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猛猪出闸
“是啊,过一次少一次么,凡事都因为有限才珍贵。”乌善小依在恋人肩上,“你在天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礼物,就设计个游戏折腾你一天喽。”
温寒猛然揽住他的腰,嘴唇贴住耳根,声音低哑:“作为报复,不,报答,我要折腾你一夜。”
“那你可要多吃点。”乌善小笑着起身,“走,去夜市逛逛。”
烧烤架上,生蚝、扇贝蒸腾着鲜美的热气,肉串滋滋冒油,炒面、炒粉在猛火灶上随锅铲翻飞。
摊主的叫卖,酒瓶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灯火斑斓交错,饮品的茶香、奶香,烤肉炸物的焦香,海鲜的鲜辣,卤味的浓厚弥漫混杂。人流如织,妖气鼎沸。
除了吃食和稀罕的小玩意儿,还有刮刮乐、飞镖、现场烧玻璃等摊子。
乌善小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骑鹿小仙女,对正在吃第10根大肉串的温寒说:“昨晚想预定个高档餐厅来着,可惜没位置了。”
“比起坐着吃,我更喜欢溜达着,边吃边消化。”温寒饶有兴致地说,“给你出道题。假设,我的胃容量最大为3升,吞下食物的速度为每分钟100克,消化食物的速度为每分钟60g,那么要吃多久才能饱?”
“这么简单,我才懒得算。你看那个,‘真缘宝镜’,干什么的呀?”乌善小指着街边一个摊位,开始转移话题,以免坐实自己是笨鸟的事实。
“应该是从天界流出来的法宝。”温寒把签子丢进垃圾桶,“走,去看看。”
摊主是个散修道人,仙风道骨。只要交上20元,就可以走进他身后带帘子的小棚,照一照宝镜。从镜中,你可以看见自己今生最爱的人。
“两个人都照的话,就给三十吧。”难得有人问津,那散人当即打了个折。
“那就照照看吧,我先来。”乌善小交了钱,兴冲冲地钻进小棚子。里面空间局促,不足一平米,类似于商场里自拍证件照的小屋,棚顶吊着盏暖色小灯。
面前有个方框,他咬住下唇,顶着砰砰狂跳的心脏,朝框里看过去。不用猜,肯定会看见他的十郎。
“呃€€€€”他倒吸一口凉气,居然看见了摊主皱纹密布的老脸?!对方站在棚子外头笑了笑,说:“我来给你举镜子,挂钩坏了,挂不住。”
接着,一面破铜镜出现在眼前。摊主大概是疏于打磨,镜面黯淡无光,只能勉强映出人形。乌善小对镜整理衬衫,左看右看,只有自己。该不会是骗人的,只是普通镜子?
他摸摸镜面,心头蓦地一颤。
这代表,他最爱的是自己。不,这肯定只是寻常的镜子而已。摊主很狡狯,挂羊头卖狗肉,即使人们从镜中只看到自己,也无法证伪。一定是这样。
“我照完了。”他冷冷说了一句,撩开帘子出去,对恋人耳语:“这是假的,就是个普通镜子。”
“我试试。”温寒也走进棚子。乌善小听见他笑了几声,接着闪身而出,轻松地说:“是真的,我看见了你,特别可爱。我歪头,你也跟着歪头。”
乌善小一愣,霎时间脸色赤红,耳中阵阵轰鸣。羞愧和不安像两把刀子,直直攮进他胸口。他不敢去看温寒的表情,慌乱地垂眸,眼睫微颤。
为什么?他在心里嘶吼着自问:十郎最爱你,可是你,你怎么会最爱自己呢?
假如此刻冲出一个持刀凶徒,他会毫不犹豫挡在温寒身前。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全都是温寒的影子。他还绞尽脑汁,连夜布置寻宝游戏,给温寒过生日。
他明明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怎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他脑袋缺根弦,情根还没长出来?
他眼圈发烫,感到一只温柔的手覆在他头上揉了揉,又滑到脸颊,最终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怎么了,先飞?”温寒柔声问。
“对不起,我看见了我自己,对不起。”乌善小吸吸鼻子,透过羞愧的泪水看着恋人。对方的神情没有丝毫异样,眼神写满关切。这让他愈发内疚,握紧双拳,仰着脸抽噎起来。
“哈哈,你别这么可爱好不好,快别哭了。”温寒用手指拭他的泪,淡然地说,“这有什么,你看见自己,又不代表你不爱我。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对你来说,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呢。明年再来照,你看见的肯定就是我喽。”
乌善小用手臂挡住脸,“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这种情形下,应该是自己安慰温寒才对,此刻却反了过来。他惭愧得无地自容,却又不敢提出再去照一次,简直就是“尴尬宝镜”。
“好了,我最见不得你哭了。真的没什么,我没生气,我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温寒搂过他的肩,将他带离“真缘宝镜”摊位,主动转移话题:“我们去吃熔岩排骨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预告:旅行结束,小小的小店又迎来新鲜事
第141章 万中无一的好老公
乌善小没吭声,默然跟在恋人身边,在大排档的露天餐位落座。片刻,大份熔岩排骨热辣登场了。
盛菜的黑石圆盘直径超过半米,一根根炖得软烂的肋排垒成山,足足垒了五层。红色的秘制酸辣酱,如瀑布般从排骨山顶倾泻而下,浸润每一丝肉汁充盈的软嫩肌理。
鲜、辣、酸的酱汁,配上辣椒碎,很好的中和了排骨的油腻,令人久吃而不厌。
“嘶……真好吃。”乌善小辣得鼻尖冒汗,嘴唇红肿,尽量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排骨上。他瞥一眼温寒,对方正就着啤酒大快朵颐,似乎真的不介怀。
他换位思考,假如和温寒的处境互换,他绝对会生气。旋即意识到,这是在以己度人。温寒的包容,正是源于对自己无限的深爱。而那假想中的互换和生气,更令他倍感汗颜。
“我去趟洗手间,好像有点远,你先自己吃。”乌善小擦擦嘴起身,快步穿过夜市熙攘的人群,直奔“真缘宝镜”摊位。
那散人正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嘬一个纯铜水烟袋,不时低声吆喝两句:“真缘宝镜照真缘,照见你最爱的他。二十二十二十嘞,人多打折。”
“快,再让我照一次。”他丢下两张小钞,叫老板把镜子给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照了起来。镜面虽黯淡,但足以看清。他离远了些,又凑近,闭眼又猛然睁开,依然只有他自己。
“道长,你这镜子该不会时灵时不灵?”他垂下手,心有不甘地问,“我怎么会看见自己呢?”
“怎么不会呢?”老板吸了口烟,咂了咂嘴,“你不用觉得尴尬,看见自己才正常。我在夜市摆摊几十年,虽然生意不旺,但接触过的人也有个十万八万的,多数都只能看见自己。方才和你在一起那位兄台才是异类,万中无一啊。”
“万中无一么……”乌善小喃喃重复,扯了扯嘴角。他的男人,是万中无一的好老公,可惜自己目前还不是。
老板将烟袋含在嘴角,眼皮一垂从头到脚地打量他,笑眯眯道:“你可真幸福,也真幸运。虽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妖怪,所拥有的怕是大罗金仙都没有嘞。”
乌善小低声道谢,回到卖熔岩排骨的大排档,坐在桌旁,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温寒。
后者已经吃饱了,懒懒地靠在椅背,抱起双臂:“上趟厕所,回来怎么一脸深沉?思考哲学问题了?”
乌善小轻轻摇头,笑着说:“我们把剩下的打包吧,既然你要折腾我一夜,那你中场休息时肯定会饿的。”
他是骑着老公回酒店的。只因在离开夜市时,随口感叹了一句:“你看,那个小神仙的青牛坐骑好酷。”
温寒二话没说,当即现出本象给他骑。跨坐在威风凛凛的巨狼背上,那种拉风的感觉,让他头顶和脚底都在发热。就像一个原本朴素低调的€€丝,开着几千万的跑车出街。怕别人看,又怕别人不看。
乌善小脸色羞红,同时又得意洋洋,在飘然的矛盾感中回到酒店。保安远远一瞧,差点以为是哪位大神级人物临凡,几乎要列队相迎。
冲个澡躺在床上,乌善小才注意到,一早就随旅行团去参加周边游的好友发来多条消息。莫非出事了?他心里一紧,慌忙逐条查看,继而哑然失笑。
白清波:“白天看了些山山水水,现在入住仙家乐了。溪水潺潺,绿竹青青,仙气飘飘,超美的!你和狼兄也该来打卡。住的是竹屋,能伴着流水声睡觉。从外面看返璞归真,但里面设施齐全,nice。不知道等会儿吃什么,据说伙食标准比肩神明,饿了一天就等这顿了。”
白清波:“[图片][图片][图片]”
白清波:“吃完晚饭了,餐风饮露,字面意思。一瓶天界的空气,一盅朝露,一碟花瓣。器皿挺精致,但不顶饱。”
白清波:“吸了天上的仙气,现在肚子灌风了,又饿,咕噜噜的。”
白清波:“确实没有强制购物,但不购物就没吃的。方圆几十里没有别的饭店了,仙家乐里的米饭一百,面条二百。还不敢砍价,老板根本不给好脸色,说我们是山猪吃不来细糠,道行太浅,消受不了天上的仙气和朝露。”
白清波:“随便吃了点东西,灰溜溜地走了,柯学家很气愤,没有吃。但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辟谷一周还能正常工作的道士了,现在他每天都吃冰淇淋和甜品,一天不吃就低血糖,脑袋迷糊,所以我只好买一百块一支的雪糕给他。”
白清波:“夜宵来了,是一瓶晚风,一碗月光泉水。”
白清波:“尼玛破竹屋太不隔音了,隔壁的情侣在那叫啊叫,几乎是嘶吼咆哮的那种,尴尬死了。柯学家就不太尴尬,还去敲门说: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不然我也不客气了!
我赶紧把他拉回来,他问我:他们在干嘛?我说:在干嘛。他想了很久,终于懂了,说:我有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从没见过。今天才知道,原来这种事这么痛苦,那个人一直在惨叫,好惨啊。”
白清波:“太坑人了,我好饿。还好你们没来,不然狼兄得把毕生积蓄花在这里,还不一定能吃饱。”
乌善小坏心眼地回复道:“我们在夜市吃了好多东西,撑得啊,都不敢弯腰。椒麻牛蛙,清汤羊肉,香卤鳝片,各种串串……最后用一大盘熔岩排骨收尾,没吃完打包回来了。你知道啥叫熔岩排骨吗?”
乌善小:“[图片][图片][图片]”
白清波:“坏鸟儿,不理你了,哼。”
乌善小对着手机发笑,随后点开相机,唤出前置摄像头,照镜子似的看着屏幕里的人,若有所思。
芸芸众生皆最爱自己,温寒却是例外。我可真幸福,也真幸运,我拥有大罗金仙都没有的东西€€€€一颗赤诚真心。他这样想着,侧耳倾听浴室里的水声,在床上拉筋踢腿,做起热身运动来。
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
衡量的标准不是贫富,而是人性。人无贵贱,人格却有优劣之分。比如,这个刚刚探头探脑走进冰淇淋店的中年男人,就属于最劣等那一档。
他中等身材,穿着普通的杂色T恤和深色休闲裤。一副细框眼镜架在矮趴趴的鼻梁,顺着油腻的皮肤不住下滑。薄弱的发际线没能守住阵地,后撤至头顶。仍有几绺头发在孤军奋战,被他自欺欺人地压在油亮的前额。
男人扫了一圈,浑浊的目光停留在卧式冷柜后。
老板正垂眸敲打计算器,水葱似的手指灵巧翻飞,口中轻轻念叨着冰淇淋原材料的进货数。他精致得像一尊披着月光的玉器,衣着花哨却不俗气。听见有人进门,他飞快在纸上记了几笔,笑着招呼男人点餐。
“我先等个人。”中年男人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不时朝夜色初现的街上瞟一眼,不住抖腿来缓解兴奋和不安。
乌善小冷眼瞄着他,给大家发出消息:“准备一下,那男的来了。”
“老板,客人点了什么?有需要补货的吗?”兼职店员小石从厨房出来帮忙,用围裙擦着手。
“没事,这位客人在等人。”乌善小乜斜着窗边的男人,不屑地嗤笑。
“你笑得有点诡异。”
“嘘……别说话。”乌善小把小石拉进厨房,低声讲起事情原委,“是这么回事,我从外地办事回来那天,有个女生说,会员群里好像有变态,我就把他钓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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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猥琐男:特别想哭
第142章 叔叔,别急着走啊
三天前,乌善小结束两界城之行,在回来的渡船上查看会员群消息,注意到有个女生随口吐槽了这样一句:“群里某个人注意点,不要再一遍遍加我了,这样很烦。”
私聊之后,乌善小得知群里网名为“春水煎茶”的男子一直在骚扰她,并在好友验证中大谈人生哲理,自称诗人和摄影师。
她本能地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但无法确定。乌善小仔细查看她的资料,14岁,读初二,头像很漂亮。从动态可知,这是个家庭不幸福,内心敏感,多愁善感的女孩。
一定是这些信息,吸引了“春水煎茶”。
乌善小觉得,自己有责任确定男人的目的。毕竟,这是他组建的会员群。网上变态千千万,他可管不过来,但假如能少一个,那就值得去做。
他让温寒搞个小号入群,取名为“月光蜜桃酱”,性别女,年龄15。爱好文学、现代诗,通过动态塑造的人设为单亲家庭,母亲严苛古板,缺少父爱,漂亮、叛逆却暗藏自卑。
白清波和柯钒得知了,也要为民除害,于是开小号双双入群,分别叫做“粘人小怪兽”和“甜诱小饼干”(乌善小只说尽量少女风,没想到柯道长会放飞自我),设定都是叛逆而敏感的单纯少女。
不出所料,入群当晚,三人均接到好友申请。验证通过后,开始网聊。
乌善小眼看那猥琐男自称摄影师,跟自己老公聊艺术、人生,说他正处在“蜜桃刚刚结果般的青涩美好的年华”,差点没把温寒恶心死。
男人迎合着“月光蜜桃酱”的叛逆,甚至鼓动“她”离家出走,追寻自我,自家的大门永远为“她”而开。更多时候,则是微妙地将话题引向情感和青春期,以知心帅大叔的身份关爱晚辈:
“小妹妹,学习累不累?” “平时少吃冷的,女孩容易体寒。” “有没有收到过男同学的情书?要以学业为重啊。” “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聊了两天,“春水煎茶”提出想借几双袜子或者丝袜,用于自己当前作品的拍摄。不要洗过的,这样才能为摄影作品注入少女独有的纯真气息,赋予灵魂。
与此同时,“粘人小怪兽”和“甜诱小饼干”也在与男人网聊,同样接到索取贴身衣物的变态要求。柯道长自带的天真懵懂深得变态欢心,对方还提出想给他拍写真,名曰“留住青春”。
和变态聊天这件苦差,把温寒恶心得都掉毛了,连带食欲不振。索性提出当面把袜子交给对方,就约在冰淇淋店见面。
“哦,是这么回事。”听完乌善小的讲述,小石那总是神情淡漠的面孔浮起戏谑的笑意,“我觉得你们做得对。”
“等会儿有好戏看了,嘿嘿。对了,你要不要对象?我帮你牵线,会员群里有很多单身白领。”乌善小真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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