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摇兔
“怎么了?”冬灼以为他不想吃了,心想这碗粥都吃不完,胃口是不是越来越差了,他严肃道:“必须要吃完,还得吃多两碗,这粥这么少怎么可能吃得饱。”
“不是,我吃得完,就是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苏隽鸣放下勺子,把碗放在腿上:“我爷爷生病住院了。”
冬灼听到这个眉头皱起,下意识就觉得这老头又开始骗人了,想到上回苏隽鸣被骗家受的委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怎么,又要以这个名头骗你回家吗?狼来了这个故事你没听过吗?”
说这就去捏苏隽鸣的鼻子,像是小惩罚,自然也不舍得用力,捏了捏就松开,见鼻头都红了又给揉揉。
苏隽鸣觉得有些痒偏开头,随即低下头,皱着眉头很是纠结:“我也知道,毕竟我已经跟家里人坦白解除关系,但是我哥发来视频我爷爷已经上呼吸机了,说是情况很不好。”
说着就去拿手机想给冬灼看。
却被冬灼握住手腕。
他抬眸看向冬灼。
“你的意思是只是出于血缘关系这个层面,想回去看看是吗?不是想回苏家跟他们关系破冰。”
苏隽鸣有些意外这家伙连‘破冰’这个词都会了,不过确实是说到他心坎最纠结的地方,他点了点头:“嗯,就是想回去看看,没别的意思。”
“你啊。”冬灼无奈叹气,把他手上的碗接过来一大勺喂过去:“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心软,你说你长这么大吃了多少亏,受过的伤忘了吗?”
苏隽鸣也没拒绝低头把粥给喝了,吞下后举起一根手指,看着冬灼认真回答:“最后一次,老人没事的话看看我就走。”
“如果真的有事呢?如果他真的以身体原因绑着你呢,你会不心软吗,你还会坚决的走吗,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吗?”
苏隽鸣听着冬灼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又说到他最纠结的点,他伸出手握住冬灼:“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好?”
“带我去。”
“嗯?”
冬灼把碗里最后一勺粥喂给他,看着他喝了才说道:“我说,我陪你去,本来我是想着等你爷爷肯承认我们了我再亲自登门拜访,但现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陪你去,做最后的摊牌。”
“摊什么牌?”
“上次他不是说要给我钱让我走吗,那我就不装了,把苏氏集团买下来。”
苏隽鸣:“……”苏氏集团是他爷爷的心血来的,他摇了摇头:“不要玩这种,又不是拍什么电视剧,叫你少看一点的了。”
冬灼抽过一旁的纸巾给他擦嘴,勾唇挑眉:“那这就是我的底牌。”
苏隽鸣笑出声:“好土。”
冬灼没听懂‘好土’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妨碍什么,把碗放下,顺便拿过床头柜放着的眼镜给他戴上:“那现在起来洗把脸,下楼喝多两碗粥我陪你医院。”
苏隽鸣唇角扬起:“好。”
“这就高兴了?”冬灼见他笑,心想这男人不会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郁闷得在这里睡觉吧。
“嗯。”苏隽鸣如实点头。
“是因为去看爷爷高兴还是我陪你高兴?”
“你陪我去高兴。”苏隽鸣往前坐了坐,干脆直接坐到冬灼的腿上,双腿岔开微曲放在旁边,跟他面对面,捧着他的脸垂眸看着他,落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吻:“你能理解我很高兴。”
冬灼双臂环上他的腰身省得他摔了,听到这轻笑出声:“这算什么事,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纠结得钻被窝睡觉吧?”
“嗯。”苏隽鸣应道。
冬灼听他又是这样认真的‘嗯’无奈又宠溺的笑出声:“行吧,下楼。”
。
夜晚的住院部比白日时的还要安静,走廊上的脚步声,推动病床时的金属碰撞声,都能成为医院夜间最牵动心弦的声响。
“苏老爷子他本身就有冠心病,早些年还算养得好,基础病情况良好。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快九十岁,所以家里人要避免他情绪波动,突发心梗也多亏是送医及时,要不然很危险。”
“现在还需要观察48小时,等老爷子醒了再看看精神状态。”
顾医生从病房走出来,见苏隽鸣跟冬灼也来了,也就顺带一起说了这件事。
苏隽鸣听着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很是复杂,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思想他是无法改变了,所以他选择自己放手,可当他听到了生命越走越少时,还是有着不忍。
这不在于爷爷是否疼自己,而是血缘羁绊的影响。
“哥,爷爷他是怎么回事?”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苏珂意跟嫂子林依依。
苏珂意摇头,表示也很突然:“爷爷跟往常一样九点钟很就回房间休息,不过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进去的时候我就看他站在大伯写的字画前面捂着胸口,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事了,晕之前就是喊着你的名字要你回来。”
苏隽鸣听到爷爷在到之前还喊自己的名字,心头的滋味更是莫辨,他也不是没有感受过爷爷的疼爱,其实在物质上是应有尽有,只是爱有很多种,他爷爷给人的疼爱就是典型的专制型家长。
他沉默须臾,看向顾医生:“我现在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顾医生点头,侧过身:“可以。”
病房里加湿器喷着薄薄的雾气,还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机器声响,病床上的老人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呼吸机,随着呼吸吐出白雾。
苏隽鸣坐在病床边,看着爷爷躺在上边,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爷爷是很后悔打了你的事,但他老人家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跟你道歉。”
“这些日子里我也有跟爷爷说过你的事,希望他可以放宽心。但你也知道的,爷爷很执拗,他其实就是不希望你离开家,担心你在外边受了委屈,在哪里都不比在家好。在长辈的眼里,你就算是五十岁了都还是孩子。”
“我也没有要当说客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离开家可以,但不要断了这层关系,没有这个必要。”苏珂意拍了拍苏隽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爷爷毕竟年事已高,你还能看他多少面是不是,如果爷爷长命活到百岁,那我们就跟爷爷周旋多十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是老人家见少一面是一面。”
“不过选择在你。”
苏珂意说完看了眼站在苏隽鸣身旁的冬灼。
冬灼点了点头,示意这么说还算中肯。
苏珂意松了口气,毕竟项目还在进行中,资金也到位了,其他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得到位。
“……重军……”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昏睡的苏老爷子忽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呢喃叫唤,苏隽鸣听见了,他立刻站起身,弯腰附耳,便听到了爷爷很轻很轻的声音。
苏老爷子睁开眼,他看着面前的人,以为是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颤颤的抬起手想要抓他:“……重军啊……”
苏隽鸣听爷爷叫自己父亲的名字,只能顺势握上老人布满沧桑的手。然后便听到爷爷很轻很轻的声音,隔着呼吸面罩都听得很费劲,但他还是听到了。
“是爸对不起你……没能帮你……保护好隽鸣,他还喜欢上了个男人……我很生气,反对。”
苏隽鸣皱着眉。
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很多都凑不成一句话。
他听了会,正想坐起身,手就被爷爷握得很紧很紧,就又看见呼吸面罩呼出略有些急促的白雾,像是要说什么,便又附耳过去。
“……保险柜,在卧室。”
苏隽鸣顿时怔住。
保险柜?
第121章 奶狼121
走出病房, 苏隽鸣脑海里一直想着爷爷跟他说的那句话。
保险柜,在卧室?
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如果他爷爷真的把他认成是父亲, 告诉他保险柜在哪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保险柜跟找出来的那把钥匙真的有关?
就在他想得入迷时忽然被拉住手腕,他停住脚, 侧过头去看冬灼, 然后就看见他转身背对着自己蹲下。
“上来,我背你走走。”
“?”苏隽鸣见车就要不远处:“司机不是在外边等我们吗?”
冬灼保持着这个单膝蹲下的姿势,他把手放在膝上,扭头看向苏隽鸣,凝神注视着道:“背你走一段哄一哄你,让司机跟着我们, 上来。”
在夜里, 这双晶蓝色的双眸宛若深沉的湖水, 满眼只有一人,装载着温柔与深情, 似欲漫出。
苏隽鸣心头一动, 不再犹豫, 薄唇浅勾,弯下腰便附上冬灼宽厚的后背抱住他的脖颈,附在耳边轻声道:
“乖乖, 谢谢你。”
入夜风静谧,医院外围的小径路灯光亮, 将脚下板砖路照亮, 高大青年背着男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落在地面, 可以看见后背上的男人脚晃了晃。
黑色的车以缓慢的速度跟在他们后头, 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气氛懒懒,步伐慢慢,一切都显得那样惬意温柔。
“刚才你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苏隽鸣把下巴枕在冬灼的肩膀上,侧过眸,注视着他侧脸的轮廓,像着了迷那般:“爷爷跟我说保险柜在卧室。”
冬灼看着前边的路,听着苏隽鸣在耳畔轻喃般的声音,虽说是说着正事,但是这声音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勾唇笑着,转过头看向他:“撒娇呢?”
“哪有。”苏隽鸣也侧着脸枕在他肩头上,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着了迷那般,就在这短暂的几秒凝视里,彼此眸底倒映着对方的模样,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描绘着彼此的样子,无声弥补着这十天里分开的时间。
冬灼轻笑一声,心满意足的把头转回去,稳稳的背着苏隽鸣往前再走一段路。
“那你是觉得这个保险柜跟我们刚找到的钥匙有关吗?”
苏隽鸣听着冬灼这么问‘嗯’了声:“虽然我觉得有点巧,但是万一呢,现在能够证明我父亲清白的只有这份手记,只要手记的内容公之于众,那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那你是打算回家一趟吗?”
苏隽鸣沉默须臾,趴在冬灼肩头,贴近他耳畔小声问:“可以吗?”
落在耳畔的吐息温热,声音轻轻,冬灼喉结滚动。
这十天可是因为很想念把他憋得不行,而这男人每次找他聊天都是聊的正事,最多就是结束通话前说一句想你,就没了。现在见面倒好,说话都轻轻的,这不是在撒娇在招惹他还是什么。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可以吗,我听你的。”
苏隽鸣盯着冬灼的喉结,见在滚动,伸手摸了摸,还捏了一下。
然后就感觉背着自己的这只狼脚步停住,扭头看向他,眼神幽怨。
苏隽鸣默默把手收回,一脸无辜道:“我不是故意捏的。”
“要不是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怀着孕,你今晚不用睡了。”冬灼弯下腰把他从背上放下,牵过他的手往身后的车走过去:“回家了。”
夜幕被这句隐忍克制的直白情感染上深色。
苏隽鸣由着冬灼牵着,看着这个高大身型隐匿在黑色衬衫下的宽肩劲腰,扶了扶眼镜,垂下眸:“那我今晚……再借你一下?”
司机打开后车座门,冬灼站在车门前侧眸看向苏隽鸣:“上车。”
苏隽鸣弯腰上车前看了冬灼一眼。
冬灼收回放在车顶的手也跟着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