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猛猪出闸
片刻后,又说:“真的很好吃吗?记得给我留一盒。但是,我还是不能泄露信众的信息。”
乌善小放下手机,苦恼地挠挠头。柯道长秉性单纯,他也不忍叫对方为难,坏了师门的规矩。
“不肯帮忙吗?让我大舅子跟他联系。”温寒又盛了一盘炒饭,淡淡地支招,“用美鹅计来考验一下,他维护信众隐私的意志够不够坚定。”
乌善小犹豫一下,给白清波打去电话,简单讲了当前的处境,最后说:“帮我问一下就好,也别太为难他,千万别闹僵了。”好友连说OK,包在他身上。
挂断电话,乌善小忧心道:“其实,我不太想麻烦肥波。自从陪柯道长过生日之后,他们就走得很近,我怕哪天管理局也给他安一个恶意引诱僧道的罪名。”
“这种风险你知,他知,柯道长也知。”温寒轻松地笑了笑,“明知故犯,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啊,虽然大鹅是乡野一霸,战斗力爆表,但好友本身很胆小。所以,才从未犯错,是难得的自由身。尽管如此,他还是甘冒禁忌,与柯道长密切来往。
乌善小耸耸肩,心不在焉地把炒饭送进嘴里。几分钟后,白清波发来一条消息:
“郭守鑫的生辰八字:戊申,乙丑,戊戌,丙辰。腊月廿四的酬谢众神恩法事上,他布施了20万供养金,去年还捐建了一座屋舍和一扇大门。香客资料里说,他割过阑尾,和秘书有暧昧关系,嘴里有一半是烤瓷牙……记下来然后删掉,千万别外泄。”
我们名门正派,数百年的清誉,要讲规矩€€€€乌善小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义正词严的话语。
他连连道谢,把这条消息转发给温寒。后者笑着评价:“柯道长的意志太不坚定了,没经受住考验啊。”
“20万供养金。”乌善小目露不屑,轻哼一声,“他把这钱,当春节福利发给施工队,积的功德肯定更多。”
作者有话说:
预告:算命先生小小登场
第119章 大师你好
郭守鑫这一天不太顺。
清晨,他在小区晨练,看见一只喜鹊。蓝白相间,拖着俏丽的长尾立在枝头。偶遇喜鹊登枝本是吉利事,可这鸟儿居然不断衔石子砸他,他只好提前结束晨练。
上午,他联络刚刚结交的乌总,想跟进农家乐建设的生意。没想到对方口吻冷漠,只说会考虑。依他的经验,基本上没戏了。也许是被竞争对手挖了墙角,也许是昨晚的商务招待不到位。
接着,郭守鑫驱车前往茶馆与几个生意伙伴品茗。喝完茶,他打算去公司转一转。等红灯时,一个鸡蛋从天而降,摔碎在挡风玻璃,蛋液糊了一片。
他恼火极了,只好先就近洗车。年关将近,洗车的人多,等位时他数次听见有人在“咚咚”的敲后窗,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洗车时,郭守鑫嫌洗车行里的沙发脏,于是出来逛。他看见不远处的墙根旁,提倡文明祭祀的标语下,一名老者盘膝端坐。
对方一身朴素的深灰色布棉衣,头戴黑色棉帽,雪白的胡须随风飘舞,仙气拂拂。面前蹲着两人,其中一个随着他的话语不住点头,连声说:“大师讲的太准了。”
郭守鑫深信玄学命理,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近,站在一旁默默旁听。
“最近,你老婆害上了腰疼的毛病,是吗?”老者轻捋胡须,嗓音虽有老态,却清澈如泉水。再看他的双眼,虽然被密布的皱纹包围,却光彩熠熠,毫不浑浊。
这是一个高人。
当然,也可能是个美人假扮的。
乔装的乌善小正了正帽子,以更好的遮掩黑发。他斜睨一眼郭欠薪,又将目光移回温寒身上。后者用围巾遮着脸,惊叹不已:“没错,这都能算出来?”
“不必担心,过几天就会痊愈。”
温寒点点头,略带遗憾地说:“我们感情很好,就是一直没孩子,大师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靠,当然没有!又故意开玩笑!乌善小瞪了瞪眼,接着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你对他的新鲜感不如从前了。你当然深爱着他,但是频繁的床笫之欢,让他的吸引力有所降低。”
“呃……”温寒沉吟着,眼中闪过疑惑。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但事实就是如此。用心去做,才能心心相印,诞生出爱的结晶嘛。”乌善小沉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愤,拐着弯责备男人。
“这位先生可真准啊。”蹲在温寒边上的白清波也开口了,“刚才,他把我的前半生都说出来了,一点不差,连我爷爷埋在哪都知道,还为我指点迷津。”说着,他掏出钱包,要付卦金。
乌善小推回对方的大钞,只拿了一元钱,和蔼一笑:“我只是走累了歇歇脚,随便跟人聊聊天。本该分文不取,但是为了让你心里踏实,我就收一块吧。”
温寒也跟着拿出一元,随后和白清波前后脚离开,表情费解,有点摸不准乌善小是在借题发挥,还是有口无心。
如果一个人算命只收一元,不图钱财,那么故弄玄虚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郭欠薪来了兴趣,屈膝半蹲,谦和有礼地问:“老先生,您是修道之人吗?敢问您的师承?”
“四处云游的散修罢了。”乌善小悠然打个哈欠,仓促粘在脸上的假皮令他皮肤发痒,只好借此缓解。
“那老先生是用什么来卜卦,四柱八字、紫微斗数,或者其他的?”
“都懂一点,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他盯着郭欠薪的脸,忽而眉头一皱,笃定地说:“你这两天不太顺。昨天,你办公室里青龙位的鱼缸突然破裂,而今早有鸟儿用石子砸你。本来谈得不错的生意,似乎也泡汤了。”
郭欠薪脸色微变,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乌善小知道,对方认真了,并开始认同他的能力。
他是故意这样说,因为很少有算命的会把事情说得具体。大家更容易相信笼统的一般性描述,比如:你现在有点困惑;你家里有点事让你烦恼。
这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会让人自我归因,感觉说的就是自己。而面对明确点出的具体事件,则会瞬间滋生出恐惧和敬畏。
“你坐在车里时,还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敲窗,像是在提醒你什么。”乌善小又说。
郭欠薪双手交握,垂眼咽了下口水,再抬眼时,目光中多了三分敬畏。他从钱夹取出几张百元大钞,慢慢放在乌善小脚边:“那么,我需要注意些什么?请大师指点。”
称呼也从“老先生”变成“大师”。
“将你的八字告诉我。”乌善小语调平静,心里却在咆哮:地上好凉!屁股好冰!好想坐在老公腿上!早知道就带个小板凳了!
好在,今天的一系列行动都很顺利。郭欠薪如同推测的那样来这里洗车,又来到自己面前。
“八字?”郭欠薪顿了一顿,“戊申,乙丑,癸酉,壬戌。”
乌善小沉下脸色,微眯的双目间迸出精光,冷哼一声,缄口不语。直到对方小心地发出询问,他才严肃道:“你的八字分明是戊申,乙丑,戊戌,丙辰。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发问?”
“天啊,大师真是高人!”郭欠薪晃了一下,瞠目结舌,表情渐趋抽象,全无昨日的从容。
“你大灾将至,这几天就别去女秘书的温柔乡了。多和家人聚一聚,晚了就没机会了。”说完,乌善小看也不看脚边的钱,起身便走。盘腿坐太久,腿都麻了,得活动活动。
郭欠薪顿时慌了,方寸大乱,拦住他恳求:“仙长留步!怪我,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低估了仙长的能力。求您指点,卦金一定丰厚!我将有什么灾祸?”
称呼又从“大师”变为“仙长”。
“不是你。”乌善小阴沉地盯了对方几秒,“你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孙子,左颊有颗小痣,是吗?”
刹那间,郭欠薪脸色一片灰败,犹如死人。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欠了很多人的钱,想尽量拖延,能少给就少给,借此来贪个百八十万?” 乌善小冷厉地质问。
“是,我拖欠了一笔工程款,有八百多万。今年花钱的地方多,就想多少克扣一些。这笔钱,我又添了几百万,放了过桥贷,年后能回来。”骇然之下,郭欠薪的声音变得干哑,和盘托出。
“你贪的不是钱,而是你孙子的阳寿。”乌善小叹息着摇头,“假如不在除夕前结清工资,将工人们的煞气消除,你孙子就会被这股煞气所冲,活不过正月十五。破裂的鱼缸,和今早的鸟儿,都是在提醒你。”
“真,真的?!”郭欠薪双膝一软,踉跄了一下。
“我只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信不信由你。”乌善小淡淡地说,“就看你如何取舍了,是图一点身外之物,还是要血脉相连的孙子。”
“当然是要孙子!我一定想办法,在除夕前发薪。”郭欠薪急切地打开钱包,用僵硬颤抖的手指把里面的现金统统翻出来,“我身上没带什么钱,这能有个七八千,给仙长做卦金,您别嫌少。”
乌善小摆摆手,举步离开。不走不行了,感觉胡子要掉了。
“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啊!”郭欠薪几乎要跪下,来抱他的腿了。
“好吧。”乌善小叹了口气,接过那一沓钞票,“望你以后踏实做人,本分经商。要知道,敬神先敬人,修行先修心。”
留下这句话,他瞥一眼发愣的郭欠薪,飘然而去,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装逼成功的感觉,无与伦比。
除夕将至,街边年味儿很浓,路灯上灯笼高挑,绿化带里也缠着灯串。白日看,串联灯珠的细电线很是杂乱难看。直到夜色将它们掩盖,彩灯颗颗闪烁,才漂亮起来。
小睿和他的工长,还有那些讨薪工人,就像一截截在黑夜里串联起繁灯的电线。万间广厦,因他们而亮。必不可少,却总被忽略。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小一直装病起到反作用,怀疑老公解锁了奇怪的XP?
第120章 解锁了奇怪的XP?
与两个托儿碰头后,乌善小胡乱卸了妆,走在恋人和好友之间,叙说自己的精彩表现,顾盼神飞。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假如郭欠薪还不发薪,他真的技穷了。
接下来,恐怕就得突破下限,搞绑票了。
“小小,你真聪明,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白清波戳了下他的头,由衷地夸赞,“和狼兄谈恋爱之后,你脑袋比从前灵光了。”
“什么呀,我一直都很聪明的。”乌善小嘴上否认,心里却认同。有了雨露滋养,荒原也能开出花来,何况自己这片沃土本就很有生机。
温寒没说话,只是注视着身边神采飞扬的小喜鹊,目光柔和如春水。
沉思片刻,他提议:“为了让效果更好,不妨再加点戏。姓郭的接下来一定会赶去玉神观,给孙子祈福,求个能挡煞气的法器之类。”
乌善小点点头,眼睛一转:“那我们也跟着去?”
“不,还得麻烦柯道长。假如看见姓郭的,就上去随便讲几句玄乎的,彻底吓住他。”
乌善小赞佩地看一眼恋人,接着掏出手机。顿了一顿,又看向好友,难为情地支吾:“肥波,那个,恐怕还得拜托你……”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白清波朗然一笑,“小小,咱俩什么交情,那可是一起过了好几百个春节呢。”
他将手机举在面前,对柯道长发出视频邀请,同时整理被风吹乱的发型。微微低头,缩起两腮,让脸显得瘦一些。
“怎么了?”很快,那端响起柯道长清冷淡漠的声音,却有些气息不稳,显然是一路跑到僻静处才接通视频。
“就是,上次让你帮忙查的那个,欠薪的郭守鑫,他今天可能会去你们观里……”白清波讲清事由,恳切地求对方帮忙,“不是叫你说谎哈,而是讲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更害怕,把他打发下山就好。”
“哼,又是有事才主动找我。”
乌善小稍稍凑近,只见屏幕上的少年身着藏青色三清领道袍,领口严丝合缝地贴着苍白修长的脖颈,清冷端庄,很是禁欲系。
“求求了,道长。”白清波微微撒起娇来。
“行了行了,肉麻死了。”柯道长皱起眉,不耐地掏掏耳朵,脸上却浮起一层薄红,“你撒娇的样子好吓人。”
“切……”白清波委屈地翻起白眼。
“不过,”视频里的少年顿了一顿,“我这个人胆子大,还挺喜欢受惊吓的,呵。”他腼腆一笑,又沉下脸,接着说:“乌善小在你旁边吧?乌善小你听着噢,像你这样假扮高人,胡乱给人算命,被抓住是要加刑的,下次别再这样。唉,你们这两个小妖怪,烦死人了……”
这样说,就是代表同意帮忙了。乌善小探出头,出声道:“我在呢,谢谢你,柯道长。”
“再见啦柯学家,你忙吧。”白清波笑着挥挥手。
“我是在忙啊,腊月廿七北斗下降,马上要办谢太岁酬恩祈福法会。”忙碌的柯道长却越说越多,还开启了新话题,“白萝卜,你昨晚是不是喝了很多水?这大胖脸,都超出我手机边框了。”
白清波压低下巴,往后退了退:“这样呢?还很胖吗?”
柯道长薄唇紧抿,接着忍不住笑了:“其实还好,我师父说,脸胖的人有福气。看着就国泰民安,旺妻旺夫。”
“国泰民安?我和小小以前可是饱经战乱……”
他们聊了一路。走到店门口时,白清波甚至忘了跟乌善小告别。
后者笑着摇摇头,回到店里,先通知小睿工钱的事有进展,安心等候好消息,随后动手把超出赏味期的冰淇淋融化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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