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 第187章

作者:一丛音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乐正鸩顺着盛焦所指的方向朝着那处重重结界禁制的更阑榭走去,微微侧身一看,盛宗主又在那捏着小水瓢严肃认真地给小桂树浇水。

乐正鸩没来由地心中浮现一种感慨。

这么多年,两人终究还是走到一起了。

乐正鸩转身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更阑榭的院子里开出一片药圃,因不确定要种什么灵草,盛焦并没有多干涉,等着晏将阑什么时候有心情了自己去种。

一棵桂树下,晏将阑身上披着黑色鹤氅躺在摇椅上,嗅着周围的桂花香沉入梦乡。

深秋山中更凉,朝阳照在身上多出一丝暖意,晏将阑大概睡了有一会,身上的黑色鹤氅已经落了一小层败落的桂花。

一旁有个竹编,用来接树枝掉落的桂花。

乐正鸩看着晏将阑眉目间的安宁和放松,一直紧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悄无声息放了下来。

“将阑?”

晏将阑微微蹙眉,在摇椅上侧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道:“吵,起开。”

“别睡了。”乐正鸩日夜兼程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晏将阑睡觉的,他伸手捏住晏将阑的鼻子,道,“一早上就睡,那你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捏人鼻子把人憋醒这事儿,除了乐正鸩也没其他人能做得出来。

晏将阑像是猫一样胡乱把乐正鸩的手打掉,意识微微清醒了,但眼睛却不想睁,含糊道:“哥哥,我不想动。”

“怎么还不想动呢?”乐正鸩拽他,“这就是你们晏温山的待客之道?”

晏将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终于睁开眼睛,眸底的空茫已然消失不见,好似又重回到之前没心没肺的张扬明艳。

晏将阑在摇椅上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笑:“那怎么办,我还想让‘客人’下厨做个药膳给我吃呢。”

乐正鸩瞪他:“你也好意思?”

晏将阑还在那笑。

见他脸上的阴霾全部散去,并没有那时匆匆一瞥看到的疯癫和绝望,乐正鸩略显宽慰,勉强“客随主便”,为他下厨去做药膳。

晏将阑笑得差点被摇椅给晃下去,要睡个回笼觉的心思也彻底散了。

他从摇椅上起身,将收集好的桂花用一层层糖铺好,做了一壶的糖桂花。

乐正鸩随身带着一堆药材,连锅碗瓢盆都有,他也没客气,强行征用了空荡荡的一间房当厨房,热火朝天地给病秧子做药膳。

晏将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指着下颌看乐正鸩忙来忙去:“哥哥?”

“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

“你就先别走了呗,再过几日就是十月初十。”晏将阑懒洋洋地晃着脚,“我和盛焦会宴请诸行斋的好友一同前来吃个饭,哦对!我还在我爹娘院子的树底下挖到了我出生那年他们埋的好酒。”

乐正鸩的手一顿,幽幽看他。

晏将阑朝他卖乖一笑。

“晏小聆。”乐正鸩冷冷道,“你拿我当傻子吗?”

晏将阑满脸无辜,不知道他的好哥哥为何要咒骂自己。

乐正鸩冷笑。

说什么和诸行斋的人吃个饭,那根本就是想办个合籍礼;

还有埋的好酒,那八成是晏寒鹊夫妇等着晏将阑成婚合籍那日打算挖出来喝的好酒。

说了这么多,字里行间就是拐弯抹角地要合籍。

“不是说不办了吗?”乐正鸩不耐烦地将刀一扔,“怎么又变了?”

晏将阑熟练地一垂眉梢,脸上显出一丝拼命掩饰也还是露出来的伤心和难堪:“我之前神志昏沉,连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记不得,对不起哥哥,是我太善变太没用了,哥哥你罚我吧,我保证受着绝对不喊一声。”

乐正鸩:“……”

乐正鸩从来不吃晏将阑这一套,闻言面无表情地握住刀:“好,把爪子伸过来。”

晏将阑脸上故作出来的难受瞬间一僵,他干笑道:“哥、哥哥,你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

乐正鸩狞笑地伸手要抓他的爪子剁下来入药,晏将阑一蹦而起,呜呜嗷嗷地冲出小厨房,一溜烟跑没影了。

乐正鸩瞪了那撒了欢的小狗似的背影一眼,骂骂咧咧地继续去熬药膳。

哪怕过去十二年,晏将阑对晏温山的每一寸土地仍旧很熟悉,他几个跳跃像是少年时那般从半空中飞过,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棵桂树上。

那棵刚种下的桂树很小,差点被他给撞歪。

“盛宗主。”晏将阑在小树杈上努力稳住身形,拖长了音对着下面还在浇水的盛焦言笑晏晏,“你好贤惠啊。”

上能修葺洞府,下能种树浇水,晏将阑啥都没干,偌大晏温山都是盛焦一手包揽。

盛焦没理他,继续用小水瓢浇水。

晏将阑姿态轻盈地从树上跃下来,身上的黑色鹤氅和绯衣翻飞交织,挡在盛焦要泼水的前方。

盛焦终于抬眸,淡淡看他。

“别动。”

晏将阑叮嘱他,微微凑上前伸出两根食指戳着盛焦的唇角轻轻往前挑,好似要强行摆出一张唇角上勾的笑脸。

但盛焦面目神情冷漠,唇角被强行戳着往上扬,显得不伦不类。

盛焦任由他戳了一会,才伸手制止晏将阑:“想做什么?”

“看你笑。”晏将阑小声嘀咕,他又不死心地戳了两下,愁眉苦脸道,“怎么不一样啊?这个感觉不对,你笑一个。”

盛焦:“……”

自从晏将阑清醒后,那些阴霾和恐惧在幻境中被一团花团锦簇彻底取代,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

恢复原状的晏将阑一刻都停不下来,和盛焦温存半晌后,突然开始吵着闹着要盛焦笑。

“笑嘛。”晏将阑两只食指戳起自己的唇角往上一勾,露出个灿烂活泼的笑容,“像我这样。”

盛焦不会像他那样傻笑,默不作声。

“不是说我要随心随遇靠自己活着吗?”晏将阑歪道理一大堆,“我现在就在随着我的心,我的心说想看我道侣笑,道侣你就满足满足我吧?”

盛道侣:“……”

第110章 心结解开

盛焦笑不出来。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张冰块脸维持了十多年,不是说他想笑就能笑出来的。

晏将阑见盛焦还是冷着脸,垮下脸来:“我俩都要合籍了,但却从未见过道侣笑过,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死的。”

盛焦冷淡道:“笑过。”

“你也知道笑过啊。”晏将阑立刻借坡下驴,“那再笑一次肯定很容易的吧,好不好,求求你了,盛宗主。”

见盛焦无动于衷,晏将阑甚至凑上前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气,极尽讨好:“那盛宗主说一说到底我做什么能让你欢喜啊?我肯定卯足了劲上刀山下火海也势必做到。”

盛宗主不想搭理他,拂开晏将阑单薄的身体,继续浇水。

晏将阑见十八种套路都用上了仍旧无法再看到那个笑容,瞪了盛焦一眼后,拂袖就走。

爱笑不笑,不看了。

折返回小院中,晏将阑本来想直接去找乐正鸩,但还未进去就听到一声。

“师兄。”

晏将阑一愣,回头一看。

晏玉壶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身形在阳光下微微透明,他似乎是蓄足了灵力才顺利出来,苍白的脸上艰难浮现一个笑容。

晏将阑诧异道:“阿月?你怎么来了?”

他赶忙走过去,将晏玉壶拉到廊道下,省得被阳光一晒平白消耗灵力。

“乐正鸩带我来的。”晏玉壶欲言又止地看着晏将阑,好一会才轻声道,“这段时日,师兄为什么没有找我?”

自从玉颓山死后,晏将阑好似在逃避晏玉壶似的,如果不是乐正鸩告诉他晏将阑出事的消息,晏玉壶恐怕到最后都会被蒙在鼓里。

晏将阑勾起的唇角僵了一下,默不作声坐在廊道的栏杆上。

晏玉壶也没说话,走上前也和晏将阑挨肩坐着,一起和他看着初见雏形的小院。

廊道栏杆有些高,晏将阑坐着足尖点不到地,只能微垂晃着。

晏玉壶倒是脚尖直接着地踩在地上。

晏将阑本来还在伤感,余光一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脚用力撞了晏玉壶的小腿一下。

晏玉壶被撞得满脸迷茫,但他自小被晏将阑欺负惯了,也不生气,只是眸子疑惑看着他,等到师兄“责怪”。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晏将阑瞪他。

“哦。”晏玉壶从善如流地点头,“我错了,不该长高。”

应该说不该长得比师兄高。

他这般回答得郑重其事,晏将阑那无理取闹的怒气瞬间散了,他没忍住笑起来,好一会才轻轻垂下眼眸,淡淡道:“……我当年不该去獬豸宗。”

如果不去獬豸宗,晏月不会因他身上的气息被奚清风寻到。

……也不会有那道“雷声”。

晏玉壶现在甚至只能用一面水镜作为身体,就算有「引画绕」也无法让他重塑肉身。

永远冰冷。

前段时间晏将阑极度痛苦迷惘时,根本无法再去想晏玉壶。

晏月的存在对小晏聆而言是宽慰,但已经成为鬼修的晏玉壶对大仇得报的晏将阑却是一座不堪重负的巨山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纵夫人的话已让他质疑自己是害死晏寒鹊和朝夫人的凶手,若是再来一个因自己的疏忽和轻信旁人而让幼年唯一的玩伴和亲人惨死,那他八成会直接崩溃。

但如今晏将阑却已能坦然面对这个错误。

晏玉壶微愣,歪着头看着晏将阑,半晌后轻轻道:“小时候师兄总会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