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帝阁 第80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玄幻灵异

“我瞧着,席潮生和在人间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裴朔雪试探着问道。

“你的那位也大不相同,我瞧着性子要比当年要冷得些,好似……不怎么缠着你了?”

听出青鸾口中的调笑意味,裴朔雪撇了撇嘴,可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他虽有人间的记忆,但对他来说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一生,没有半点情愫残留。我能有什么办法。”

青鸾难得看到裴朔雪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道:“你也有今日。”

裴朔雪斜睨了他一眼,趁着凤珩和席潮生出去了,问起正事来,“你让景霜和我带话,言语之间像是想要我来救你,这是怎么回事?”

“景霜是这么说的?”青鸾眼中略过一丝惊讶,道:“席潮生是魅魔,这你也知道。魅魔本身就是魔物中最低等卑劣的,时常被养着当做小宠,因此当初昆仑和凤帝联手封印魔族时,对于没有参与其中的魅族并未赶尽杀绝。凤帝身陨,我又出了昆仑,在深海之中的魔族封印日渐松动,魔物们想要寻还存在这世间的魅魔为他们的傀儡,便找到了席潮生,把他从人间掳了过去,好吃好喝地款待着,想要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解除封印的咒语,我们将计就计,便在此处住了下来。”

青鸾简单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裴朔雪思索了一下,道:“依你所言,魔族还没有出世?”

“哪有那么容易出来?”青鸾给他添上茶,笑道:“我这是在钓鱼呢。”

没等裴朔雪细想,青鸾似是想到了什么,“咦”了一声,问道:“你方才说凤珩的事,凤珩在一旁,我并未多问,你还真以为那漏洞百出的说辞能够瞒得过我,况且我打眼一看,便知道这只玄鸟是魂灵不稳。当年始神大战的时候我还未出世,只是听说当年曾盛行豢养青骨兽,始人可以此剥魂下界,换得寿命,以抗天命,谋得长生……”他觑着裴朔雪的脸色,心中明白他的猜测不虚,继续道:“若真是如此,凤珩是如何成功回神界的?我记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青骨兽了,冥府的那只不算。”

“这些年来你贪恋红尘,倒是什么消息都没落下。”裴朔雪叹了一口气,只好向他说出实情,把自己的身份,身负的三根神骨,和让冥王帮着自己存魂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青鸾挑了下眉,对他的身份虽讶异但也在他的猜想之中,因此面上并未露出多大的神情波动,只是看向裴朔雪的眸子沉了几分,“看来我猜对了。那如今凤珩的人魂在你手里?”

裴朔雪稍稍扯开衣襟,把坠在脖子上的小金槐花坠子托在手上给他看,“好在我一直护在私密处,凤珩他才没发现。”

“他不可能没发现。”青鸾皱了眉头道:“本体对魂魄的感应能力极强,你日日在他身边,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人魂在你身上。冥王说的渡魂方法固然有道理,可听你说上次差点渡魂……若是不能渡便是不能,不会有半点反应,怎么会有渡的趋势却渡不过去的,你见过还魂的人还了一半魂灵不肯入体的吗?哪里有这样的怪事?”

裴朔雪怔了一下,喃喃道:“可是那次真的只是灼烧着亮了许久,没有渡过去……”

“除非……”青鸾怜惜地看了裴朔雪一眼,道出那个残忍的事实,“是他自己抵抗不让人魂入体,他不想要人间的对你的情感。不想到宁愿不要人魂。”

作者有话说:

裴裴:没爱了……

第120章 浮生梦

裴朔雪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从他再见凤珩之后,想尽办法想把人魂还给他,凤珩如今的冷硬与人间判若两人,刚尝到了一点情爱滋味的裴朔雪怎么肯只是浅尝辄止,他带着凤珩去人间有私心,想要凤珩故地重游,是希望他能够想起一些过往,重新喜欢上自己,可如今青鸾的话,无疑于是给裴朔雪泼了一瓢冷水。

原来他不止有着人间的记忆,他还知道人魂就在自己的手上,甚至知道需要什么要的前置条件才能渡魂成功,他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极尽所能地讨好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觉得自己曾对他如此绝情,现在得到这样的反馈是活该,还是只是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没有半点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

凤珩若只是失去人间的记忆,裴朔雪可以带着他一点一点地重新记起,凤珩若是难以轻易地动感情,裴朔雪可以竭尽所能一点一点地唤醒他,可如今这个局面,裴朔雪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让一个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爱上自己。

青鸾瞧着他的脸色不好,宽慰道:“他现在本来就没心没肺的,你见过哪个三魂都没有的人能生出情感呢?他现在对你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你说什么?”裴朔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做三魂都没有……”

“你没看出来?”青鸾显然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说出个这么大的问题来,“他体内七魄乱窜,要不是浑厚的修为抵抗着,早就疯癫而亡了,没有三魂镇着不是持久之计,总有一天他会疯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三魂尽失吗?”

“我不知道……”裴朔雪喃喃道:“我以为他只是失了人魂……我连他的天魂和地魂是什么时候失的都不知道……”

忽地,一道灵光自裴朔雪的脑海中闪过,他想起和凤珩人间初见的时候,清玉山上凤珩晕了过去之后,莫名其妙地便失了在昭明寺的一段记忆,连带着与那些人的感情都失了,像极了如今他无情无欲的样子,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凤珩就失了天魂和地魂了……

当初裴朔雪以为这是赵鸣鸾对凤珩下的蛊,当时他还奇怪,怎么会有抹去人情感的而留下记忆的蛊虫,现在竟然全连上了,因为早就缺失了天魂和地魂,因此下界的人魂才如此孱弱,以至于在情爱上要么就是巨绝对的冷漠,要么就是疯狂的固执。

那凤珩当年剥人魂下界,根本不是想要以此求得变数,而是为了求死……

只要三魂俱灭,凤珩靠着七魄根本不能维持长久的清醒,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疯子,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魔物,最终被斩于神界的驱魔的神仙剑下€€€€而那个路遇癫狂魔物,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之的神仙也很可能是自己。

裴朔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诉自己,按照神谕,自己死在凤珩手里之前,凤珩都不会死,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在人间自己一次又一次想要扔掉凤珩的时候,在皇宫中与他针锋相对的时候,在凤珩回神界时为他保存人魂的时候,这些节点只要裴朔雪稍稍犹疑,凤珩可能早就死了。他绝对活不到裴朔雪认清自己心意的那天,若是如此,纵然自己有举世之功,辅佐五帝定四海,可面对无法弥补,无法重来的感情,又会怎样的心灰意冷,怎样的……失魂落魄……

裴朔雪头一次感谢自己在人间没由来的心软和冥界存魂时的坚定,所有凤珩可能陨落的瞬间,庆幸地,自己都做了相对正确的选择。

“那他的另外两魂呢?在哪儿?”裴朔雪声音发抖,他在对自己想象的结局后怕。

“不知道。”青鸾轻声道:“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魂体是否在身边。”

裴朔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切疑问还是要在凤珩的身上才会找到答案。

“那你确定他的本相是玄鸟吗?不是其他什么的,比如说凤凰?”裴朔雪又问。

“是玄鸟。”青鸾笃定道。

他顿了下,问道:“你还在找那只小凤凰?”

早在裴朔雪救下青鸾的时候,他就像本相同为鸟类的青鸾打听过,问他是否见过一只小凤凰,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裴朔雪便不再提起,青鸾便以为他早就忘了。

“有几个瞬间,我恍惚间觉得,他就是当年跟在我身后啾啾叫的小凤凰。”裴朔雪幽幽道:“可我也想过,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他没能认出我来。现在从你这里得到了答案,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青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他,神死身灭,神出世以来还没有哪个神能死而复生的,因此那些人类的转世轮回根本无法用来宽解裴朔雪,就算当做一个念想也不可能。

“这个……”青鸾伸手从桌子下的小阁匣子里拿出一条固魂链子,递给裴朔雪,“几经辗转,这个神器落在了我的手上,正好你来,还给你,以后凤珩找回三魂,可以帮助稳固神体。”

裴朔雪接过固魂链,想起这还是当年为了给小凤凰固魂练的,心中生出一丝怅然来。

€€€€

裴朔雪想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两人许久未见,坐在一起静静地喝了一会茶,闲聊了一会,便见凤珩和席潮生并肩回来了。

两人的面上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裴朔雪先是扫了一眼凤珩全身上下,见他没有受伤,便收回了目光,凤珩站在了裴朔雪的身边,却发现裴朔雪下意识地在自己靠近的时候往青鸾的方向缩了一下,凤珩微微皱了眉头,凝眸看向他,裴朔雪仍旧和青鸾有一打没一搭地说着话,刻意避开了好几次自己的眼神,无形中,凤珩敏锐地感受到裴朔雪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既然你无事,那我也不久留了。”裴朔雪打完招呼,便起身和凤珩往外走。

青鸾起身想要送送,却被席潮生按住肩膀压了回去,他吩咐守在门口的魔将送一送,裴朔雪也没在意,跟着引路的魔将原路返回。

裴朔雪刚消失在殿门外,殿中的烛火忽地暗了,青鸾恍若未见,身子更为放松了些,靠在软枕上,笑道:“怎么,还真测出他是我的血脉了?”

席潮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他坐在青鸾的面前,盯着他悠然自得的一举一动,问道:“是你让裴朔雪过来的?”

“是啊。”青鸾毫不在意道:“他在人间找不到我还是会到处打听的,难道你想让他把神界都问个遍再找过来?那样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席潮生默了一下,青鸾主动靠了过去,双臂环在他的脖子上,依偎在他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的温顺姿态,“好了,我们不是早就说开了吗,过去种种,都算过往,我现在不算是昆仑的人了,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席潮生默默收紧了手,把青鸾紧紧地压在怀中,动作强势,但话中仍带着强烈的防备,“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当年形势所逼,我也是没有办法。”青鸾慢慢地拍着席潮生的背,哄道。

席潮生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他,可过往的记忆从脑海中一幕幕地略过,青鸾那样轻佻厮混,哪里有只钟情于他一人的样子,可当怀中温香软玉温声细语在耳边安慰他时,席潮生闭了眼睛,放纵自己不去追究这么多。

“说你爱我。”席潮生声音微哑。

“我爱你。”青鸾毫不犹豫地将爱意宣之于口,挂在软塌上的纱帘慢慢落下,他被放倒在床上。

在席潮生的眼中,青鸾清晰地看着自己饱含着情意的眼睛,席潮生的手轻车熟路地往青鸾腰间探去的时候,青鸾未曾躲避,甚至微微抬起腰身,任由他动作。

如此缱绻缠。绵的情事他们在海底早做了无数次,过去万年间未曾熟悉的身子都在这短短半年间摸索清楚,席潮生看清了青鸾情动时扑闪的眼睫,青鸾也感受到席潮生滚烫胸膛上落下地汗珠。

海中不知日月,不明阴晴,有限的时间被无限地拉长,无限的时光又在床笫间消磨,恍若镜花水月之中的蘼蘼浮生,一朝天光难落,一朝沧海桑田。

作者有话说:

珩珩:我魂呢?

第121章 林悯春

“这一世他投身在一个林姓富商家,一生不愁吃穿,家中长兄考取了功名,因此林家夫妇对他这个幼子极为溺爱,只需要他一生平安喜乐便行,加之其父母感情甚笃,林父一生只有其母,后宅平和,前院兄长对其他极为爱宠,他本人又生得俊俏,虽被纵出些骄纵性子,但本性善良,颇得同龄人的喜爱,在私塾读书认字以来便广交良友,十七岁于郊外踏青见姜家姑娘,两人一见钟情,两家门第相当,很快定下亲事,十九岁娶亲,和姜月儿感情育有一子一女,未曾纳妾,两人相伴偕老,儿孙满堂之后,双双寿数过百,梦中停寿,一生无病无灾,事事顺遂……”冥王顿了一下,顺着裴朔雪看向桥上那个身影的目光,征询道:“子渊?你在听吗?”

裴朔雪转过头,看见冥王的脸,冥府阴冷的风穿过层层枯骨,一轮血月正挂在当空,那是照亮奈何桥的微末光亮。

裴朔雪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地方,他记得自己和凤珩沿着海水往下沉下去的时候,凤珩凝出灵罩把他们都拢在里面,因为从青鸾那里得知凤珩早知道人魂在自己身上的事,裴朔雪还在和他置气,因此在灵罩中裴朔雪都站在边边上。

深海之中海水的光泽诡异,四周极为安静,下行的过程中两人都未曾说话,直到……不知什么东西忽地撞上了灵罩,一阵巨大的水流从他们两人之间自下而上的穿过,裴朔雪还没来得及看到凤珩的脸,便被狂暴的水压打了下去,再睁开眼,居然身在冥府,冥王就在面前说什么赵珩转世的事,真是……见了鬼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裴朔雪一面问着,一面暗暗驱动灵力感受着周遭的情况€€€€竟然没有半点异样,眼前的人,周围的环境,都是真的。

裴朔雪顿时脸都白了几分。

“是你把赵珩的魂魄从人间接回来,说要看着他轮回转世的啊。”冥王朝着空中挥了一下手,半是血色半是玄色的天空重罚闪现出金色的字迹,细细地写着赵珩下一世的命途,许多无理的,看着很无厘头的要求都是裴朔雪在人间一时心软的时候磨着冥王加上去的,这件事除了他和冥王两人便无其他人知道,根本不会是什么人冒充冥王做这一出戏。

“你怎么了?”冥王见他神情恍惚,劝慰道:“他毕竟是人类,生离死别是常事,转世轮回是常态,人和神本就是云泥之别,你给了他下一世的平安富贵,也算是了了你们两人之间的羁绊,也不怕再有什么因果关联。”

看着桥上的人踌躇踱步,听着冥王在耳边说着这些话,裴朔雪恍惚中真分不清到底是现在是假,还是之前的过往是假。

或许,凤珩真的是他臆想出来的?在赵珩身死之后,裴朔雪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是人死灯灭,一切都不能重来,他疯魔之下居然臆想出一个凤珩,作为赵珩神界的身份,强行地去温一温难以挽留的旧梦。

不然怎么可能真的会有神能够剥魂下界,还能够活着回到神界……

剥魂……对,剥魂!裴朔雪慌忙去摸胸口,内里空荡,什么也没有,没有记忆里凤珩的人魂……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摸身上一切能够藏着东西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衣裳空隙里全被他摸了个遍,也没有凤珩送给她的珍珠戒指……

他神情似疯似癫,终于在蹲下的时候清晰地摸到了自己的肋骨,那根神骨还在……凤珩的人魂不在,珍珠戒也不在,只有那根在记忆里被用来保存凤珩人魂的神骨还在……

“神君,你怎么了?”冥王吓得不轻,忙蹲下身子查看裴朔雪的状况,他看裴朔雪表现地极为痛苦的样子,但是裴朔雪身上又没有什么伤痕,冥王的手顿在半空,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扶起来。

“我是谁?”裴朔雪眸色转为紫色,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中吐出来。

“神君?”冥王更是不解,不明白裴朔雪在说什么。

裴朔雪无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赵珩不是神,自己也没有为他剖骨,因此自己也没有向冥王袒露真实的身份,所以冥王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神君”,这般的逻辑自洽只能告诉裴朔雪一个残忍的现实€€€€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凤珩。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最后的结局……

如果是这样的,那现在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裴朔雪慌忙站了起来,因为神经抽痛,腿还软了一下,眼前一花,要不是冥王扶了他一把,裴朔雪就要直直地栽在血水中。

裴朔雪堪堪站稳身子,眼前的薄雾也正好散开,他清楚地看到原本在桥上犹豫着不往前走,像是在等什么人的赵珩正站在桥头上往下跳。

“不€€€€”裴朔雪大叫一声,却不能阻止赵珩跳入忘川之中,干脆利落地化为一朵转瞬即逝的水花,沉入水底,投向往生。

裴朔雪往前扑了一下,跌落在血水之中,他们终是未能见最后一面,跪在血水之中裴朔雪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全然没了那副清冷高傲的模样。

与此同时,人间的富庶江南地林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远远地,似是和裴朔雪的抽泣声遥相呼应,只是嚎啕大哭是为生,默然抽泣是为死。

€€€€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江南的波心湖便在灵台寺山脚下,许多府中的女眷踏青时祭拜佛祖之后便会在波心湖附近赏花踏青,成对的纸鸢翱翔在碧空之上,欢声笑语随着纸鸢的轨迹散开。

一棵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上,一个穿着鲜艳的少年正抵着一根粗枝,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拨开眼前的繁茂的枝叶,够着头往南边看。

“林悯春!在这儿躲酒呢!”一声清亮的少年音从树底下传过来,只见一个穿着富贵,如玉一般的小公子站在槐树下,吃力地从树影重叠的空隙中捕捉到好友那张俊朗的面容。

“嘘€€€€”林悯春朝着树下的好友比了个手势,弯了弯眉眼,“我过会就来。”

树下的少年显然不听林悯春敷衍的话,三两下也爬上了树,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悯春坐着的那根树杈上,带着半边的树叶都在晃动。

“秦远川!”林悯春忙伸手扶住主干,自己横在主干和遥遥晃晃的树杈中间,当做这两者之间的平衡木,才让跟着树叶晃动的少年稳稳地坐了下来。

“你爬上来之前能不能先看一眼啊,这个树杈哪里像是能承受两个人的样子,你也快十六了,也该是议亲的年龄了,能不能稳重点。”林悯春一面说着,一面自个儿往主干上一座,稳稳当当地躺着看云朵。

“哼。”秦远川鄙夷地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悠闲自得的林悯春道:“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十六岁时候的脾性比我还要野,要不是世叔早早地给你定了姜家的……嗯?这不是姜府的马车吗?”

秦远川“噗嗤”一声笑了,揶揄道:“我说你在看什么,原来是躲在这里看没过门的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