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青吾
后来沈琛将他护在怀里这张照片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传出去了,姿势和眼神都太暧昧,所有人看他们的眼光都开始不对,相当于被迫出柜。
那时候他们彼此的事业都处于上升期,陶恂想会不会影响沈琛——毕竟他背后有陶家,当时的沈琛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时间总还长,或许等以后事业安定下来,再说不迟。
“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不敢说,以后就敢说了呢?”沈琛抬起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策划书,眼里明明是深沉的,陶恂却能看见里面细碎的微光。
——他就没看见过这么笨的。
陶恂愣住了。
他们就这样出了柜,陶恂一脸措手不及,然后当天晚上翻滚了半夜才敢确定真实性。
陶恂这么说,其实考虑的还是沈琛,他没想过琛哥竟然那么果断,果断让他忍不住想框框——
他们的态度都很坚决,敲定下来以后少了很多狂蜂浪蝶,也少了许多合作,但往后多年里也避免了许多麻烦和误会。
——沈琛给的安全感足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不安。
第79章
陶家内忧外患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陶知行在外跟周家斗的你死我活, 等着好不容易把外患暂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内乱就开始了。
陶勤作为陶家最接近嫡系的一支,手里掌握的股份其实并不少,旁系和一些被陶老爷子打压了一辈子的老家伙从这次危机中看见了希望, 想趁着陶家元气大伤的时候来改朝换代。
争权夺利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总有人愿意为着付出一切。
陶知行坐在公司的头一把交椅之上,手里捏着那沓厚厚的财报,眼里有些疲倦的嘲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可厚非, 只可惜过于鼠目寸光, 全然没有看见唇亡齿寒的下场。”
你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争斗, 回头的时候看见自己家已经被一把火烧了, 任凭谁都不会好过,与此同时, 陶家老爷子病重的消息再次传出来, 给陶家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局面再次蒙上一层阴翳。
陶勤带着陶家一些从内里开始朽坏的老家伙们开始公然跟陶知行叫板,妄图在这时候翻天,进行陶家内部的利益重新分配。
在这时候周家也再次下了重手, 甚至连沈昌民都有意无意的开始了局部打压, 但真正压垮陶知行的还是因为一场车祸。
陶器在开车带陶恂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就在陶家不远处, 陶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儿子们回来, 结果等到了车祸生死不知的消息。
原本只是平平稳稳的开车,陶器做事稳重,车速一直不紧不慢,却突然在拐角处被冲出来的一辆车撞上,车头直接撞飞了护栏,撞进了花坛里。
司机肇事逃逸,被抓回来后查出来是酒驾。
两个人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伤的很严重,陶器的肋骨被撞断了两根,陶恂因为新伤加旧伤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都未曾醒。
——都说差一点人就没了。
沈琛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沈昌民下棋,其实到了这一步差不多就已经快要尘埃落定,沈昌民前段时间的匆匆忙忙也暂时中断,已经能有额外的时间按时下班回来指导沈琛。
现在所做的就是静等结局落幕。
李渡说完这个消息后就在一旁垂首静立,沈昌民还在琢磨着如何落子,像是根本没有半分关心,沈琛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注目。
他碾着手里的棋子沉吟了一下,落子。
沈昌民眉眼温和了一瞬夸了一句:“好棋。”
沈琛没有答话,这场棋下了一个多小时,他耐心足够,也确实稳妥,没有输赢,只是平局,既不会显得他因为这个消息慌了手脚,也不会显得他急迫的想快速结束这个局面。
沈昌民很满意他的耐性,没有人知道他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是如何攥紧掌心,一直到把手心都攥出血来。
但哪怕如此,他脸上也是波澜不惊。
陶恂这场车祸成了压垮陶知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这一辈子叫只要这么两个孩子,如今老爷子在重症监护室里,孙女尚在襁褓,他两个儿子就险些命丧黄泉。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人越老总是越脆弱,越护佑爱护儿孙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沈昌民害死一个大儿子,还能毫不犹豫的对另一个孩子的魄力,大多数毕竟都是普通人。
——也希望儿孙满堂,颐养天年,不要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
陶恂一天夜里醒过来了一回,没有多久又开始昏睡过去,头一回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是陶夫人守着,第二次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身上有大面积的擦伤,左肩骨折,应该还是动了什么手术,麻药的时限过去了就开始疼的要人命。
疼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理上的,有些疼是能互相牵引着的,他越疼越渴望止疼的药物,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下去,但是他忍不住——
他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被疼痛和药瘾逼得快要疯了,用着所甚不多的力气想要撕扯什么,但手脚无力,只能徒劳无功的从嗓子里发出低吼。
车祸醒过来的时候神经就像是格外脆弱的,对药物的疯狂渴求让他甚至能忍住身上撕裂骨骼的疼痛想要爬起来四处找药,然后门被推开了。
“药......”他从嗓子里漏出低哑的声音,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各种仪器围绕在他身边,他只能尽力睁开眼,看着来人。
病房只开了一盏灯,在夜里里显得昏黄而不明晰,所以那个过来的人也像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梦。
——沈琛。
他整个人突然僵直在了病床上,明明上一课刻恨不得对进来的人拼命发疯要药物,却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陡然遏止一切行动。
——就连心里的瘾都好像有一瞬止步。
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整整一个月,说好等他回来的,可哪怕他一直等到被捕,等到他车祸,他都没等到他回来。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头再看看他了。
当初为什么要回国呢?陶恂近乎混乱的想,一边想一边往后缩。
当初如果没有回来,是不是什么都不一样?沈家本就是琛哥的父亲,他站在那一面根本无可厚非,他回来了,给过他希望然后绝望才显得越发深重。
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打架斗殴,涉黑被捕,暂时保外就医,甚至于在他面前犯了药瘾——怎么能被琛哥看见?
他这辈子就没有比这更狼狈不堪的时候了,琛哥肯定觉得恶心,怎么能被他看见,本来,本来——
“滚出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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