自杀了……我真是没想到，虽然之前说他是得了精神疾病，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财神爷：尹明照的家长打算来收拾他的遗物，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他的书送过来一下？或者约个地点，我们过来拿也可以。】
【林景：当然没问题，我下午就把书送过来。】
【林景：你们得到的消息说的是尹明照自杀了？】
【财神爷：对呀，学校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他的家长来学校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林景：没事，就是太震惊了。】
【林景：我下午三点会过来。】
【财神爷：收到.JPG】
和徐玲玲聊完后，林景吃着午饭思考着尹明照死亡的问题。
他不认为尹明照是自杀的，更大的可能是他死亡原因不方便向世人公布，才用了自杀的由头。
那些人脸耗子已经到了可以出来攻击人类的地步了吗？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放到了旁边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按了接听后，里面传出来了郭明的声音。
“是林景林先生吗？我是郭明，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办理一下遗产继承手续。”
第八章 第8道菜
“是我。”
林景和郭明在电话中约定了明天下午的时间，然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徐玲玲。
关于“魔女”和“灰色大耗子”事情的发展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料，他必须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在离开之前，林景又特意去楼下的下水道旁看了看。
今天早上就有人在公路旁边的下水道进水口拉上了警戒线，那几个身上带着“味道”的特殊男人也依旧蹲守在周围。
林景对他们有些兴趣，对他们的能力也有些好奇。
他们虽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他们的外壳依旧是属于人类。人类是很脆弱的，就算是他之前随随便便就抓住的扁头银尾鱼也能轻松地杀死普通人类，而那只黑泥怪只会比扁头银尾鱼更加难对付。
这里的下水道几乎都成了它的巢穴，它是带来腐烂的元凶，是融化一切的黑色怪潭。
林景离开时，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在公路对面麻将馆里的金衍等人一眼。
他之前和一些类似的人打过一次交道，知道他们是官方人员，应该是自愿进行了一些身体转变，用于处理那些对人类来说十分危险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大概，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警察。
金衍这次终于抓住了从公路对面走过去的林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灵魂就开始战栗，尖锐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又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退去的潮水带走了他能感觉到的所有违和感和恐惧，他身体和精神上的强烈反应瞬间归于平静。
他直接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是谁？”
他的队友孟念巧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找到了林景的资料，“林景，25，毕业于xx理工大学，住在106号4-5，普通人，没有异常记录。”
金衍：“继续查，他绝对不正常。”
*
林景带着书准时到了美院的门口，但是他刚到就收到了徐玲玲的消息，说她们专业的辅导员临时加了个班会，可能得过一会儿才能出来。
林景表示不介意，说他会去学校里面找个凳子休息，顺便等她。
【财神爷：真是不好意思！就是因为尹明照学长的事情，我们辅导员突然加了一个班会，非要让我们留下来做心理问卷。】
【财神爷：学校让我们多关心自己，顺便多关心室友同学，还有确诊了抑郁症不要怕，只要按时吃药是可以控制的……】
【财神爷：但是多关心有什么用，大家都说尹明照学长其实不是自杀而是受到了诅咒，我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可能是开会无聊，徐玲玲手速飞快地和林景吐槽了一大串，林景在看到她的消息后，还惊了一下。
诅咒？这些人脑洞有点大，不过这个脑洞和真正原因还有点靠边。
【林景：嗯？尹明照又不是自杀的了？小猫疑惑.JPG】
【财神爷：诶？我不是说这个啦。】
【财神爷：学校说他有躁郁症和妄想症然后才自杀的，但是大家去找他室友问了问，觉得他不太像是会自杀的人。而且我们学校里还一直有个说法，说的是如果你在画画时出现了灵感大爆发，感觉身上出现了被注视的感觉，或者感觉到身边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向你靠近时，一定要停止创作，不然可能在画完那一幅画以后，会发疯，然后死掉。】
【林景：曾经也出现过吗？】
【财神爷：好像是出现过，我有听说上上一届有个学姐就是在画完一幅画以后就跳楼了，那幅画得到了很高评价，拿遍国内外大奖，名字就叫《恐惧盛宴》。】
林景退出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恐惧盛宴”四个字后，点击搜索。搜索结果的界面中就出现了那幅画的略缩图。
图的旁边还配有耸人听闻的标题，什么“天才少女的陨落，连接死后世界的诡异画作”、“被蚕食的恐惧，魔鬼的盛宴”之类的。
林景随便找了个链接点进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幅画的大图。
那幅画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少女的肖像，画中背景是黑色和深红色两种颜色深深浅浅的交织，中间还穿插着看不出来完整结构的弯曲线条。
画中的少女披散着头发，发丝都融入进了黑色中，只有鬓角处别着的一个向日葵发夹是唯一的亮色。她脸上的皮肤也极白，嘴巴微微张开，腥红的唇瓣如同两个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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