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乙
一辆马车缓缓驶进村子,村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年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也不少, 区区一辆马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进了村,原本还遮的严实的车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两颗小脑袋来,模样儿很是可爱漂亮,他们好奇的东张西望,灵动的样子让一边槐树下的村人们都喜欢得紧。
李三婶子素来喜欢小孩子,见状不由朗声笑问:“客从何处来啊?”
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互相看了看,还没说话就被车中之人给拽了回去,下一刻,马车帘子掀开来,李娥笑眯眯的说道:“三婶子,是我,我回来看看。”
李三婶眯眼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恍然道:“啊呀!是李家小妹啊,这……这……李家小妹回来了!”她说到最后已经大嗓门的嚷嚷起来了。
周围的人听见了,也都围了上来,个个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热情问候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小妹一家当初可是跟着李喻一起走出去的,那可是和李喻最亲近的人,现在突然回来了,村人们都讨好巴结都来不及呢。
李娥这些年在外头,应付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她笑着一一客气的回话,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让所有人都觉得李娥还和当初一样,半点没有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先回家看看,等空闲下来再与大家叙叙旧吧。”李娥笑着辞别大家。
她当初从李家出来便被三哥接到了他们的新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李家老宅。如今在外面这么多年,回想起当年的事,也深觉可笑,她早已经看开了,而且她知道三哥是做大事的人,根本就没有将当初的事情放在心上。因此才会让她回来看看,到底是他们的爹娘家人,生养他们的人。
马车朝着李家老宅驰去。
李家老宅如今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李文才佝偻着背,坐在门口,手中的旱烟明明灭灭他却没有吸上一口,只沧桑的眼神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李家老宅中只有大房一家子居住,老二一家也早就已经分出去单过了。老二和他媳妇合离了,因着当初的事,老二媳妇再怀不上孩子了,他们农家人讲究一个香火传承,没有儿子,走出去都会被人笑话死,后来老二娶了隔壁村一个寡妇,头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动静。
当年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说不后悔是假的,他期盼着能成大器的大孙子结果却庸庸碌碌,而从未指望过光宗耀祖的老三如今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是多么讽刺啊。
尽管那么大的荣耀可跟他李家人沾不上半分关系?他虽然是李喻的爹,当年的事儿村里人都一清二楚,谁人不笑话他丢了西瓜捡芝麻啊?哎!
马车到得近前便停住了,从上面跳下来一对五六岁粉雕玉琢的男女孩儿。那女孩儿很懂事的伸手将母亲扶下马车来,李娥很是欣慰的摸摸她的头。
李文才老眼昏花,见到马车上跳下来富贵人家的孩子,以为来人是走错门了,“贵客可是认错门了?这边只有我这一家李姓人家,再没别家了。”
李娥见到她爹佝偻的身躯,眼眶不由得就红了,嘴唇喏喏一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爹,是我,回来看看。”
李文才一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你,你是小四儿?”
李娥点点头,牵着两个孩子走过去,“珑儿,玲儿叫外祖。”
两个孩子清脆的声音依言叫道。
李文才手足无措,“你们回来了啊?这是小外孙啊?看看,外祖也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我……我……”
李娥心情也是复杂,“爹娘这些年来可还好?”
李文才眼中有了泪花,“还好,还好,也就看样子,你回来了,那……”他抬头踮起脚尖看向李娥身后。
李娥却明白他的意思,“三哥没有回来,朝廷之中离不开他。”
李文才脸上有了一抹失望,喃喃说道:“也是,三儿他今时不同往日,他有出息了,有出息了啊!”
“他虽然没回来,却也托我带些海外的特产回来给您二老。若不是三哥相劝,我恐怕永远也不会踏入这里的。”李娥直言不讳说道。
李文才沉默了一阵,“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和你三哥,你们可还怨恨我?”
李娥叹息,“时过境迁,要是还怨恨,我也不会在这里,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再多的怨恨也都淡了,散了。爹,我们商量过了,您和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们二老接出去,去京城。”
李文才摇摇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来,“不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都说人要落叶归根,哪里还能往远了去,你们能好好的,我也就能够放心了。”
他还能有几年好活?能够了无遗憾的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有两人踏着夕阳回来了,他们裤腿高高挽起,脚上还有泥泞的泥土,很显然是下地干活刚刚才回来。一个年纪大的木讷的脸上沧桑尽显,另一个很年轻却是一瘸一拐,注意看的话,其左手还少两根手指。
李文才看到两人,对李娥说道:“你大哥和你……你侄子回来了。”
李娥心中吃惊,完全没有想到那年轻人就是李兴彦,他怎地成了这幅样子?她依稀还记得当年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少年,还有说出让她做小妾抵债的那副恶心的嘴脸,可如今,竟然从他身上找不出半分曾经的影子。
两人见到李娥并没有认出来,还是李文才说明了他们才惊诧的看过来。
当年他们对不起这个小妹,她跟着老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与他们断绝了关系,心中只怕也恨死他们了,只是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李兴彦低下头,面有愧色,避开了李娥,当年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他早已悔不当初。
当年李兴彦落第,又欠了大笔的银钱,居然想到了将李娥送去镇上做妾来还债,还是李喻出了这笔银子,让李娥与李家断绝了关系,事情才解决。
后来李兴彦被李文才拘在家中,让他好好用功读书,准备下次考试,然而他在下一次的考试途中结交了一个人,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却好赌成性,将李兴彦带进赌坊之中,一开始李兴彦并不乐意,可是在试玩了几把,赢了不少赢钱的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结果是人都能想到到,后来他慢慢将赢的钱甚至是本钱全部给输了出去,甚至还欠了赌坊一大笔,最后结果便是还不出银钱,被人打折了腿,还砍了两根手指。
这下子他不仅没有考成试,往后一辈子也都与科举无缘了,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回家后消沉了一段时日,最终为了生计,也只能跟着父亲下地了,这么些年来,他的傲气早就被磨灭掉了,回想起当年的种种,他除了懊悔还是懊悔。
人啊,总是要经历过种种,才会逐渐学会成长。
李兴彦的种种遭遇在李娥看来并不值得同情,他从小就被家人给惯坏了,无怪乎会有这样的结局。
李娥寻思着,若按他曾经的脾性,不知何时会给李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的祸事也说不定,这样反而好,能够沉淀下来,好好过日子,便是最大的富足了。
李娥离开了,留下一些孝敬二老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二老还在之时,看在二老的面上,时不时回来看看就已经很不错了,是他们对不住小妹在先,能得到他她的谅解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想奢望更多,最终只怕连这一份微薄的牵连都不会有了,做人要知足。
马车上,两个孩子仰着小小的头问娘亲,“娘亲,他们也是我们的亲人吗?”
“嗯,算是吧!”
“那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来这里?”
“应该还会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有没有猜到正文完结最后的范跛子是谁呢?哈哈哈,第一章 有提到过的和文瑾白定亲后退婚的那位哦,谢谢大家的支持,番外送上,小阔爱们下一本再见!爱你们,mua!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