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有雪 第46章

作者:玻璃时针 标签: 甜宠 HE 玄幻灵异

宋沅搭着他肩头,见他不答,仍然笑眯眯地,用一把低柔的嗓音把近在咫尺的白玉耳朵搔了搔:“做坏事,坏雪雪,朱衣门教的什么东西,圣人德行不教,宗门秘法不授...”

以为要挨骂,他的异种小丈夫连忙要撒上一娇,揽着他共赴床笫,蹭了蹭他的下巴,一时想将自己塞进他怀里去,好叫他不要拒绝自己,又摆出漂亮脸蛋上的忧郁,渴盼又收敛地让步道:“亲一亲......”

要按他的习性来,凡人只能称作有恶瘾,可这里到底不是雪山,不由得他昏天黑地地乱来。

不能胡来,那亲一亲也很好的,他让让步,阿沅就会心疼他,对他更好,这就是什么...以退为进罢。

宋沅哪里知道他这点小算盘,他从前光看见人蛇的尾巴就惊骇得要命,谁知道后来...

他仰面倒在榻上,眼睛还是弯弯的,抻手去捉雪雪腰下,皮肤与鳞尾相接的地方,那鳞片是没进去的,抚起来没有过渡,手感变化很是奇异的。

他这样碰,神情只是懒散的、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这样会叫衣物掀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姿态诱蛇似的。

雪雪回来几日,他气色就渐好了,一直都没有发作,现在也很有一把能将人蛇勾下来的力气。

人蛇一头栽进去,扭了两扭,不是挣脱,反而是盼着陷进去。

好处之二,就是同时动作下,湿润得快些,好比宋沅的眼睛就很快湿润了,睫羽沾得湿透,轻轻发颤。

“怎么都不教点儿正经东西...”出身第一剑宗的剑修垂眸轻笑,仰面的模样,那姿态称得上是怜悯的,可是乌发散乱,自己的两颊绯红,荡漾着水光的眼睛里只有促狭的笑意,衣襟也彻底散开了,闷闷地喘了一声,侃他,“还说学什么夫君之德,御妻之术...”

雪雪的本事,就是再读十年夫德经也说不过他,于是那条鳞尾巴尖这时候从他颊边冒出来,心虚地横亘起来,去捆他的嘴。

而他定定瞧着人蛇细微的表情变幻,一口咬住那条尾巴尖,还了他一记,含糊地笑道。

“...原来净教些欺负老婆这样的本事。”

******

云收雨霁,宋沅掐着雪雪的脸蛋要休息,雪雪还是要亲亲热热地同他靠在一处,还好他身体冰凉,哪怕宋沅浑身涔汗,与他靠在一处也松快些。

“那朱衣门肯将你放还么?”宋沅并不知这几日雪雪做的事情,捉着浓黑若墨的指爪玩,他估摸着雪雪的能力在元婴之上,但朱衣门偌大一个宗门,恐怕渡劫大能也不在少数,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虽说朱衣门无理在先,祖上又是什么祝融八姓,宋沅按自己的猜想算算辈分,不论是人祖还是水神之子,朱衣门合该尊敬些,但他早年游历,自然知道世间有千百种作孽的手段。

他从来也不觉得雪雪会是什么变化的魔族之类的,雪雪生来居在雪山之上,却天生有美仪容、行止动作皆从容有度,从不做什么玩弄猎物、无故虐兽的行径,再说即便体貌同样有异,魔族生的也只是纹路与魔角之类的,很是怪异,断没有雪雪这样神塑似的美的。

其实他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几遍,雪雪起先好心虚,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叫宋沅以为他官话又退步了许多,可现在就好些,他坦然地、好像自己也相信似的:“嗯。”

宋沅默了默,他这些天,总有些焦虑,隐隐约约的,抽空找渡一求签,渡一苦笑着捏了个不知哪儿来的签筒给他,得了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签文。

哪来的暗呐?

他想来想去,甚至怀疑到巫盐头上,不会在回山路上,这个狂戾的魔族还要来掺上一脚罢?

他如今可有雪雪傍身,若真敢来,恐怕就真要被打碎脑袋了。

虽然下山之后有所收敛,可在雪山上时,宋沅最清楚他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不想多生事端,只盼早些回去,于是轻声叹道:“虽说山上有时候寂寞,但是回了山下才发觉多麻烦,方才探望师兄,回来还要计较回礼,不想与他们相欠什么。”

他习惯了,现在自然也能进退从容地与人交往,只是总归不大舒服罢了。

雪雪一介贫穷无知蛇,哪里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这样的学问,只听见师兄这个词便竖起了耳朵,没有听见说自己的话,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补充道:“我有一些赤融晶,他们说很贵呢。”

赤融晶?宋沅不须想就知道是朱衣门给的,他对这宗门有些反感,闻言便道:“不要他们的,家里好些东西都很贵。”

雪雪点点头,他对赤融晶本来就很厌恶,就算不厌恶他也很听话。

“回了宗门,我们就速速回山上去,以后也不从那一边下山了。”

雪雪便静了一会儿,才说好。

阿沅不知道,他也不敢说,回了宗门,恐怕就不能速速回山上去了。

可他怀里的阿沅犹在愤愤,搓了几把他的指爪,忽的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爪弓处缺了个口,许是这两天打架打的。

宋沅却不知道,他先前也只见了一次破损,举起来瞧了又瞧,还问是不是黑的更脆弱些。

怎么会,打了两架才破损这一点点。

可是这时候垂下头来装脆弱,阿沅就会很心疼他,抱着他的脑袋安抚。

安抚着安抚着又要黏做一团,做感情好的夫夫都要做的事。

但雪雪还是很不喜欢破坏自己在阿沅心中的漂亮样子,一面仰着脸亲香,一面心里哼哼。

明天就将它褪下来。

--------------------

义正严辞沅:朱衣门瑟琴隐晦,应正道得而诛之

夫唱夫随雪:朱衣门教坏本蛇,应...(小声)摩多摩多

以上乱说的。

发点糖糖

第56章

几日后,宋沅与雪雪如期登上了飞舟,谢点衣还在病中,乔渺等人尚且有事,没有一同。

闲来无事,宋沅将雪雪褪下的黑爪取出来,补了那个缺口,打磨之后同白爪凑成一对,盘着玩。

雪雪这些日不像先前总是溜出去玩,整日地缠在他身边,便是宋沅不怎么管他,他自己玩也很快活。

宋沅先前给宗门去了一封信,此时回信居然由飞舟捎来,他便打开来粗粗看了一眼,这一看,倒惊了一惊。

竟是他师尊玉恒君的亲笔信,实在少见,宋沅细细看了一遍,居然只是一些很平淡的安抚之语。

这才奇怪呢,他将那些“珍重自身,保养身体”之类的话看了又看,难以将它与前些时日相逢的师尊看做一人。

虽说师尊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常年闭关的师尊起先对他是很好的,宋沅的指头落在纸面上,恍恍惚惚想起来。

是师尊将他捡回去,但由于闭关,他与师兄都是在掌教师叔手下习的剑,间或周遭蘅芜等峰的长老也有照拂,他安安稳稳地,也长到知事的年纪。

师尊很少与他们相处,只是闭关间隙会召他们一见,看看他们修为可有长进,指导几句便是,谢点衣不服气,听了训行个礼就走。

起先要拽着宋沅一同,后来他们二人决裂,宋沅便目送谢点衣离开,垂首恭敬地再问一些疑难之处,毕竟与谢点衣同道十分麻烦。

但其实他也喜欢与师尊在一处,从师尊将他带回宗门起,他心中便怀着深切的孺慕之情,许是他自以为是,总觉得师尊待他,比之师兄更亲蔼。

谢点衣猛然转变态度,待他恶劣许多,宋沅年纪也不大,问不出原因,心里胡乱地想了许多,更是心伤,心境不佳,修为也少有寸进。

掌教师叔责问时,宋沅小心抬眼,便能见到谢点衣岿然不动的背影,只能垂下眼,连连认错。

便是在这个时候,师尊突破了,便不再闭关,有空提点他们二人了。

正逢谢点衣归家相看道侣,阮呈星又十分年幼,便只有宋沅受了这份师恩。

师尊玉寒凌是凝清剑宗前任宗主玉无隐之子,而现任宗主和某几位长老又是玉无隐的徒弟,玉寒凌的师姊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在宗门上下的地位也不可谓不超然,因此虽然他称作九长老,貌似最低,但其实九是尊数,更显出他特殊。

宋沅日日要来拜见师尊,才发觉师尊与他所想的冷淡孤傲不同,反而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又是剑之一道的宗师大家,在他手上,宋沅那些初入修行的,叫掌教师叔大皱眉头的毛病不值一提。

于是愈发亲密,宋沅那样的年纪,正是寻求依赖、有样学样的时候,谢点衣执意挣开他的手,他便日渐消沉,可师尊肯教他,对他寄予厚望,他便又振作起来。

那时候是很好的,在萦绕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香和讲道声的大殿里,宋沅半阖着眼皮,心里一半担忧被掌教师叔瞧见,一半又实在被瞌睡虫蚕食。

直到一抹沁凉的白出现,他师尊那张俊美的面孔取代了掌教师叔倦怠的脸,宋沅便头脑一振,脊背也直了起来,目光不由得四望,见其他师兄弟露出惊诧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热切。

那是我师尊呢。

那是宋沅最忙碌的一段时日,他既要照顾小师弟,又要帮着料理玉恒峰的大小事宜,还要日日拜见师尊,受他指导修炼,可那也是他最快活的一段时日。

即便小师弟顽劣爱闹,可师兄不在,师尊又待他宽和爱重,他不必再去掌教师叔那里。

仙人似的师尊,其实爱吃枣泥馅的点心,写板正文书的时候会皱眉头,叫他小沅,夸他性情柔和坚韧,于此道有天赋,赐他法宝灵剑,即便偶然听见他的消极之言,也不过摇摇头,并不训斥他无用,反而又赠他礼物,宽慰他人各有志。

那枚小天地,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宋沅随在他身畔,目光一偏也不偏。

可是后来呢,他小心翼翼地问过师尊,能否带他回去再见一次母亲。

师尊那时候垂着眼睛望他,神色淡淡,眸光却是温柔的,他道:“也是,你尘缘未了。”

宋沅险些将这话认作了判词,神情不免惊慌。

而师尊接着便道:“明日可好,你收拾一番,师尊带你下山去。”

可是没有,他那么盼望着,都不成眠,一直等到了天光大亮,等到师尊再度闭关的消息。

从那之后,他与师尊不多的见面中,他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师尊也再也没有用那样温柔的眸光望过他。

宋沅回想到这里,那种苦涩的滋味似乎还萦绕在自己的心中。

起先他还以为师尊同师兄一般,是发现了他的身世,以此为耻。

可是后来,他生出疑心,疑心师尊变了。

宋沅思及此处,默了默,将这封信收起,与靠近的雪雪贴了贴额头,笑了笑。

再想这些,也已经是全无意义了。

*

另一端,凝清剑宗。

面容清癯的宗主捋了一捋胡须,低声劝道:“小九,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思虑太多,只需看好人,总归小宋师侄最是敬慕你这个师尊。”

玉寒凌闻言,目光微垂,落在几案上,语气冷淡。

“敬慕?或许罢。”

“怎么会是或许,你也瞧见,他失踪七年,归来时身旁佩的仍是你为他驯化的灵剑,从前他尊师重道,一切也以你为先。”

玉寒凌默了默,语气并不像是为之所动的模样:“若如师兄所说,我却岂非为师不慈?”

“这怎么叫为师不慈?”宗主顿了顿,才道,“如此行事,其实也是为宋师侄着想。”

“为他着想?将他软禁起来,事事瞒他,便是为他着想?”

“你有所不知,那位帝君,不仅样貌有异,还有...身世也颇为离奇。”

玉寒凌抬眼:“离奇?”

“是也,”宗主面色沉重了些,“前些日子三宗会首,据朱衣门所言,这位帝君杀弟取心,后来因宋师侄寒毒入体,便将胞弟的心喂与他。”

玉寒凌沉默片刻,才难以置信道:“取心?喂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