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请送命 第102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玄幻灵异

  尽管这离真正的死手还有一定的时光,可左弦隐隐约约意识到,也许是木慈性格方面的坦白与直率,他面对这些痛苦的选择跟现实时,反而接受得比任何人都快。

  过了好一会儿,木慈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不喜欢那样做。”

  木慈没怎么谈过恋爱,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对喜欢的人会有很强的保护欲,考虑到如果立场换过来的话,他可能会有点不耐烦,而不是像左弦这么耐心,因此多少显得有点尴尬,试图给自己辩解。

  “我明白。”左弦很轻很慢地说道,直到肺部因为窒息感而隐隐作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在他以为那些吻是自己得到的全部时,对方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更多更健全的情感,“没有关系,我们并没有伤害他,你也没有,他可能会有点……心理阴影,不过总不会比丧尸来得更大。更何况这未必不是好事,他也许……”

  他咽了口口水,斟酌着用词:“能通过这次教训知道不该轻信任何人,也不要去挑战比自己更危险的人物。”

  “就像兔子?”

  “就像兔子。”

  木慈忽然想到了在青旅里陆晓意提到的那个比喻:“可是陆小姐说兔子是所有宠物保留最多野性的动物。”

  “那不能改变任何事。”左弦的目光很平静,“它仍然食草,没有足够强大的威胁力,城市里流浪的猫狗会聚成不小的势力,可你听过宠物兔群给人们造成困扰吗?有一些危险又不致命的教训会让他们更安全的。”

  木慈低声嘟囔起来,不过他没有反驳:“你总是有道理。”

  气氛开始变得很好,木慈稍微挪过去一点位置,他的确有点被安慰到了,虽然左弦刚刚还以为他是应激反应,但是很快又接受了并给出了另一套说辞。

  他居然还每天挖苦苦艾酒巧舌如簧。

  “如果我下次还做了这么极端的行为。”木慈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收紧,“你会被吓到吗?”

  左弦只是微笑起来,低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是不喜欢。”木慈咬着自己口腔内的肉,好一会儿才说话,“但是,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了保护你。

  “那就把惊吓换成惊喜吧。”左弦轻描淡写地说道。

  紧接着湿漉漉的苦艾酒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像个幽灵那样,警惕地在他们俩之间打转着,好半晌才说话。

  “希望你们是两个负责的成年人。”

  他大概以为两个人在说什么该分级的话题。

第129章 第五站:“死城”(20)

  木慈从没有意识到一座城市彻底静止下来会是这个模样。

  他们刚到来的那片区域很小,加上太热了,木慈的心神几乎都分在抵抗天气上,几乎没怎么注意细节,可是现在不同,弗朗戈是一座足够大的城市,而他正坐在一辆开着空调的房车里,有足够的时间来欣赏这座正在缓慢死去的城市。

  房车开得很慢,因为路并不算宽阔,他们也不想冒险惊动某些东西,经过那些空空荡荡或是挤满车的道路时,木慈看到不少车辆都已经被焚烧成废铁,火焰熄灭很久了,剩下斑驳的焦痕。

  这不是天灾,建筑并没有被任何外力引导着坍塌,它们只是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或是打开,或是关闭。

  相反的是极为活跃的植物,也许是被风或者鸟带来的,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点缀着这座钢铁铸成的丛林,绿荫与金属的交融看上去居然还颇有艺术美感。甚至有几具丧尸被困在那些植物当中,他们像是掉进猪笼草里的昆虫,奄奄一息,而植物看上去也不太好。

  “营养过剩。”苦艾酒靠在窗边啧啧有声地点评着,“烧苗了,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评价植物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在路上对比了车票跟现实里的地图,确定死城在另一座叫做“赫默本”的城市里,车票上并没有标注得太详细,不过地图很明显地指出了河流跟陆地,如果他们不想绕个大远路,或是冒险去找艘大船,就只能穿过弗朗戈市。

  “火车上的车票只给了目标。”左弦拿着那张车票,哂笑起来,“倒是很符合它的风格。”

  木慈则久违地摸到了方向盘,这是四人组€€€€准确来讲其实是其他三个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意识到这辆车里没有人能有耐性开得比木慈更慢之后,就把方向盘跟车钥匙交给了他。

  而木慈也不负所托,这辆车相当慢吞吞地挪动着。

  “我们是在移动吧?”苦艾酒非常讨嫌地拿他取乐,“我好像三分钟前刚刚见过这栋大楼。”

  木慈翻了个白眼。

  城市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起码不少地方都遗留着人类生活的痕迹,不过考虑到他们没有贸然跑出来接触,四人组也乐得单独行动,他们跟这些注定长久要留在这里的居民不同,有一个可以离开的地方,也有一个最后期限。

  这座城市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市区跟郊区,他们现在正在市区内部不紧不慢地蠕动着,到处都是办公楼跟大厦,底下则是一排排的咖啡馆跟餐厅,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们很快就会再进入郊区。

  “这居然还是个旅游城市,我看不出这地方有什么好旅游的。”苦艾酒咬着一根棒棒糖,把一整张地图放在自己的腿上,含含糊糊地说道,他们运气不错,一整天都没遇到什么麻烦,以至于他懒散地快要长毛了,“对了,下个十字路口左转,那边会有加油站,可惜没有标注枪支店铺。”

  “哪里的地图会标注这种店铺。”清道夫皱起眉头,他的胳膊还是没好,从外在看不出来,不过木慈有注意到他几乎不怎么动弹那只手,“不过我们的弹药又快没了。”

  的确是又没了。

  他们进入郊区的时候清理了一些拦路的丧尸,总共搜罗来的就那么几十颗子弹,大部分都喂给了这座城市的“友好居民”。

  也许苦艾酒冥冥之中有做巫师或者乌鸦嘴的天分,很快麻烦就来了,快到加油站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下起了大暴雨。

  雨一瞬间就下来了,大得几乎看不清路,木慈不得小心谨慎地往前开,好不容易闯出雨帘进入加油站的庇佑圈,他下意识转头就去副驾驶位上的后视镜€€€€虽然之前被打烂了,但是他们用一块更大的镜子粘在原处当替代品,就在这时,他看到苦艾酒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木慈甚至还没停车,他吓了一跳,,恼怒地喊道:“这很危险!”

  “放轻松,乖宝宝。”苦艾酒不是很在乎地挥了挥手,“老奶奶的电动轮椅跟你比起来都算超速了,你是觉得这速度能害死我还是怎么着?”

  紧接着他就淹没在洪亮的雷声与极大的雨声当中。

  雨水被风吹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好在加油站提供了遮挡风雨的空间,苦艾酒很快就出现在车头,指挥着他们往油口走,然后快快乐乐地跑去给车加油,但是才等木慈找到位置,一辆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小轿车突然冲进来,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往后退,否则就会酿成一桩惨绝人寰的车祸。

  小轿车紧急刹在原地,发出刺耳的响声,车上面只有司机一个人,后座一目了然,司机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岁数,比起强壮更像是虚胖,暴雨同样遮蔽了他的视线跟听力,这才刚刚意识到这加油站里不止他一个人,惊魂未定地坐在驾驶座上,不停地流汗,看上去吓坏了。

  他显然是完全没意料到会遇上人。

  苦艾酒把油枪重新关上,过去跟那个司机说了什么,然后过来敲车窗:“他的车彻底没油了,不过他的加油口不在这里,我去帮他推个车,也免得占住我们的位置,你们自己找个人下来加油。”

  “你居然还有这么好心的一天?”木慈靠在车窗上揶揄他。

  “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苦艾酒拖长了腔调,不紧不慢地叹息道,“我没想到你是个短视的人。”

  木慈一下子噎住了,而左弦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话谁。

  加油站总共有两排,苦艾酒跟那名司机费了点劲儿,终于把那辆小车推到适合加油的地方,对方显得非常感激,而苦艾酒累得够呛,他拍了拍手,似乎在跟司机说些什么,脸上仍然挂着那种迷人又轻松的笑容。

  “他到底是哪国人呢?”木慈突然心血来潮地问道。

  而左弦已经给车加完油重新上来了,他低头把车门拉好,沉吟道:“不清楚,他性格像意大利人,我是指混黑的那种意大利人;长得像美国人,爱好像英国人€€€€除了烹饪这点,他以前很执着下午茶,不过经过火车的强制性脱敏疗法后好得差不多了;至于他的口音…倒是听不出来。”

  “看他的年纪。”清道夫突然加入对话,来了一句冷幽默,“搞不好是个苏联人。”

  木慈啼笑皆非:“怎么会是苏联人,他应该还没到三十岁吧。”

  “三十岁?”清道夫失笑,“你怎么会这么说,苏联91年才解体……”

  清道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神情变得非常古怪:“等一下,三十岁……91年……”他的目光像是鹰隼那样锐利地勾住木慈,“你不是16年来的。”

  “16年?”木慈几乎糊涂了,“我是21年……”

  这句话让左弦跟清道夫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像是在漫长的旅程里终于意识到一个征兆,不幸的是,这是一个坏征兆。

  “你是第一次见到他?”清道夫急匆匆地询问木慈,“我是说左弦。”

  木慈逐渐地意识到这些问题了:“是啊。”

  他的心突然一跳。

  如果……他们成功地回到了自己的时空,五年的时间差足够左弦找过来,可是为什么,他之前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左弦?

  是他们没能成功?

  还是左弦死了……

  木慈的脑海里一瞬间涌起很多糟糕的想法。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震动耳膜,三人如梦初醒,苦艾酒那头显然是出了点意外,他的脸色大变,正将也被吓得不轻的司机从车里拉出来,试图关掉那个警报器时,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十几只丧尸,它们本来是冲着穿透雨声的警报来的,直到看到了两块活动的肥肉。

  惊雷跟风雨赶到一块儿凑数,木慈还没从时间线的问题里回过神来,就对上这样的局面,他重新拧动车钥匙,正要启动车时,劈下来的雷电将视野照得一片花白,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喂!”苦艾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车顶上了,他试图用脚把那些丧尸踢下去,然后声嘶力竭地对着他们大吼着,“你们是打算不管我了怎么着?”

  司机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胯下成了个漏水的水龙头,淅淅沥沥,他正紧紧抓着苦艾酒不放,底下的小轿车被丧尸挤得互相推动。苦艾酒试图甩掉手边的麻烦,可脚下被水渍一滑,几乎从挡风玻璃上滚下去,不得不稳定身形,向他们求救。

  “又是加油站。”左弦叹息道,“我们算是跟这地方杠上了。”

  不过他的脸色没有他的语气那么轻松,雨太大了,远处什么都看不见,可能预想到的就是绝不止有这些丧尸。

  雨声跟脚步声€€€€€€€€地混在一起,丧尸就像花果山穿过水帘洞的猴子,一只接着一只。

  木慈不敢拿苦艾酒的性命开玩笑,他没有多耽搁,直接撞开一连串的丧尸,轮胎在那些布满脂肪跟雨水的身体上打滑过去,然后一脚踩下刹车,听见了一连串的枪响。

  “总要照顾。”清道夫的另一只手开枪仍然很准,他用冷淡又平稳的声音挤兑苦艾酒,“你真是片刻都离不开大人。”

  苦艾酒在另一头咬牙稳定身形,顾不上反驳。

  丧尸开始越来越多,车的另一侧能很明显感觉到挤压感,有一部分的丧尸甚至往房车冲过来,大大分散了苦艾酒那边的压力。

  不过糟糕的是,如果他们要让苦艾酒上车,就不能关门,而这些丧尸正好往车门这儿聚集过来,堵住了入口。

  他们没有多余的子弹,清道夫开枪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筛选丧尸也越来越谨慎。

  消防斧在这种小范围里几乎派不上用场,左弦挤住门,评估了一下现状,冰冷而果决地说道:“我们还能再为你坚持三十秒,三十秒内你得想办法过来,否则我们只能走了。”

  苦艾酒脸上闪过一种嗜血的神色,让他英俊的脸显得非常扭曲,他忽然低头看了看那名司机,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将人踹下了车顶。

  “啊啊€€€€”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司机就被撕开来了,尖利的惨叫声跟血腥味瞬间蔓延加油站当中,被吸引的丧尸兴奋地扑上前去,又被绊倒。

  苦艾酒趁机从车上下来,他踩过几只丧尸的背,疯狂往车上奔去。

  “记得把门拉上。”左弦对这场景无动于衷,确定苦艾酒上车后就放下了斧头,对木慈道:“开车,以最快的速度。”

  木慈看着地上那滩破碎的尸体,双脚还在微微抽搐着,很快就被更多丧尸淹没上去,他一脚踩下油门,撞到了几辆路边的车,响起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清道夫紧紧抓着沙发,镇定地问道,“他突然阴你一招还是?”

  苦艾酒嫌弃地把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贴在车门上,避免自己被甩飞,烦躁无比:“那个猪脑子有半个月没见过人了,迫不及待想跟我炫耀炫耀自己的本事,说能用警报器吸引走丧尸的注意力,他就是借那个脱险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差点把我也搭进去。”

  木慈说:“他不是故意的。”

  “没错。”苦艾酒显然意识到木慈想说什么,,他有自己独特的一套道德观,用不着任何人来指手画脚,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不过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僵持下去没任何结果。”

  木慈忍不住大声起来,他的心里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没有想害你!”

  “确实没有。”苦艾酒耸了耸肩膀,“显然他做好准备跟我一起赴死了,那么我提前利用一下他的尸体有什么关系?”

  他居然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甚至是振振有词。

  “他还没有变成尸体。”有许多话涌上木慈的喉咙,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可是他一时间说不出来,只能生硬地继续这个话题,“起码在你动手之前还没有。”

  “那让我们这样说吧。”苦艾酒心平气和地跟他沟通起来,“怎么不想想是你没本事救我?”

  木慈僵硬住了。

  左弦低声警告道:“苦艾酒!”

  “放轻松点。”在相伴出行的第五天,苦艾酒终于露出他迷人外表下的尖刺,显示出他跟所有人多么格格不入,他的表情很冷淡,“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命,如果没有一个道德小标兵针对我,我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我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