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夜飘零
啧!
麻烦的嘞!
在脑子里快速捋了一遍从“一”到“九”的战斗力,顾渊在他晏大舅和他明意哥之间犹豫了一瞬,瞬间拿定主意,拿捏出不甘不愿的样子后退一步,凶巴巴地瞪着傅笙:“傅先生,别人可以不请,但是,你得容我把我晏大舅请过来。”
顾圆圆可真会选,挑来选去选中了晏瑜。
不过,左右有顾三在,把这俩货一勺烩了也挺好,也省着他会完霍六再费心单找晏瑜算账了。就是没准儿得在顾圆圆费心搭的“三英战吕布”的戏台子上唱上一出“二打二”了。
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他的小夫人。
细品着顾圆圆明晃晃刻在脑门儿上的“你敢不答应个试试,看我跟你讲不讲道理”,傅笙揣着溢满胸腔的窝心,配合顾圆圆表演,做出一副无奈退让的姿态:“听夫人的。”
这还差不多!
顾渊松开皱在一起的眉心,指尖勾住傅先生领口板正的温莎结,用膝盖轻碰傅先生的腰侧,玩笑:“是吗?那夫人现在要收封口费,傅先生是肉偿呢还是肉偿呢?”
鉴于明儿个顾渊必定是寿宴的第二主角,“肉偿”的封口费被傅先生暂且赊了账,顾渊只收到了他家傅先生一个溢满温柔的吻充作赊账的利息。
*
翌日。
朝阳尚且藏匿于云层之后,刘管家就把顾渊和傅笙今天要穿的礼服送到了顾渊的卧室。就好在昨天傅先生有分寸,没由着他胡闹,不然他这会儿真爬不起来。
用早餐,做造型,换礼服。
白色燕尾服穿在顾渊身上,把顾渊那副腰细腿长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傅笙视线黏在顾渊身上,坐在主桌上,静静地看着司老先生搭着顾渊的肩,郑重其事地向至亲、挚友、世交以及商业合作伙伴们介绍顾渊。
司老先生是真的疼顾渊。
因为要对外宣告顾渊的身份,不光把寿宴办得前所未有的盛大,司老先生更是丝毫不掩饰对顾渊的喜爱,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在夸顾渊的好。夸完,又流露着“我家乖孙特别出息”的小得意,把顾渊的余生缘深工作室一通炫耀。
简而言之,司老先生就差把“这是我乖孙,正在为创办时尚品牌而努力,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写在脸上了。
来参加寿宴的都是人精,闻弦音知雅意,司老先生还没“炫耀”完,一个个儿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合作计划”。
司老先生不光炫耀乖孙孙顾渊,炫耀完顾渊的上进又招呼傅笙上台。
看着傅笙从主桌走上舞台,看着傅笙十分自然地搭在顾渊肩头上的手,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听着司老先生满眼含笑地介绍完傅笙和顾渊的关系,默默地把刚刚成型的“合作计划”推翻,又重新拟了一份更有分量的“合作企划”。
开玩笑。
顾渊背靠司氏和万象,他们“舍给”顾渊的利,还愁赚不回来吗?
傅笙不动声色地捏捏顾渊的肩头,提醒顾渊别驳了司老先生的面子,惹司老先生伤心。顾渊含着笑斜睨傅笙,以眼神示意傅笙放心,他不是没分寸的人。
这一波眉来眼去,落在宾客眼里,就很好的佐证了他们感情。
傅笙不动声色地扫过各有思量的宾客,跟顾渊一左一右扶着司老先生走下舞台。陪着顾渊见完司家至交与挚友,觑着顾渊被池昱揪住说话的功夫,傅笙给顾池使了一个颜色。
顾池跟同桌的宾客告了个罪,叫着晏瑜一起离席。
傅笙则脚尖一转,端着酒杯拦住到露台上讲电话回来的霍六,不紧不慢地发出邀请:“难得赶上山间起云雾,霍先生可有兴趣随傅某去赏一赏这浮云山的云海雾凇?”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5章 “傅二嫂” 如果刚才嘴瓢了,朕允许你重说。
霍六, 霍上景。
霍上景看着礼貌而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傅二哥,就有点“牙疼”,不是某一种隐喻修辞, 而是后槽牙真的有点隐隐作痛。
他这一波“死而复生”,那必定是把他傅二哥惹毛了的。
赏什么云海雾凇?他傅二哥怕是要赏他几拳头。
但这都是他该受着的。
就是十有八九要连累晏老大了。
霍上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顾池和晏瑜空出来的座位,攥紧手机,装着不甚相熟的模样,微微颔首:“荣幸之至。”
傅笙不咸不淡地盯了霍上景一眼, 随手把酒杯放到侍者手中的托盘上,转身往外走。
这里是北苑, 司老先生名下的庄园。
庭院里山水相映, 山上松枝挂积雪,湖畔红梅点银装。要想看浮云山的云海雾凇,只需要穿过那片红梅, 登上青翠裹素纱的假山, 便能坐在亭子里,烤着红泥小火炉, 边烹茶边赏景。
然而,傅笙出门以后却没往湖边梅林里走,而是直接拐向了另一边, 掩在枝丫后的击剑馆。
“砰!”
两扇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碰在一处, 挡住了裹着寒气和松柏清香的风。霍上景抬眼看向腿上挂着脚印子的晏瑜, 还没来得及把一声“晏老大和顾三哥”叫出口,他傅二哥的拳头就带着风, 朝他的面门招呼了过来。
霍上景:“……”
好的, 现在不光牙疼, 脸也开始疼了。
但愿他傅二哥下手留点情。
*
顾渊跟池昱说着话, 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家傅先生。不光傅先生不见了,他哥、他晏大舅,以及那位“诈尸归来”的霍先生也都不见了踪影。
说好的带他一起去“私会”呢?
傅二狗竟敢驴他。
顾渊一心二用,耳朵听着池昱€€啵€€,跟他合计等新公司注册完要把他们的“大姨夫”蔺老板拐到他们公司挑设计大梁,眼睛快速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
再次确认他家傅先生确实伙同他哥和他晏大舅,带着那位“诈尸归来”的霍先生,背着他私奔了!顾渊心里揣摩着他家傅先生私奔去了哪儿,漫不经心地笑骂:“池大鱼,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咱大姨和蔺老板刚破镜重圆你就算计着挖墙脚,也不怕咱大姨知道了发飙收拾你。”
想想他大姨料理人的那些手段……
池昱轻“嘶”一声,揣着十分遗憾有点不甘心地说:“就不行咱大姨看咱们不容易,一时心软把蔺老板扶贫给咱们?”
“想什么美事儿呢?咱大姨扶贫也不可能把蔺老板扶给咱们。你要是真有心给咱公司搞一个招牌式定海神针,不如往董老师身上使使劲……”说完,顾渊拍拍池昱的肩膀,示意池昱看杵在盛世朗身边听盛世朗跟他家亲爹说话的盛嘉欣,坏笑,“大鱼同志,你最好先把公司的事儿放一放,小班长需要你。”
池昱:“……”
池昱看看低垂着眉眼的盛嘉欣,再看看盛嘉欣身边的盛世朗,干咳一声,搓搓仿佛有点发烧的耳朵,笑骂:“顾圆圆,你别跟我搞事儿啊!”
“池大鱼,请你长点良心,什么叫哥搞事儿呢?哥明明是在成就你的姻缘。行了,你也别搁这儿跟我端着了,赶紧去找你家小班长啊!”顾渊压着嗓音笑骂着池昱,把池昱朝着盛嘉欣所在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推着“难得害羞”的池昱去“解救”无聊旁听“家长社交局”的小班长。
顾渊自觉并没有用多大手劲儿,池昱那么个人高马大的,竟然就能往前紧走了好几步。
这是为什么呢?
咱也不知道。
顾渊声音含在嘴巴里轻啧一声,笑眯眯地目送池昱走到小班长身边,慢悠悠地一掸袖口,调转脚尖不着痕迹地往宴会厅门口挪。
礼貌而又不失疏离地应付着上前跟他打招呼的“远房叔伯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婶”和“十分有合作意图,上前表诚意的各路商界精英”,顾渊花了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才得以顺利离开宴会厅。
临近新年,降雪愈发频繁。
前两天才刚下过一场,昨天半夜就又飘起了雪花。柳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到现在,把庭院里铺满了白。风雪裹着湖畔梅香迎面而至,瞬间吹透了顾渊身上薄薄的燕尾服。
“啧!”
冰凉的雪花直往脖领里钻,顾渊轻啧一声,抬手把檐下冰凌当成“私奔的傅先生”敲了一下,伴着冰凌坠地的脆响,小跑着冲进了风雪里。
傅先生是体面人,就算要跟“诈尸的霍先生”叙(suan)旧(zhang),也不会顶着风雪在庭院里动手€€€€毕竟叙(suan)完旧(zhang)还得回到宴会厅参加完这场寿宴,没有挂着彩供人揣(ba)测(gua)的道理。
那可不是傅先生的风格。
顾渊扒拉一把缀着雪花挡在眼前的碎发,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座庄园的布局,在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把对着阳光花房的脚尖,转向了击剑馆。
“吱嘎€€€€”
“咣当!”
厚重的木门被重重的推开又重重地撞在一起,顾渊带着一身风雪跑进击剑馆。刚刚坐到剑道东边沙发上准备开始“真€€叙旧”的三个男人瞬间话音一停,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眉目€€丽的青年,穿着洁白的燕尾服踏雪而至,就像极了从冰雪世界误入人间的小王子。“小王子”身上裹着冬日的冷风,偏偏含着浅笑的眉目浓烈得仿佛一把……
挠人的火。
傅笙立时起身,拎起搭在旁边沙发扶手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走向顾渊。
顾渊睨着款步走向他的傅先生,顿时收住本打算迈出去的脚。慢条斯理地拍了下落在肩头的雪,顾渊嘴边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微小弧度,慢悠悠地问:“抱歉,我是不是来得不怎么是时候,打扰到你们谈合作了啊?”
呦!
听顾圆圆这话音儿火气可不小,傅二狗也有今天。
挺不错。
顾圆圆出息了。
顾池扬眉,看着顾渊拍开傅笙的手以后开始自己个儿抖落满身的落雪,眼底含着笑轻斥:“顾圆圆,你穿这么点儿就往外跑,成心找病生呢?”
晏瑜:“……”
他顾池还是他顾池,就不愧是弟控晚期患者。自己个儿也是穿这么点跑出来的,这会儿竟然说起顾圆圆来了!
不过这话他只敢想想,不敢说。
这尊“在化身怒目金刚边缘”徘徊的大佛,见着顾圆圆以后可算是肯开尊口了,他可不敢再惹恼“大佛”了。
晏瑜不着痕迹地用膝盖碰碰顾池的膝盖,厚着脸皮掀开顾池的西装衣襟,从内袋里摸出盒烟,让给“诈尸的霍先生”一只烟,跟霍上景介绍:“顾池他弟,我大外甥。”
在宴会厅的时候,霍上景已经知道进门这位是他傅二哥的未婚夫了。在司老先生介绍他“傅二嫂”姓顾的时候,他还想过“傅二嫂”有没有可能跟顾三哥的顾家有什么渊源。
没想到竟然是顾三哥他弟。
不过,两个人都姓顾,“傅二嫂”是顾三哥他弟他能理解,但是,“傅二嫂”是晏老大他大外甥又是什么鬼?
如果不是了解晏老大的为人,霍上景都要怀疑晏老大是在故意占他傅二哥和顾三哥口头上的便宜了。
脑子里捋着他三个兄弟如今这“复杂”的亲属关系,霍上景不着痕迹地动动被他傅二哥€€得生疼的肩膀,接过晏老大递过来的烟,把视线挪向门口……
就更为直观地见识到了老铁树开花的模样。
想帮顾圆圆拂掉黏在睫毛上的雪花,又一次被顾圆圆“无情”地拍开了手,傅笙无奈地笑着收回“惨遭驱逐”的手,安静地等着顾渊拍完挂在身上的雪,立刻抖开外套不容拒绝地披在了顾渊肩头。
掌心压在顾渊肩上制止了顾渊乔模乔样的小挣扎,傅笙掌心顺着肩臂线条下滑,握住顾渊那双被冻得冰凉的手。合掌把冰坨似的一双手拢在掌心,傅笙凑上前亲亲化在顾渊睫毛上的水珠,含着笑低声道:“顾先生,给留点面子,嗯?”
顾渊:“……”
差点忘了,他家傅先生奏是一个秀恩爱狂魔,在“内人”面前尤其肆无忌惮。
动动开始“化冻回暖”的指尖,顾渊权当自己的耳朵是在“一冻一化”间变红的。撩着眼皮子似笑非笑地斜睨他家偷偷伏低做小的傅先生一眼,顾渊没搭理他家傅先生,视线越过他家傅先生的肩头,朝着他哥顾池舒展笑意:“出来的急,没顾上去拿面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