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叠
此时已经是中午12:30，大部分人胃里的存货差不多都清空了，咕噜声隐约作响，埋怨声也此起彼伏。
又过了一会儿，薛桦才抱着一叠纸走进来：“抱歉，之所以让大家等那么久，是因为准备合同书花了一点时间。我们既然承诺入社就有股份，那就说到做到，现在就签合同！”
那10%的股权激励可以说是他们社最大的优势，当天立即兑现承诺，自然更能展现他这个社长的魄力，也更容易聚拢人心。所以他才会特意要求大家都留下来，一起签完了合同书再走。
吴达签完字后，拿着那张股权激励意向合同书往宿舍走，心里有点失望。仅仅是意向合同书，而且也没有注明股权比例和正式兑现的时间，这跟他期待的不一样。
但是，好歹算是肯给个承诺，吴达这么安慰自己。
他都大三了，这学期也只剩一个多月了，已经不得不开始考虑毕业后的人生。考研他是没兴趣的，考编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太大。
可是，要找一家好公司入职谈何容易，物理方向可选择的职业面太窄了，他本身的专业水平又不太有竞争力。
开学初，零重力社团的纳新让他看到了跃迁的机会，可惜落选了，而纳米社的出现又给了他新的希望。反正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搏一搏，单车未必不能变摩托！
咕噜噜，肚子从刚才就一直没停过响，还得先回宿舍拿餐卡。
刚到宿舍门口，吴达就闻到一阵幽幽的食物香味，勾得他不断分泌口水。靠！订的哪家外卖啊！
推开门，舍友易戥正在大快朵颐，而其他两个舍友则围在旁边偷菜。
吴达问道：“易戥，你订的哪家外卖啊？”他也想订，闻到这个香味哪里还吃得下食堂。
易戥美滋滋地咽下嘴里的东坡肉，说道：“食悦居。”
吴达惊呼：“食悦居？！真的假的！”这他可吃不起啊！
食悦居是广陵大学附近的一家饭店，但定位并不是面向大学生的平价餐馆。
据说老板早年是东庭宴的主厨，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后，回到老家开了这么家饭店。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积累了一批常客，也经常有外地的食客不远千里驱车前来，只为一饱口福。
据说食悦居用的食材要么是自营农庄精心培育出来的，要么是从各个名产地空运来的。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食材在主厨的妙手中变身为一道道珍馐佳肴。当然，身价也随之暴涨数十倍。
据说，校长有一次为了接待一位有意捐资助学的爱国华侨，特地将宴请地点定在食悦居。最后，宾主尽欢。而校长从此对食悦居的美味念念不忘，但又因为校长夫人的「资金」限流，最多只能一个月去那么一两次。
校长尚且如此，普通学生就更消费不起了。当然，土豪除外。
有一个土豪的名字叫做季知行，他和林朗、许东阳商量过后，一致认为社团活动已历时三个月，留下的社员们也一直很尽心尽力。
如今社团遭遇了第二次退社风波，即使留下的社员们在匿名问卷中都表达了坚决留下的意愿，但他们也不能视之为理所当然。总要给点正面的反馈让大家明白，他们的付出与坚持是被肯定被尊重的。
于是，季知行在纸盒里翻出食悦居的贵宾卡，找到经理，向他询问是否能向广陵大学的部分学生提供送餐服务。
“当然可以！”石经理带着标准的服务笑容跟季知行商量可行方案。
其实食悦居向来是不提供任何外送服务的，不过超级VIP就不一样了。
商量了一两个小时，石经理许诺在三天内开发出一个订餐小程序，专供广陵大学零重力座椅科研社团的成员使用。
剩下的事季知行就不插手了，他还忙着用Fourier分解证得L2衰减和Hs衰减呢。
易戥等10位社员在看到社群内的新消息时还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订餐小程序？
在看到群公告后，大家都沸腾了。
“副社长，以后真的三餐加宵夜全包啊？”（星星眼��jpg）
“食悦居是我想的那个食悦居吗？”（土拨鼠尖叫��jpg）
“你可真敢想，应该是新开的哪家同名餐馆吧。”（睿智��jpg）
许东阳看到这条消息就在对话框输入：
“是的，就是那个食悦居。”
这下，大家反而不好意思起哄了。
“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还能剩下经费搞实验吗？”
“其实食堂就挺好，不然来烤吧就很不错啊！”
许东阳解释道：“知行家里给他在食悦居办了张贵宾储值卡，他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所以就把那张卡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季知行的家世一直也没有人能真正搞清楚，不过都知道很豪就对了。在一阵华夏传统的推拉之后，大家又忸怩又激动地接受了这个社团福利，社群里一连串的「谢谢社长」。
易戥收藏了食悦居的订餐小程序，点开一看，哇！好多餐品啊！
光是米饭就有白米饭、紫米饭、八宝饭、粗粮饭四种，汤品类目一点开就得划三四下才能到底，而菜品类目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水果、自制饮料、中西各色点心。
易戥本来以为可能会是套餐、定食之类的组合餐，没想到真的是正儿八经的自选餐品啊。
第一次点餐，易戥光是选菜就用了一个小时。这个也想尝尝，那个也想试试，从11:30犹豫到12:30才终于提交订单，收到餐品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一点整了。
食悦居不愧是食悦居，从送餐人员的制服到餐品的包装，都透着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气息。
而包装里透出来的食物香味更是对得起它广陵市第一的美誉。
小程序里很体贴地没有注明价格，但易戥仍然觉得每一口饭、每一勺汤、每一筷菜都散发着金钱的芬芳。
“跟对老板真的很重要啊！”舍友羡慕嫉妒恨。
见吴达带着咕噜声回来，舍友有点惊讶。
“我还以为你那么晚还没回来，应该是薛桦请新社员聚餐了呢。”
没有，除了一张随时可以单方面作废的股权激励意向合同书，其他什么都没有。
虽然薛桦表现得很大手笔，话也说得很豪爽，可当时签合同时已是中午12:30了，他连客套一下，请社员吃顿午饭的意思都没有。
吴达的心渐渐往下沉，薛桦真的能兑现承诺的股权激励吗？
天气渐渐炎热，很快就六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季知行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钻研阎教授安排给他的课题。
为此，还有些人认为季知行可能是哪里惹到阎王，被踢出项目组了。
颜久��等人在听到传言后，自然出声反驳。但鉴于季知行确实不像以往那样天天到实验室报到，反而基本都待在图书馆，所以传言就成了季知行虽然没有被踢出项目组，但已经游离于核心之外了。
毕竟，虽然颜久��他们一再地强调季知行的任务最重，可是在大部分人心中，不在实验室就能完成的任务能重要到哪里去呢？
“是因为阎王太恐怖吗？压迫得四小鬼都还挺团结哦，季知行那么明显的被流放了，颜久��他们三个不惜自我贬低也要抬高季知行。”
“唏嘘啊，本来还很羡慕他的，本二就能进实验室。现在看来，人生果然还是得循序渐进，太冒进终究是白费力气。”
“再学霸的本科生果然还是不能和正儿八经的研究生相提并论，放在同一个环境下高下立现。赵毅、孙珥他们如今那么受阎王看重，而季知行却只能在实验室之外搞搞理论物理了。”
物理界几个领域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在做实验物理的人看来，理论物理就是「沙龙的功夫」，也就是说都是空谈。当然，往好的方向说也可以吹捧理论物理能看破自然万物的本质。
可是在功利的现代社会，比起自然万物的本质，大多数人更关心论文发了没？什么档次的？能毕业吗？可理论物理要发论文可比实验物理难太多了。
所以，真的因为热爱而去钻研理论物理的只在少数，大部分都是因为没条件才退而求其次选择这条路的。
以前阎安瑾因为积分被卡，无法申请经费成立项目，近年来他带的研究生都只能搞搞理论物理。阎安瑾作为硕士生导师一直不受欢迎，除了他在外人看来过于严厉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跟着他基本没有接触实验物理的条件，直白地说就是没前途。
现在倒是开始搞实验了，可季知行却被排除在外，赶到理论物理的领域里去了。
唏嘘啊！
可是渐渐地，颜久��、赵毅、孙珥接二连三地也离开实验室，泡在图书馆帮季知行查资料了。
有人问颜久��：“你们怎么回事啊？都不做实验了？”
颜久��扶了扶眼睛：“都做完了啊，阎教授可厉害了，哪里遇到问题经他一指点就能解决。”
阎教授给他们三个的任务都有明确的指向性，照着他所设计的实验方案去做，那就是一路坦途。哪怕路上遇到一两个坎儿，阎教授略略一扶他们就轻轻松松地跳过去了。
所以，第二阶段的任务，他们三个差不多都只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陆续完成了。
“实验做完了？可也没看见成果啊！”连论文也没有，那不是相当于这大半年都白干，还是说项目其实失败了？
“不是。”颜久��摇摇头，“我们等着知行的理论支持呢，他给出具体算法，我们的实验才能接着往下做。”
“哇靠，压轴啊！”
消息传出后，原本认为季知行惨被流放的人这才相信，季知行不仅没有被排斥在核心之外，相反，相较于其他三个研究生同门，他竟然还是那个挑大梁的！
“服了服了！以后再对季知行有任何怀疑我就是猪脑子！”
“没有季知行的理论，实验就得停摆，我为之前对理论物理的轻视深刻反省60秒！”
“阎王用人真是不拘一格啊，那么重要的任务都敢交给一个大二的。”
“这叫慧眼识珠，我敢说季知行已经完全掌握大三大四的知识了。”
“是不是慧眼识珠还不好说呢，季知行的效率也太低了，三个等他一个。”
“嘛，理论物理要是那么好搞，就不会总也发不出论文了。”
“羡慕他们的同门情谊，要是在我们实验室，谁做完自己的任务就大撒手了，哪里还会想到帮助别人。”
对于颜久��、赵毅、孙珥的帮助，季知行很感激，也很愧疚。
“对不起，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整组的进度了。”
赵毅摆摆手：“别说这话，你的活叫我来干，一个月的时间只怕才刚入门。”可季知行其实已经根据他们的实验结果给出三套相匹配的算法了。
“对啊！”孙珥附和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查查资料罢了。”季知行现在需要一个新的思路去打通三套算法，他所做的就是各种查资料向季知行提供可能的参考方向。
跳出实验室，颜久��反而是能向季知行提供实际帮助的人。相对于赵毅和孙珥来说，他在理论物理领域已经钻研了两年半了，虽然还达不到阎教授的要求，但其实不算差了。
所以，赵毅和孙珥只能把资料都堆到季知行跟前，可颜久��却能试着启发他的思路。
“你觉得利用能量估计分别给出解的L2估计、H1估计和Hs估计，这样能不能证得光滑解的整体存在性？”
季知行沉吟片刻，说道：“L2估计和H1估计可行，但Hs估计必须有个限定条件，就是s≥2，这样就跟整体存在性相矛盾了。”
“说的也是。”颜久��沉默了，他能想到的季知行也能想到，他所谓的启发会不会反而浪费季知行的时间？
季知行看到颜久��有些束手束脚的，知道他因为上次误删数据的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不自信了。
于是他抽出草稿本里的夹页：“颜师兄，能不能帮我算算这个？”
这是他今天想到的新方向，只是还没算出具体结果，本来不想麻烦别人，打算回宿舍再自己慢慢算的。不过，像颜久��这样的情况，请他帮点忙只怕他反而还高兴点。
颜久��接过一看，是算水平速度场中弱解存在区间[0，T)上的唯一强解。
“这个我能算！”颜久��很开心，终于能帮上季知行了。他找季知行要了半本草稿纸，提笔就开始推演。
赵毅和孙珥都围过去看，嗯……他们还是继续去搜罗资料吧。
赵毅和孙珥如今虽然已经进了阎教授的实验室，但实际上研究生课程是在暑假过后的新学期才会开始，那会儿才算正式读研。
但是，导师叫已录取的研究生提前来干活是常事，有人认为这是压榨，有人认为这是机会。赵毅和孙珥属于后者，这半年来的实验经历让他们成长了很多。不过，今天一看颜久��在理论上的造诣，他们要学的还多着呢。
有赵毅和孙珥帮着搜罗可行性方向，有颜久��帮忙按设计好的方案推算结果，季知行卡了整整一周的瓶颈总算有了些许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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