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鸟童子
或者说,不天翻地覆不行。
……
边境,荒山小茅屋中。
北风呼呼的吹,依然吹不散小茅屋中的腥臊味。
那是羊毛的味道,暖烘烘的也臭烘烘的。
小石床上,一个大高个躺在上面€€,还有一截腿没地方躺,伸到了床外面€€。
一个老人家坐在一旁,把铁锅吊上铁钩,把冰冻的食材,稀缺的肉,还有一些放得€€陈旧闷臭的粮食投进去,没过多久,锅里就飘出一阵香气。
二柱闻到一阵香味,感觉自€€己的胃一阵蠕动,他饿得€€肚子发痛,头疼欲裂,警惕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线,片刻之后才对€€焦看清面€€前的世€€界,眼€€前的房梁和屋顶都十分的粗糙,比他们在乡下住的房子还要烂。
二柱扭头,看见旁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脏兮兮的老头,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甚至能感觉到用来煮饭的火炉点起的火焰,温度正烤在自€€己身€€侧。
二柱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盖的是的羊毛毯子。
这个人是谁?
这个老人家救了他?还是别有用心?
但以€€现在的境况来看,救了他的可€€能性更大,二柱坐起身€€,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盔甲和衣服全被解了下来,二柱敏锐的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看见角落的地上扔着€€他的锁子甲,旁边支着€€的竹竿上是他的衣服,里衣外衣都冻得€€僵直,保持着€€被挂上去那一瞬的纹理半点变化€€都没有。
“老人家。”
老人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过来,嘴里叽里咕噜的开始说什么。
二柱看着€€他,没有说话€€,看老人家说的认真的样€€子,实际只听懂了几个外邦词汇,类似于一些,醒了,活着€€,之类的话€€语,但剩下的就听不懂了。
老人家见他没有反应,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听不懂,就指了指锅,口音非常的大。
“吃,吃点。”
二柱指了指自€€己的赤裸的胸膛,老人间€€便指了指床上的羊皮,抬手做了一个围在身€€上的动作,二柱拎起羊皮,看这些羊皮也破破烂烂的,没一块大一些的,便围了两块在身€€上。
老翁会说一些大宁话€€,但说得€€磕磕绊绊,二柱打量一眼€€他的表亲,一头的白头发,一脸的大胡子,从高挺的鼻梁和过深的眼€€窝能看得€€出来他不是大宁人,是离群索居的外邦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族群的。
老翁磕磕绊绊的给他说:“鱼洞,叉鱼,叉到你。”
老翁说着€€指了指堆在角落的锁子甲:“幸好,没死掉。”
二柱很认真的听着€€,辨认他的口音,面€€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二柱看向一旁的锁子甲,心里也是一阵庆幸,幸好,如果不是小嫂子想着€€给他做锁子甲,他就算这一路漂下来没死,也会死在老翁的鱼叉下。
锁子甲替他挡了一下,老翁才发现他不是鱼,赶紧找东西把他拉了出来。
水下冰冷窒息,但河面€€结冰后水位逐渐下降,冰面€€和水位之间€€有一道一个巴掌宽的空隙,他就是靠着€€这一道空隙,在暗河一般的水流中一直支撑着€€,一直到在远处的水面€€中看见破冰的光,靠近过去的时候感受到了重击,在那一瞬晕了过去。
二柱对€€老翁说了感谢两个字,老翁听懂他说的话€€摆摆手,锅里浆糊状的粥还在熬,看起来乱七八糟,却香气诱人,二柱肚子发出一阵叫声,老翁转身€€去取了一个旧木碗来,用一个黑乎乎的木勺子从里面€€舀出粥来,舀了一碗递给二柱。
粥才出锅,还是滚烫的,二柱边吹边吸溜,很快就一碗见底,肚子一踏实,人也有了些实感,看了一眼€€锅里,里面€€也没剩下多少了,也就锅底薄薄的一层,二柱放下碗,起身€€去看自€€己的衣服。
伸手一摸,冻得€€梆硬,跟冰溜子一样€€。
老翁看他像是想穿衣服,在角落一堆老木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衣服来。
夏天的薄衫,窄袖长袍,非常的破旧,不少地方都抽丝了。
二柱穿上薄衫,在外面€€再披上羊皮,感觉好多了。
二柱想问€€老翁这里是哪里,他是谁,老翁叽里咕噜的说一堆,好像是用大宁话€€说的,但二柱一句没听懂,但问€€到老翁为什么在这里,家里人在哪里的时候,老翁摇摇头摆摆手,一副没什么好说的样€€子。
“都死掉了。”
“他们回了长生天,只留下我一个人。”
二柱隐约听出他说了什么,好像是家里的人都死掉了。
老翁突然有些激动的比划起来,脸有些涨红,仿佛在驱赶什么。
“我们牧马,放羊,想要去南边,到处都在打仗,军队突然冒了出来,羊群被吓跑了,我们赶着€€羊使劲的跑,羊没了,我的姑娘也没了。”
老翁伸出手,忽然摸了摸二柱身€€上的羊皮袍子,目光温柔。
“这个是我姑娘最喜欢的小羊,她抱着€€它唱歌,我把它养到了入冬的最后才杀的,实在养不活了,羊活不了,人也活不了了。”
二柱没太听懂他说了什么,隐约听懂了再说牧羊,战争,似乎是被驱赶,然后遭遇了不幸的意思,二柱看着€€老翁的表情,苍老的模样€€和涨红的愤怒脸,即使没有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除非追击和驻扎,不然大宁的军队不会随意出现在这些这些东西,能在附近游荡的军队,秋日就开始烧杀劫掠,只会是外邦的军队。
他们是真正的野兽,劫掠大宁,甚至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
老翁说完突然平静下来,坐在小凳子上像是力气突然被抽干了一样€€,又指了指锅里的粥。
“吃。”
二柱看了一眼€€:“老人家你吃吧。”
老翁摆摆手:“年纪大,吃不下。”
二柱看了老翁一眼€€,将粥装进自€€己的碗里。
天色黑得€€很早,很快就入夜了,二柱睡在床上,老翁就只能蜷缩在角落里,但凡床再打点还能两人挤一挤,老翁裹着€€他的羊皮袍子,习惯的往角落里一缩,低下头闭上眼€€睛便不说话€€了。
二柱看向他:“老人家,你睡床吧,我身€€体好,我窝着€€吧。”
老翁迟缓的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手:“习惯,半辈子都是这样€€过的。”
二柱看着€€黑暗中的老翁,心中有些感慨。
他没想到外族百姓是在过着€€这种日子,过去他憎恨外族人,觉得€€他们不想着€€做事,只想着€€掠夺,如今看见了老翁才发现,烧杀抢掠的强盗都成了军队,如今才明白,所有的族群中,永远都有不安分的人,也有只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引起纷争的人,在贫瘠的自€€然环境中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牧民如此的被动,他们独居一隅,不在意战争,不在意国与国之间€€的概念,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儿女和羊群,阳光、草地、篝火、这些就是他们的生命。
二柱静静的看了老翁一会,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老翁断断续续的声音:“春天,会来,羊群还会生小羊,但我姑娘不会回来了,你们能让战争快点停下来吗。”
二柱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老人家,仗总有打完的那一天,日子也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等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角落里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才沙哑的道:“冬天,太漫长了。”
二柱沉默了一会:“大宁的冬天暖和,那里有地龙,有屋子,我送你去大宁吧。”
老人家没回答,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难理解,或者是不想答应,二柱便没有再说下去,躺下去继续休息。
他得€€好好休息,今天才醒过来,身€€体还十分不适,他再休息一晚上,明天才好出发回去,他这次出事,军中肯定起了很大的波澜,不知道家中人接没接到消息,若是都知道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
二柱这样€€想着€€,心里担忧了一阵,但也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二柱醒过来,见老人家还裹着€€袍子睡在角落里,起身€€叫了一声。
“老人家,我今天得€€回去了,得€€空再来寻你,给你送些小羊过来。”二柱吧羊皮袍子在身€€上裹紧,想要把这身€€袍子借走€€,把自€€己的衣服留在他这里。
二柱说着€€话€€,见老人家一直没醒也没说话€€,快步走€€上前,在他鼻息下探了一下,已经没气息了。
老人裹在温暖的羊皮袍子里,人都僵硬了。
二柱愣愣的看了一会,站起身€€,不知道按照他们外族人的习俗,应该把他葬在哪里,大宁人讲究入土为安,外族人则不讲究,有的是扔水里喂鱼,有的是扔天上去,有的则是一把火烧成灰。
二柱毕竟是大宁人的观念,做不出别的事情来,决定还是把他埋葬在这间€€屋子附近,给他立个小墓碑。
二柱在屋子里兜兜转转的找了一圈,什么鱼叉铲子羊鞭,终于翻到一个趁手的工具,去屋子外开始挖坑,把厚厚的雪层挖开,之后是冻得€€僵硬的土壤。
铲子挖得€€卷边,鱼叉也用上了,终于挖出一个能将人掩住的坑,二柱把老翁带出来放了进去,让他裹着€€那身€€温暖的羊皮袍子继续沉睡下去。
二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袍子,能看得€€出,之前老翁摸的那个位置,那块羊皮格外的白格外的软,和别的臭烘烘的羊比起来,这只羊生前应该很得€€老人家喜爱。
二柱把上身€€的羊皮袍子解了下来,让那只老翁心爱的小羊伏在他脚边,然后盖上了土。
“老人家,你和你的女儿还有小羊都会在地下相见的。”
埋好之后,二柱回到屋子里,把锁子甲穿在薄衫外面€€,另外翻找出一块大羊皮,找了根布带子绑在身€€上,倒也勉强像件羊皮袍子,裹着€€衣衫,踏上了回程的路。
……
林飘才上京等消息,距离出事已经快过去了十几天,随着€€时间€€越来越漫长,崩溃是在悄无€€声息蔓延的。
二婶子和玉娘还在求神拜佛,林飘陪他们念了几天之后便失去了兴趣,决心和方明一起搞枪弹。
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们异想天开。
“把烟花塞进一根管子里就能打死人?”
“烟花本来就在管子里!”
“那打仗不要武器了,用烟花就行了?!”
方明和他们吵了一大堆物理的东西,什么加速度,什么推力,最后都只得€€到一句话€€。
“那不就是烟花吗?!”
项目最初就受阻,林飘只能让常永思他们帮忙,先私下实验这个项目,想要说服大家接受这个超出众人理解的东西,必须得€€看见成品之后才能理解这种神奇。
常永思却表示很为难:“夫人,我愿意做,可€€我是做铠甲的,虽然这些东西都是铁打的,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兵器和火药我是真的不太懂,我得€€先研究一下这些东西,研究得€€心里有点数了才能上手。”
林飘一听,就知道这事还是得€€走€€皇家铸造坊那边,毕竟那边的顶尖人才是真的多,做高级兵器的,做摆件的,做簪子的,做烟花的,这些都是皇家年年都紧需的东西,铸造坊的各部门都非常综合,汇聚着€€各地前来的人才。
林飘想了想,这事目前拿不出成品,必须得€€先拿了批准下来才能开始做,想要铸造坊的人帮着€€做是不可€€能的,只能去找皇帝先拿批准。
林飘先通报了上去,皇帝便让他下午和方明一起进宫。
方明十分紧张,这件事本就非同寻常,何况还受到了皇帝的召见,他还是人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
二皇子是很好的人,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是这样€€的,炀帝暴虐,大宁毁于他的手上,所有的故事里,二皇子都是一个温润的公子,贤良的王爷,受到了暴君的迫害,导致含恨早晚,没能将一身€€的抱负施展开。
如今他上位,大宁状态这么好,不愧是有这么多人为他打抱不平的白月光。
方明跟着€€林飘进了皇宫,林飘熟门熟路的往里走€€,方明探头探脑的四处看,跟在林飘身€€后生怕被落下了。
到了皇帝的书€€房,皇帝正坐在一旁的榻上喝茶,方明一抬眼€€,抿着€€嘴小声道:“挺帅的。”
还以€€为是个温柔丑男,看来历史书€€上但凡能被夸有人气的,都长得€€不会差。
林飘回头扫了他一眼€€,看向楚誉:“陛下,方明第€€一次面€€圣,不懂规矩。”
楚誉笑了笑:“无€€事,爱卿特意前来是为何事。”
林飘说了一下他们想要做枪的事情,林飘说了几句,看楚誉似乎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的样€€子,便闭上了嘴,让方明来说接下去的废话€€。
方明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又拿出了自€€己画的图稿,他毕竟有画建筑图的需求在,对€€于线条的把控还行,在尺子的辅助下,也像模像样€€的画出来了。
楚誉认真的听方明说完,看着€€图纸,最终抬眼€€看向林飘:“这个东西,做出来和天机弓有什么差别?”
方明急着€€道:“差别很大的。”
楚誉侧目扫了他一眼€€,方明只感觉后背一寒,嘴再也不敢张开了,默默站在一旁,心想,这就是皇帝的王霸之气吗,果然强悍。
楚誉道:“能连发七次,能中伤敌人,能远射百米,听起来和天机弓是一样€€的,但做起来却麻烦很多。”
“不,这不一样€€,天机弓的冷兵器,这是□□,天机弓虽然会伤害敌人,但只要没射.中最关键的位置,对€€敌人来说只算是轻伤,但子弹打出去,弹片会碎裂开,即使只是打中肩膀或者腿,再强悍的人也很难忍着€€疼痛继续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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